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麼有緣份的話,那蕭小姐,我們是不是應該喝一杯?」吳肖讓人拿來兩個空酒杯,開了一瓶新的酒,倒上,然後拿起一杯遞給她。
蕭南希皺了皺眉,「我要走了。」她已經在這里浪費了很多時間,她不想再在這里和他們坐在一起淌。
這房間里的氣味,令人作嘔。
煙味,雪茄的味道,香水的味道,酒的味道……
男女抱成一團,女的就這麼的公然坐上男的膝蓋,任意調笑。
而現在,因為她的出現,這些人便都將眸光放在她身上了,帶著看好戲的意味,就像是在欣賞一個小丑一樣。
吳肖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他眉峰一抬,「蕭小姐,你未免太不給面子。」
蕭南希站了起來,吳約想伸手去拽她,被她用力的甩開了,她在吳肖面前站好,「抱歉,吳先生,我明天還要上課,現在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她說完,就握緊了手中的背包往門外走去。
毫無意外的,立刻有兩個男人走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椋。
蕭南希依舊背對著後面那些人,沒有轉身,吳肖還沒說話,她就听到了酒瓶子被狠狠地往牆上一摔,發出刺耳的聲響,緊接著,男人的聲音傳來,「這位蕭小姐好大的面子,竟敢這麼的對吳大少說話。」
男人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一下,看看吳肖,他沒什麼反應,沒有反應就是默認了他這樣做,也就是說他這個馬屁是拍對了,他便又拍了一下桌子,「把她給我弄回來。」
男人極其粗魯的將蕭南希給拽了回去,她整個人被往前一推,她縴細的身體直直的倒在了茶幾上,桌上的酒杯都倒了,將她身上的衣服都弄濕了。
那些就還灑在了名貴的地毯上。
蕭南希渾身狼狽,可是在她的臉上絲毫不見畏懼的色彩。
她知道現在和他們說什麼話,都是沒有用的,在這群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面前,沒有大道理,他們就是所謂的道理,只要是他們認為對的,那便是對的,沒有錯。
包間里的人,沒有一個同情她的,即使是女人,即使這些女人其實和她一樣,活的同樣的卑微,也或許也曾有過同樣的遭遇,可是現在她們都是這樣的看著好戲。
在她們的眼里,不听話的女人,活該被這樣子對待。
蕭南希不明白這是什麼樣的世界,而她只想好好的做自己,好好的生活,誰也不想招惹,可是,這些麻煩還是接二連三的找上她。
她想好好的活著,就這麼難麼?
她滿心的酸澀,不甘,可是再酸澀再不甘又怎麼樣,在這些人面前,表露出來,只會增添他們的樂趣,而不會獲得他們的一絲一毫的同情。
況且,她蕭南希也不需要他們的同情。
最終,還是吳約不忍心,拿出紙巾,想給蕭南希遞過去,可是蕭南希也不接,她站了起來,臉上是和年紀不相符的冷笑,「吳先生,我不知道我蕭南希哪里得罪你了?」她說著,頓了頓,忽地又笑了,「不過,像是吳先生這樣的人,從小就高高在上的,也許,別人就算是少看你兩眼,都算是得罪你了吧?所以,吳先生,我今晚從頭到尾都沒有睜眼看過你,算是犯下你的大忌了麼?」
「吳先生,你以為你高高在上,可是別人也不比你低下,你別把別人看成低你一等的生物……」
蕭南希話還沒說完,剛剛摔杯子的那男人冷笑了一下,「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他眉眼一轉。「等一下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怎麼伶牙俐齒……」
吳肖在這個時候倒是出聲說話了,「蕭小姐年紀還小,說話難免不知輕重,你這樣子做,嚇著她了……」
「吳大少說得對。」男人立刻討好的笑道。
「蕭小姐說明天還有課,要趕著回去對麼?」吳肖挑了一下眉毛,道。
吳約隱約嗅到了一絲不對,他立刻道,「哥,你想干什麼?」
吳肖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盯著蕭南希。
蕭南希點了點頭,「是。」
「我吳肖也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會困著蕭小姐,說不讓蕭小姐回去,但是既然蕭小姐難得過來一次,今天晚上又是吳約的生日,蕭小姐是不是怎麼也得有些表示?」
