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望著前方,眼淚一下子洶涌的冒出來,無聲無息
直到淚水灌進她的鼻腔,幾乎讓她窒息時,她才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舒愨鵡劇烈起伏的肩膀和悲切的哭聲讓三江第一次眼眶發了紅。
他的心似有萬把利刃劃過,支離破碎。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一只可憐又可恥的過街老鼠,帶著骯髒的病毒大搖大擺的穿梭在人群。而她是穿著白紗裙的公主,飄逸聖潔的讓人仰視。他除了在她漂亮的白紗裙上留下一個個污穢的爪印,別無事處。
「小念,我鈺」
她猛地抬起頭,近乎于瘋狂的砸了一下喇叭,尖銳的鳴叫聲截斷了他後面的話。
卿君任由眼淚在臉上橫流,她咬牙問︰「你為什麼要去殺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瀟灑的殺了蟲九,又在和我約會的時候出去殺了秋耀輝,陸三江你怎麼可以這樣囂張」?
三江嘆了口氣︰「他們都是真正的壞人」咬。
「他們是好是壞自有法律去衡量,你殺了他們你就和他們一樣了,你雙手的血腥這輩子都洗不掉」。
「法律在哪?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你」!她真的是被氣到了忍耐的極限,一把抹掉臉頰的淚水,對他大吼︰「陸三江,你除了打打殺殺到底懂不懂一點道理」?
「道理」?三江不屑的冷哼︰「hei.道沒有道理,只有規矩。以牙還牙,這是hei.道的第一條真理。我不殺他們,怎麼對得起我的兄弟,怎麼去平衡道上的規則」?
「你殺我,我殺你,這是沒有盡頭的報復,你是不是一輩子就想這麼盲目地打打殺殺下去」?
「不是」。三江看著她,第一次認真的對她說自己的理想︰「琛哥早就厭倦了這些,但我不能丟下焰虎和兄弟們,總有一天,我陸三江要做臨城所有幫派的老大,所有混幫派的人都要听我的,那時候,黑.道就再也不會有廝殺」。
她驚訝的看著他,被他的野性嚇得說不出話來。她看了他很久,發現她真正令女人痴迷的不是他的玩世不恭,而是收起放蕩不羈後的真摯。
陸三江說︰「我們的世界也有規則,也有感情,現在之所以亂成一團是因為幫派之間為了地盤和勢力明爭暗斗,四分五裂,等我把所有的幫派都滅了,就不會有爭斗,不會有仇殺」。
「你不可能做到」。
「我能,我已經努力了十年了,成功已經離得不遠了,焰虎現在已經越洗越白,琛哥的願望很快就會實現,而我必須把路上的所有障礙清楚,秋耀輝就是那個障礙,你懂嗎,小念」?
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不是他深情款款的說著︰我愛你︰的時候,而是他談論夢想,並堅定的執著于自己夢想的時候。這個時候,陸三江本來就俊美的五官因自信而光彩照人。
卿君艱難的轉過頭,看著車窗外昏暗的路燈說︰「我不會讓你一錯再錯的,你去自首吧,我可以幫你請個好一點的律師,你最多」。
三江冷笑︰「最多坐二三十年牢?我寧願死個痛快」。
她回頭,充盈著水霧的大眼緊緊盯著不爭氣的男人,她大吼︰「你殺了那麼多人,這是應有的懲罰」。
「我活該,我承認,可你覺得我坐牢能改變什麼?你能把你深愛的男人送進監獄,你以為你能把全hei.道的人都送進監獄嗎?你能徹底肅清hei.道嗎?慕卿君,我告訴你,你不能,這個世界有揮金如土的富人,有位三餐奔波的窮人,就一定會有罪惡,會有hei.社會。要讓這個社會真正的安寧,黑白兩道就要共存,你們有你們的法律,我們有我們的秩序,彼此都不要去打破」。
卿君不甘的反駁︰「那要警察有什麼用」?
