校官看著大魏天子劍,它閃亮的發出奪目光芒的劍身上,映射著他驚恐的臉龐。舒愨鵡
天子劍是大魏開國先祖佩劍,天下獨此一柄,一眼即可認出,絕無造假的可能。
普天之下,僅有這一柄劍能夠跟隨主人的心意,甚至自行御敵,當世之寶,神劍無雙。
這樣的一柄劍,實在不可能是假的。
但校官的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的,好端端的,天子劍不供奉在皇室的宗廟內,怎麼到了安大人的手上,還成了殺人的利刃?
可他看到安雅臉上的淡淡笑意,和眼眸中的冰冷,終是什麼都沒有問出,連連擺手,搖頭說道︰「安大人說笑了,世人皆知天子劍是做不得假的,不用看下官也知道這是真的。」
說著,他擦了一把頭上滲出的顆顆細密汗珠,愣愣的看著直指他的劍尖,他的心猛地突突直跳。
天子劍在手,如朕親臨,比皇上的玉璽還管用,甚至可以調動軍隊,要是對面的安大人一個不高興,殺了他,他要找誰評理去?誰敢替他說理?
膽敢反抗者,形同謀逆,死生不論,罪連九族。
校官很後悔,非常後悔,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他怎麼的就听信了張大人的話,跑來摻合這檔子事。
得罪了監察院院長大人的佷兒,早晚要倒霉。
可得罪了眼前這個宛如地獄羅剎一般的安大人,立馬就要血濺五步。
前也是死,後也是死,活月兌月兌的一個悲劇中的悲劇。
校官可憐兮兮的抬頭問蒼天,我怎麼這麼衰,怎麼這麼命苦,怎麼這麼倒霉。
像是感受到了他發自內心的,溢滿而出的懼意,天子劍鄙夷的冷哼了一聲,不屑極了。
它是屬于戰神的神劍,最最見不得心志軟弱,一丁點事就嚇得發抖的廢物。
這低沉的一聲,讓他又是一驚,他只知道天子劍有自我的意識,從不曾親耳听到。
他這種級別的校官怎麼有機會近距離瞻仰天子劍,就連進宗廟參拜,也要費老大的功夫。
在安大人的冷眼逼視和天子劍的嘲笑聲中,他尷尬的笑著,「有勞安大人為民除害,大人您這是準備回去歇著了麼?還是……」
「徹查,一定要徹查。」安雅忿忿不平的說道,「居然敢在本大人蒞臨懷安縣的時候,趁著夜色,當街攔路搶劫,這是什麼行為?」
「什麼行為?」校官呆呆的看著安雅,直愣愣的問道。
「這是公然的挑釁,公然挑釁本大人的權威!」她漲紅了臉,說的憤慨極了,恨不得將地上躺著的一地死尸拉起來,再殺一次。
「這種令人發指的強盜行徑,本大人能夠原諒,皇上也不能原諒。」
安雅溫柔的撫模著手上的天子劍,眼角竟然掛上了晶瑩的淚珠,「居然還敢傷了天子劍,這是什麼,這是向我大魏皇室下戰書啊。」
「啊?」校官張大了嘴巴,口水順著他的下巴蜿蜒而下,那大大的嘴巴怎麼也合不上。
傷了天子劍,簡直太玩笑了。
且不說鑄造天子劍的材質本就當世無二,實實在在的天下第一,就說它的地位,落到誰的手中,誰還不都得當佛祖一般的供著,對天子劍最不恭敬的怕是安大人您吧?
瞧瞧,您方才還拿接受大魏世代帝王香火供奉的神器殺人了呢?
心中這樣想著,校官萬萬是不敢說出來的,臉上一陣抽搐,幽怨的問道,「那依大人您的意見,要怎麼辦呢?」
安雅一指地上躺著的王皓,不耐的說道,「你白痴嗎?那不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人證,巧的不能再巧的破案線索,這樣立功的大好機會,本大人就吃虧一點,讓給你了。」
校官憂傷的渾身發抖,暗自月復誹,「這哪里是什麼大功啊?這是一條早登極樂的捷徑啊。」
當下卻是連連稱謝,跳下戰馬,就要命令手下的兵士,將王皓扶上馬,好帶回去,細細的審問,不想安大人又是喜笑顏開的開口了。
「本大人把
人交到你手上的時候可是好好的,你要是給磕了踫了,少了一根頭發,我可是不依的,你可是給我記清楚了!」
「少了一根頭發?」校官的目光再落到王皓的身上,那就不是看一個燙手山芋那麼簡單了,那分明是看著殺你全家的仇人。
安大人是何許人也?
沒理都要辨出三分理來,有理,呵呵,那就更加對不住了。
這人頭上的頭發千千萬,要是非說你給拔了一根兩根,你要如何自辯?
再說她老人家會給你當堂數清頭發的機會麼?
