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你眼楮怎麼了?這麼紅。」溫涼盯著蕭南希看。
蕭南希正在削隻果,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一會抬起頭的時候,唇角掛著一抹笑容,「你剛剛突然暈倒,把我嚇壞了,我就哭了……」
溫涼輕笑了下,盯著她紅紅的眼眶看了許久,「我沒事,只是營養不良。」
「那我之前不知道你是營養不良嘛,看到你突然暈倒,肯定會將我嚇壞了的。」蕭南希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的歡快。
溫涼眸光輕閃,「那你之前把孩子拿掉的時候,也曾暈倒在我的面前的,也把我嚇死。」
蕭南希听她這麼說了,笑著看著她,「那你以後要多吃點東西,不能讓自己再吐了,得保證充足的營養才行。患」
想了想,蕭南希出聲問道,「對了,孩子現在多大了?」
「一個多月……」
「我知道……嗯……具體的天數。」
溫涼看了她一眼,「五十三天了。」
五十三天……
距離六十天還有一周的時間……
蕭南希的心忽的沉了下來,很沉很沉的,沉得她快要壓不過氣來,她又覺得眼眶溫熱了,她很快的將削好的隻果放下來,盡量讓自己用平靜的聲音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溫涼在她轉身走向洗手間的那一刻,眸光往下放,落在了自己的小月復處。
她輕輕的呼吸,覺得滿世界都是細密的疼痛。
唇角的那抹苦澀的笑容,在漫無邊際的蔓延開來。
她自己,其實才是最好的演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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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並不奇怪能在這里遇到嚴明軒,他是來看楚笙的,她明白。
嚴明軒見到她的出現,也並沒有任何的驚訝或者異常的神色。
顯然,澄澄被容湛安排葬在楚笙的身邊,容湛已經告知了嚴明軒,只是不知道嚴明軒為何會同意了的。
因為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澄澄就是容湛的女兒。
在他們眼里,澄澄只是她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可是容湛就這樣將孩子安排葬在楚笙的身邊了。
而且,楚笙還是那樣隱晦的身份。
她是容湛的母親,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事實的人,沒有幾人,甚至連a國國王都是不知道的。
「陛下。」溫涼走過去,出聲道。
嚴明軒微微點頭,眸光還是放在楚笙的墓前,半晌之後才移開來,看了看楚笙旁邊的小墓碑,又看了看溫涼,「來看她麼?」
「嗯。」溫涼輕輕的點頭。
然後溫涼就走到澄澄的墓前了。
嚴明軒先她一步離開的,可是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車還停留在外邊。
有一人走到溫涼的身邊,「首相夫人,陛下邀請您一起回去。」
溫涼怔了怔,點頭清淺的笑,「好。」
趙喬本來就是跟著她而來的,見狀,也想跟著溫涼走。
那人就攬住了趙喬,「趙侍衛,陛下只邀請夫人一人。」
溫涼回過頭,對趙喬笑了笑,「趙小姐,你先回首相府吧。」
趙喬無奈,只得同意,她心里也明白的很,陛下這是有話要和溫涼說,她在場,總不是個事兒、
溫涼是懷有身孕的人,嚴明軒的人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她上車的時候,都不免多加的小心了些。
溫涼倒是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加長版的車,溫涼面對著嚴明軒而坐。
車子緩緩開起來的時候,嚴明軒的眸光先是在溫涼身上落了一會,然後在她的小月復處停留了幾秒。
嚴明軒淡淡的出聲,「听說你懷孕了?」
溫涼點點頭,語氣不卑不亢,「回陛下,是的。」
嚴明軒就這樣問了一句,卻忽然不再出聲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才從楚笙的墓前那里回來,他的心情顯得並不好。
眉心總是這樣微微皺著的。
和她這樣說了些話,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眉心皺的更緊了。
「歡歡說你前段時間身體不太好,現在好了麼?」最近嚴歡和溫涼走的比較近,知道她無聊,只要一有時間,就去首相府探望她。
嚴歡本來就活潑好動,去了哪里,回來的時候,往往都會在餐桌上說的。
嚴明軒為此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溫涼的事情。