「哥。」吳約疑惑道。
「我在和蕭小姐說話,你別插嘴。」吳肖看了他一眼,吳約立刻就閉嘴了,再也不敢出聲,在這個大哥面前,他總是莫名的覺得恐懼。
因為他雖然看似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心思深沉的可怕,動起怒來,更是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蕭南希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她要想離開這里,勢必要按照吳肖所說的去做,或許這樣,她還有可能離開這里,否則,她別想離開這里半步。
她眉眼輕斂了一下,「你想我怎麼做?」
吳肖勾唇一笑,他本來懷里還抱著一個美人的,現在輕輕的推
tang了她一下,那女人很听話的就離開了他的懷抱,往旁邊坐過去了。
吳肖往前坐了一點,桌上的酒被蕭南希剛剛那一倒,已經全部都不能喝了,吳肖便轉過身去,輕捏了一下剛剛坐在他懷中的美人的臉蛋,「你去給我拿三瓶酒過來。」
美人樂滋滋的道,「吳大少,您想要什麼樣的酒、?」她看了蕭南希一眼,往前傾過去,靠在吳肖的肩膀上,朱唇貼在他的耳畔,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吳肖唇角張揚,又捏了捏美人的下顎,「好,就拿你所說的那種過來,三瓶。」
「好的,我這就去拿來。」
蕭南希听到他們說話,就猜到了大概吳肖要她做什麼了,要她喝酒,而且,應該喝的還不少。
在來國都之前,蕭南希從來沒有喝過酒,來國都之後,有時候和溫涼出去吃火鍋,喝的也是啤酒。
蕭南希心里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她知道,自己表現的越是害怕,面前的人,就越是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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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瓶酒,蕭南希喝了兩瓶,是硬灌下去的,就像白開水一樣將它們灌下去。
吳肖雖然放她離開了,可是她知道只是表面上的,如果她醉倒在大街上,吳肖的人就會將她帶走。
蕭南希走出門口的時候,她就感覺到酒氣上涌,面前的景物搖晃的厲害,她加快腳步,走到路邊,用力的扣著喉嚨,倒是吐出來了一些。
但是遺留在胃里的酒已經夠她受的了,她越來越難受,趁著現在還有點意識的時候,她拿出了手機,按下了一個號碼。
打完了電~話,她忍住了酒意,走到街邊的公園坐下。
她不敢倒下,只能這麼坐著,挺直腰的坐著。
因為後面那輛車一直在跟著她。
可她覺得面前的景物已經模糊的不成樣子,她兩只手都緊緊的扣著椅子,只想著嚴爵趕快到來。
蕭南希最後的意識很模糊,她倒下來的那一刻,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嚴爵的臉,她才安心的閉上了眼楮。
蕭南希睡了一會,然後她覺得異常的難受,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想找廁所來吐,她房間里沒有廁所,是嚴爵將她扶到了外面的廁所。
她對著馬桶吐了好久,似乎要將膽汁都吐出來一樣。
吐完之後,她抱著馬桶在哭。
她清醒了一些,感覺到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涌上來,先是眼眶通紅,再來就是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拼命的往下掉。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好好的活著,可是總是那麼的難。
嚴爵發現,自從他第一次看到蕭南希流眼淚後,每次看到她哭,他都慌得一塌糊涂,他以為蕭南希是喝多酒了,難受才哭的,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吐過了還是很難受麼?」
蕭南希哭的一噎一噎的,似乎要喘不過氣來。