校官現在恨不得將王皓拱手還給安大人,離得越遠越好,再也不攪合這里面的事了。
「安大人,您看,要不這人還是您給帶回去?」校官又擦了一把汗,舌忝著臉說道,「下官人微力薄,萬一耽誤了安大人破案,那可是天大的罪過。」
「這怎麼行?」安雅義正言辭的拒絕道,「本大人只是路過此地,還要趕著上京城,找皇上玩兒呢,可不耐煩管這些事。」
「剛才本大人紅口白牙,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人證交到你手上了,這上好的立功機會,我可不和你搶,平白的掉了身價。」
說著,安雅壓低了聲音,不好意思的說道,「本大人雖然貴為昭寧公主,也算半個皇室中人了,可畢竟怎麼說呢,不是一整個的。」
她嘿嘿一笑,接著說道︰「功勞立的太多,功高震主了怎麼辦?皇上懷疑本大人別有用心,過于關心他下的那張金燦燦的龍椅怎麼辦?」
「哎……」無恥的安大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甚是惋惜的模著自己的脖子,帶著濃濃哀怨的語氣說道,「本大人怕死,怕死的很啊!」
「撲哧。」听到此處,趴在馬上听了許久的王皓,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只是很輕的一聲,卻惹得眾人側目,尤其是那位正在心中默默問候安大人八輩祖宗的校官。
可惜他不知道,問候安大人的祖宗,安大人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的,她祖宗是誰,她自己都不知道,您隨便問候,以後下面見到了,祖宗自己會收拾的,不勞她動手。
他看了一眼王皓,又看了一眼安大人,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上前一步,湊到安雅的近前,一抬手,從袖子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銀票,苦著臉,慘兮兮的說道,「安大人,是下官一時糊涂,您就發發慈悲,高抬貴手,放過下官吧,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他看著安大人臉上不動如山的淡然面容,顯然是不為所動的,心中一急,一拍大腿,悉悉索索的表示,「您想做什麼事,下官絕不干涉,您隨意,您隨意。」
「當真?」
「果然。」
安雅滿意一笑,還不忘接收了校官手中的銀票,粗略一掃眼,全是千兩紋銀一張的票子,她心滿意足的收了,這才說道,「這大功你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
「既然如此,本大人也不勉強。」她一邊將銀票往自己的袖口里塞,一邊吩咐道,「把人給我送到縣衙里去吧,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情,居然還有人不要,真是奇哉怪也。」
校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歡天喜地的命令手下將這兩人,一個惹不得的貴人,一個踫不得的人證,宛如對待自家祠堂里供奉著的祖宗牌位一樣,小意的呵護著,簇擁著,向著縣衙的方向前進。
折騰了一夜,此時諸事方定,天邊那一抹魚肚白,早已變成了紅彤彤的一片霞光,美不勝收。
行進路上,安大人還饒有興致的站立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遙遙的望著天邊那輪圓圓的,剛剛升起來的太陽,一時興起,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即興做了一首打油詩。
啊,太陽。
啊,美麗的太陽,你真美。
我愛你,太陽。
此詩做的蕩氣回腸,詠嘆的聲情並茂,听的身後遠遠跟著的小官苦不堪言,卻還得拍手叫好,恨不得將這世間形容才女的所有辭藻都華麗麗的堆砌在安大人的身上方才作數。
王皓遇襲之地離縣衙實在是算不得遠的,走了一陣,又耽擱了一陣,還是到了。
 
今日清晨,籠罩在懷安縣城中第一縷清晨的霞光,帶給這座小城的,不是美好一天的開始,而是注定充滿了殘忍和血腥的開端。
然,死一萬個人,和死一萬零一個人,它的意義還是有些不同的。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獨一無二,彌足珍貴的,能用最小的殺戮拯救更多的人,何樂不為?
于是,安大人就決定這麼做了。
「你們可以走了。」安雅淡淡的說道,「這位小哥,我知道你沒興趣做這種為民請命事情,但也請你不要助紂為虐,你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有些話,我不說你也知道。」
「是是是。」那校官答應著,將手中牽著的韁繩遞到安雅的手中,然後慌慌張張的領著手下急急退去,生怕被張毅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安雅只是一笑,拿了一把藥丸塞到了王皓的口中,笑著問道,「我知道你傷的重,可是有些事情必須現在做,遲了怕是來不及了。」
王皓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昨夜她不惜用殘忍的虐殺,殺光了追殺他,試圖阻止王皓和安大人會面的監察院院使,可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全部。
只要逃月兌了一人,走漏了風聲,再想抓住張毅怕是難上加難,往茫茫人海中一躲,即便安大人手眼通天,找起來也要頗費一番氣力,不如現在立刻動手。
他點點頭,大口大口的咀嚼著口中的藥丸,狠狠的往肚子里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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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竹子又做回九點君了,真是羞愧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