「沒用」。
陸三江靠在椅背上,透過車頂的天窗望著昏暗的星空。
水珠在空中墜下,點綴著五光十色的夜空。
很美,像那種真愛的眼淚。
「陸三江,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口才很好」?、
「小念,我也會講道理,但我只會跟听得懂的人
講」。
「對不起」。她啟動車子,開向警局的方向︰「我听不懂」。
他知道她听得懂。
他是在用心說話,用心在听的人一定能听懂。
***********
他們的車剛停在警局門口,陸三江便看見一群警察緊張有序的出發執行任務。
不用想也知道為了什麼案子。
他最後看了慕卿君一眼,今夜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美,妝容精致到每一個細節,對于一個口紅都畫不好的女孩來說,能為他如此費心打扮,他怎麼能不好好記住。
他看了她很久,包括每一個細節,而她沒有看他,連一個割舍的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始終保持者原來的姿勢,像那個完美卻沒有靈魂的維納斯雕像。
唯一不同的是,她傲然的胸口的劇烈的起伏。
他推開車門,笑著對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慕警官,就算要作為呈堂證供我也要說,愛過你,我不後悔」!
她還是沒有看他。
警燈的鮮紅在她蒼白的臉上交替,明明滅滅。
她黑水晶一般剔透的眼眸,在黑色和紅色之間彌漫
陸三江走下車,正準備出發的警察一見他都驚訝的不得了。其中一個個子不高,身材清瘦肩上好幾條杠的警官走向他。
三江認識,這是這一區的警務處長,周警官,他們打過好多次交道了。
周警官沒有說話,低頭看看仍坐在車里的慕卿君,又看看陸三江。
「周sir,我是來」陸三江關上車門,剛想說自己是來自首的。
一個急促的聲音出其不意的響起︰「周警官,我懷疑陸三江是昨天那樁強.jian案的嫌疑人,我帶他回來做個筆錄」。
這一句話帶給周警官的震撼遠不及陸三江。
他怔怔轉頭看著正在關車門的慕卿君,如果視線範圍內只有她一個女人,他絕對不相信這句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周警官輕咳幾聲,很認真的說︰「今晚九點到十一點,你和她在一起嗎」?
慕卿君嚴肅的回答︰「是,今晚八點到現在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寸步不離」。
听到這句話,陸三江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再閃爍的霓虹,都沒有她色彩炫目。
再吵雜的世界,他也只能听見她的聲音在黑夜盤旋。
她終究為他背棄了追求,放下了原則
如果背後沒有無數眼楮在盯著他們,他一定會沖過去,用盡全部的心力和愛去狂吻她。
周警官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三江,淡然說︰「那你們進去吧,大東海酒店出了命案,我們去現場看看」。
「是嗎」?慕卿君裝作毫不知情的問,死者是誰?」
「一個幫派的老大,據他手下說是陸三江做的」。周警官再次看了眼陸三江,目光有種透人心的銳利︰「算你走運,有充分不在場的證據」。
「是呀,看來仇家太多不太好,總是被人冤枉」。
「你少廢話」。慕卿君沒給他向周警官無病呻.吟的機會,推搡著將他帶進審訊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陸三江很自覺的坐下,斜靠在椅背上,眯著一雙邪氣的眼楮,笑的一臉燦爛︰「小念,我實在很佩服你的智商,正常人怎麼可能低成這樣」!
她坐在他對面,沒有搭腔,只是很疲倦的揉著額頭,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三江繼續說︰「就算沒長大腦,眼楮總長了吧,就憑我這長相,想要哪個女人需要用強.jian這種卑劣的手段?哦,當然,除了你以外」。
他在調侃她的同時,眼楮一直在審訊室的每一個角落搜尋,觀察著這地方除了一台攝像機,還有沒有其它的監視器。
如果沒有,他現
在,立刻,馬上就要沖過去把她按到在桌上,吻得她無法呼吸分分鐘都不想等
「我們到此為此吧,這次算是回報你對我的感情,從今以後,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再知道,包括能帶著你奇跡般消失的苗一塵」。
慕卿君的話令三江伸到半空的手及臉上的笑意僵硬,就連心中剛剛萌生的幸福感,也被她一句話擊的粉碎。
他收回手,雙手握在一起,指關節在白枳燈下泛著無力的蒼白。
他漆黑的瞳孔,在白光下漸漸失去神采,找不到焦距。
審訊室里他們的視線再也沒有相遇,他們呼吸的節奏也越來越沉重。
**************************
如果此刻問芊芊一個問題——你最幸福的事是什麼?
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就是哼著歌兒,喝著熱茶,看五花大綁的苗一塵毫無形象的怒吼和求饒。
芊芊覺得他已經神經分裂了,前一秒對她憤怒大吼︰「裴芊芊,你死定了」。
還沒等她拉下臉,他馬上又虛弱的說︰「芊芊,你最乖了,來,快給我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