上一次嚴歡過來的時候,正好溫涼身體不適,被她看到了,心里一直憂慮著。
「多謝陛下關心,已經好多了。」溫涼聲音依舊淡淡。
嚴明軒觀看她的臉色,還是帶著些蒼白的,不自覺的眉心粥了皺,輕輕的嘆了一聲,最
tang後什麼都沒說。
可溫涼心里還是疑惑的,楚笙是所有人心中一個隱晦的秘密,如今她知道了楚笙這個人,為什麼嚴明軒好像並沒什麼在意似得。
……
晚上,溫涼靠在窗邊,看外面。
容湛從國府回來,向她走過去,微微皺了眉,「怎麼穿的這樣少?」
「屋子里暖氣開得足,不冷。」溫涼回頭,對他笑了笑。
她是這樣說了,可是容湛也根本不由得她在這樣的站在窗邊,攬著她的腰,往回走。
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溫涼對他道,「我今天去看楚笙和澄澄的時候,遇到陛下了。」
容湛的眸光一頓,微微的笑了笑,「是麼。」
他好像並不在意一樣,溫涼也笑了笑,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聞著他身上獨特的那股薄荷涼薄的味道,只覺得整個人都舒緩下來一樣。
「陛下的臉色不太好。」
容湛指尖輕柔的撫了撫她的臉,「溫涼,我知道你知道了楚笙的身份。」
溫涼點了點頭,「嗯。」
便又從他懷里離開,縴細的雙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是你的母親。」
很早的時候,還在a國的時候吧,便猜出了楚笙的身份。
容湛緩緩笑開了,捏了捏她的鼻尖,「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里窩著總是不舒服,溫涼想念寬厚的大床,她便捏了捏容湛的手臂,「來,抱我過去,我就告訴你。」
她最近總愛讓她抱著的了。
容湛唇角揚起一抹寵溺的弧度,二話不說就將她輕柔的身子從沙發上抱起來,向大床走去。
溫涼被放置在柔軟的床褥里。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睡下來,我和你說。」
他穿的少,身上帶著涼意,不想這麼靠近她。
溫涼皺皺縴巧的眉心,「快點。」
容湛無奈,月兌去西裝外套,真的躺進去了,可是總是和她隔了一段距離,溫涼不依,身子就向他靠過來了,抱住他的腰,整個人都偎進他的懷中了。
容湛垂眸,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我身體還涼。」
「互相取暖。」溫涼柔柔的說出幾個字。
只是簡單的話語,可是在容湛听來,卻滿是溫馨與溫暖的味道。
「去年王後生日的時候……」溫涼輕輕的出聲,「那個生日宴會,你和她出去說話的時候,我自己躲在一處地方休息了,我听到了一些事……」
容湛恍然一怔,「關于楚笙的?」
「嗯。」溫涼眸色平靜溫柔,「她們倒也是听說來的……除了極致描繪了一下楚笙的容貌之外,還說了一些二十多年前的事,國王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已經和凱瑟琳公主訂婚了,後來還沒完婚的時候,我們國家和a國便爆發了戰爭,戰爭過後,陛下卻突然不肯娶凱瑟琳公主了,他說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溫涼拉了拉容湛的衣服,「那個女人便是楚笙吧?」
容湛眸色暗沉,「是楚笙。」他低下頭,額角抵住溫涼的額角,鼻尖也和她的相觸,眸光一閃而過的心疼,他開口,聲音竟是帶著些微微的沙啞。
溫涼伸手就抱住了他,「容湛,別把你的傷口挖出來。」
她想,他的遭遇,楚笙的情況,也許遠在她預想的範圍內,她有預感,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會悲傷的故事。
她不想讓他將這些傷口挖出來,在她面前展示。
她此刻甚至後悔了,她不應該和他提,她今天見到嚴明軒的事情的。
容湛雙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搖了搖頭,「關于我心中所有的秘密,我想和你說,讓你知道。」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關于楚笙的身世,關于我的,你願意听麼?」容湛凝著溫涼的眼楮。
溫涼微微的笑了笑,「當然。」
容湛聲音沉沉的,「她們說的並沒有錯,陛下後來不肯娶凱瑟琳公主的原因,確實是因為愛上了我的母親楚笙……」
「楚笙這個名字,在整個a國都是一種隱晦,沒有人知道a國還有一位公主叫楚笙……她是現任a國國王同父異母的妹妹,是楚沉的姑姑,這件事就算是在a國,也沒多少人知道。」容湛輕輕說著,可聲音分明帶著幾絲沉痛,他閉了閉眼,「因為楚笙的父母……是具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
溫涼的心一顫,雙手去握住容湛的手。