嚴爵將她扶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抽出紙巾幫她將眼淚擦干,「蕭南希,別哭了。」他不懂得安慰人,也不喜歡看到她哭,她一哭,他就無措,他不喜歡自己這種感覺,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未免煩躁了些。
蕭南希眼淚掉的更凶了。
嚴爵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他忙將聲音軟下來,而且,更慌了,「蕭南希,你別哭啊,是我錯了好不好?我剛剛語氣凶了點……」
蕭南希抬眸去看他,眼眶紅的嚇人,看了一會,她忽然眉心緊皺,捂住了嘴,很痛苦的樣子。
「是不是又要吐了?」嚴爵準備去里面那個小盆子讓她吐。
蕭南希捂著嘴,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麼,可是最終,她也沒吐出來。
她趴在沙發上,慢慢的出聲,「嚴爵……」
「嗯?」嚴爵以為她又想吐了,可是她叫了他的名字許久之後,一直都沒有動靜。
直到嚴爵想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往臥室里走去的時候,她卻再一次出聲了,「我只想好好的活著,這是不是也很難?」
嚴爵听她這麼的說著,又想起了今天晚上的場景,如果不是他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蕭南希從此以後,就真的不是蕭南希了……
他此刻的心像是被針扎過了一樣的疼。
「蕭南希……」他不知道此刻該怎麼說。
「是不是真的很難?他們每個人都想把我往絕路上逼,我舅媽想我一輩子留在那里,替他們干一輩子的活,所以將我的錄取通知書都藏起來了,還把我關起來,吳約想將我的經濟來源都切斷,吳肖又……」
蕭南希的話沒能往下說,因為嚴爵已經將她的頭抬了起來,她的聲音突然而止,而他的聲音則突然而來,「蕭南希,以後只要有你在,誰也不能再
欺負你!」
嚴爵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低下頭,封住了她的唇。
蕭南希覺得國都特別特別的冷,而今天更是,可是此刻,她覺得嚴爵的懷抱特別的暖和,好像能將她身上所有的嚴寒都驅除掉一樣。
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麼樣,她沒有像是往常那樣將他推開,而是,慢慢的伸手,往上,抱住了他的脖頸,然後,略帶笨拙的回吻著……
嚴爵將她抱起來,往房間里走去,這一夜,蕭南希沒有從嚴爵的房間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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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後。
直到現在,嚴爵依舊能記得那一天晚上,蕭南希躺在他身下的模樣。
他最近一直在做夢,夢到了八年前他和蕭南希的事情,從認識到後來的結束,他們之間經歷的點點滴滴。
他發現,也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記得這樣的清楚。
他是在書房里的椅子上睡著的。
他還在做著那個夢,直到書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他才恍然驚醒。
柯木走進來的時候,他正從椅子上站起來,往窗邊走去,柯木在等了一會之後道,「殿下,等一下您有個活動,這是……」
嚴爵眸光遠眺,聲音低沉,「柯木,今天是她婚禮的日子……」
柯木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是的,殿下。」
「你去參加她的婚禮麼?」
「她邀請了我,我……」
「你去吧。」嚴爵淡淡的出聲道。
嚴爵的眸光往外看去,這天氣真的很好,正是國都一年四季中最好的天氣,初秋,很涼爽的感覺。
蕭南希的婚禮選擇在這個時候舉行。
而八年前的初秋,正是他和蕭南希認識的季節……
……
蕭南希看著鏡子面前的自己,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看向身後剛剛進來的溫涼,「涼涼,怎麼辦?我好緊張。」
溫涼走過去,伸手扶正了一下她的頭紗,「來,深深的呼吸,別緊張。」