「這樣情況下出生的楚笙,被a國視為異物,是有悖倫理的,知道這件事的沒幾人,除去了楚笙的父母,當時的國王,公主,王後,還有幾名國臣,那幾名國臣在國王的寢殿前跪了幾夜幾日,說楚笙見不得人,為了整個a國,理應將她……」
容湛說到這,輕輕的看了溫涼一眼。
溫涼心里一怔,那是當時王室的丑聞,楚笙自然是留不下的。
「後來,知道是誰開口救了她麼?」容湛低眉問,「是王後,她雖然恨極……因為她愛了國王一輩子,可是國王卻從沒正眼看過她,她那時候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這一刻他終于明白,她在極大的怨恨中冷靜下來,她想要以後控制住國王,便拿捏住他這個把柄,所以,楚笙活下來了……楚笙被送到一個地方來撫養,別說外面的世界,就算是太陽光,在十歲之前,她都是沒有見過的,除了幾個照料她的人,她見過的人便只有國王,還有她的一位哥哥,就是楚沉的父親,他是無意中發現楚笙這個秘密的,從此,每一次國王去看楚笙,他都隨他而去……」
溫涼輕聲問,「那……楚笙和陛下是怎麼認識的?」
按說楚笙一直是被藏起來撫養的,又怎麼會見到嚴明軒,最後還生下來容湛。
溫涼想起來一件事,「一切是因為a國和國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是不是?」
容湛的眸光放的遠遠地,並沒有直接回答,「十歲之後的楚笙,被送到了一個地方……」頓了頓,看向她,「a國的特種部隊……戰爭爆發的時候,她被俘了,成了c國的戰俘,最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陛下愛上了一名戰俘……」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走,送去了a國的一座小城市撫養,我在那里渡過了十二年,我母親只在每年的暑假才會去看我,後來,我被接回去了,以另一個身份回去的……成為哥戰伯爵和凱特夫人的孩子,因為我母親從小就見不得光,是孤獨寂寥的,所以她希望我能活在陽光底下,我能面對所有的人,她請求我父親答應她這樣的一個請求……」
「我回去了,但她卻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可是每次見到我,她依舊在笑,我雖然身在c國,和她相處的時間卻遠遠比在a國的時候還要少……一年之後,她走了……」
溫涼呼吸不穩,她心中雖然猜測出了楚笙的身份,但是她一直不明白到底為何在a國會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存在,她為何明明是a國的公主,卻在楚姓族譜上找不到她的名字。
她心中想了無數種可能,卻從來沒有想過是這樣一種結果。
楚笙是那樣子的身世,她活的那樣的辛苦,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離去。
她心里突然很酸很疼。
她從來不知道容湛有那樣的過去。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容湛的手,她想對他說些話的,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個字符都發不出來。
容湛任由她握著,很久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
這房間靜的連一彼此的心跳聲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很久,久到溫涼以為過去了一世紀,容湛卻轉回了頭,對著她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想看看楚笙的模樣麼?」
溫涼點頭,「想。」
容湛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房間里的一個櫃子,翻開抽屜,修長的指拿了一張薄薄的照片走回來。
「這是我唯一一張和她合影的照片。」
其實說是合影,卻也不算,因為此時的容湛還是個小嬰兒。
「楚笙剛生下我的時候,陛下拍的。」
溫涼靜靜的听著,眸光往下移,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這是怎樣美的一個女子,唇角只是微微的彎著,卻是勾勒出了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容,她的右眼角果然是有一顆美人痣的,長發輕輕的挽著。
楚笙穿著素淨的長裙衣裳,略微的低著頭,看的是懷中的小嬰兒。
這應該是被偷~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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