蕭南希照做了,深深的呼吸了幾次,可是還是緊張,「不行,還緊張。」
溫涼剛想說話,門就被打開了,嚴歡一手拉著一一,一手拉著洛洛走了進來,「南希姐,做新娘子都是會這麼緊張的麼?」
蕭南希不知道別人怎麼樣,但是她就是好緊張。
洛洛一身的黑色小西裝,白色襯衣,襯衣上面還系著蝴蝶結,而一一則身著白色的小花裙,頭發被扎成了一個丸子頭。
兩人都是今天的小花童。
一一覺得自己能和洛洛一起成為花童,那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事情,可是洛洛卻很不願意,他原本的想法是和深深一起成為花童的,一男一女,可是深深說她已經六歲多了,不和他這兩歲的小孩子當花童。
氣的洛洛也想甩手不干了,一一听說他不干了,就哭的昏天暗地的,連霍沐汎也拿他這寶貝女兒沒轍,最後還是深深出面警告洛洛的,說要是他不做小花童,她以後就不理他了,洛洛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深深不理他,于是,害怕了,忙說要做小花童。
事情就是這麼解決的,所以今天一一高興的很,而洛洛則一副臉色很臭的樣子。
直到嚴歡牽著他的手,哄他,說帶他來看新娘子,他似乎才感興趣一點。
深深也將門打開了,走了進來,「媽咪,顧叔叔來了,爹地讓我過來告訴你一下。」
蕭南希一听深深說顧以北來了,更是緊張了,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還沒這樣子緊張過,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動的厲害,她覺得自己嚴重的沒有出息,可是她自己都阻止不了自己這個樣子。
「涼涼,涼涼,我緊張,我緊張。」
「別緊張,以北又不會吃了你。」溫涼笑著拍著她的肩膀。
一一倒是一本正經,「顧叔叔又不是怪獸,不會吃你的啊,南希阿姨,你不要緊張。」
蕭南希被逗笑了,情緒好像緩和了一下。
「準備了。」嚴歡招呼兩個小花童。
一一笑眯眯的一把握住洛洛的手,牽著他,洛洛一副小酷哥的模樣,剛想甩開一一的手,深深就過來幫洛洛將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洛洛,你可別甩開一一的手啊,不然弄砸了南希姐姐的婚禮,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又是這句話……洛洛雖然覺得異常的憋屈,可是不得不听從,他重重的點頭,「知道了。」
溫涼將蕭南希的頭紗放下來,又看向嚴歡,「歡歡,你扶著南希走出去。」嚴歡今天是伴娘。
溫涼怕洛洛臨時出了什麼狀況,又叮囑了一遍,「洛洛可要乖乖的做好小花童知道麼?」
「知道了,媽
媽。」
溫涼點了點他的鼻子,「不能欺負你妹妹。」
「好。」洛洛回答的有氣無力的。
溫涼先過去,將門打開了。
顧以北正在門外,手里捧著花,他今天穿了白色的西裝,整個人顯得更加的俊朗。
蕭南希前一刻還說自己緊張極了,這一刻就直勾勾的盯著顧以北看。
嚴歡都看不過去了,「南希姐,你今天是新娘子啊,要羞澀一點,怎麼能這麼的盯著新郎看?」她本來是想小聲點的,哪知,她沒控制好音量,聲音大了,溫家的客廳本來就小,這下好了,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了,然後,大家都笑了。
蕭南希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快可以煮雞蛋了。
按照C國民間的習俗,新娘子出嫁之前,是要拜別父母的,要端茶給父母喝。
可是蕭南希父母早就離開了,所以她選擇在溫家出嫁,沒有將這一習俗省去,拜別的是林靜玉。
有人將茶端了上來,顧以北和蕭南希各自都給林靜玉敬了茶,然後,他們該啟程去婚禮場地了。
花童和伴郎伴娘坐在一輛車。
容湛自己也開了車,載著溫涼,深深和林靜玉往婚禮場地去。
容湛望著前面的婚車,在思考,然後握住溫涼的手,「你說我們是不是該補辦一場婚禮?因為我們復婚了。」
溫涼還沒回話呢,後面的深深立刻就道,「我贊成,爹地媽咪你們補辦婚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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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