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蘇倚紅眼中驚恐的神情隨著她思緒陷入回憶中而慢慢平復,眼底露出絲像是嘲諷又像是淒楚的笑意來,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才繼續道「人人都說男人喝醉了酒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雖然現在容顏衰敗,但以我當然的姿色我還是很有信心的。然而柳董卻連喝醉了都還保持著三分清醒,他喝斥我讓我滾,但當時既然到了那種地步,我已沒有其它辦法,既然他不願主動配合,那麼我便來強的,只要和他發生了關系,他便想懶也懶不掉。可正在這時夫人回來了,雙方拉扯下,我不小心將她推下了樓梯,而她當時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說到此處,蘇倚紅眼底閃過快意的光芒「當時見她痛苦的縮在地上蜷成一團,我心底很害怕便跑出了柳家,本以為她的孩子鐵定是沒了,沒想到竟然被保住了,如若不然,怕是你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柳暖跨步上前反手便是兩巴掌重重的落在她的臉上,難怪父親當時說她害得母親差點流產,原來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竟是這般歹毒。
「大嫂,收拾人的粗活就交給我們來干,以免這種人玷污了你的手。你放心,我們絕對會讓她就算死了十遍也能再活過來接著繼續死。」三丙上前道。
「我知道我如今落在你們手里沒什麼好下場,但這在之前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讓我去見見蘇月,畢竟她是我的女兒,讓我見她最後一面。」蘇倚紅最初的驚恐後,慢慢的接受了自己難逃厄運的事實,滿目悲憫的對柳暖衰求道。
縱然蘇月和蘇倚紅讓她恨得咬牙切齒,但蘇月現在已經被關進了牢里,而蘇倚紅她並不打算放過她,雖然沒想過讓她死,但只要交給這幾人絕對會讓她生不如死。柳暖冷冷的看了蘇倚紅一眼,對幾人使了個眼色,算是同意了她的請求,有這幾人在,她並不擔心蘇倚紅會耍什麼花招,她成算是成全了她身為母親對子女關懷的心願。
「媽,媽你終于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蘇月看著桌對面面容有些蒼白憔悴的蘇倚紅激動的想要去握她放在桌面的手,然而蘇倚紅卻冷冷的將手縮了回去。
「媽?」蘇月有些呆愣的看著蘇倚紅的動作。
「沒有將柳氏搬倒反而將自己弄進了牢里,你還有臉叫我媽?」蘇倚紅雙眼冰冷的看著蘇月,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的說道。
「媽,對不起。明明這次我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只是沒想到雷氏會插手,所以柳氏才逃過一劫。不過,我最初已經想好了的,就算我被抓了,但只要表明我是柳雲峰女兒的身份,他就肯定會撤銷控訴,我就會被放出去,可是,為什麼他卻一口咬定我不是他的女兒?媽,他是故意不認我的是不是?我明明就是他的女兒啊。」蘇月看著蘇倚紅急切的問道。
「哼,就憑你?也配!」蘇倚紅輕屑的冷笑道。
「媽,你這是什麼意思?」蘇月突然覺得周身躥起一股寒意,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陌生不已的母親。
「什麼意思?」蘇倚紅長滿褶子的眼角微挑,唇角泛起殘忍的笑意「當年我的確是懷了孩子,但卻不是柳雲峰的,具體是哪個男人的我也不知道。本想使計賴在他身上,結果卻被她夫人撞破,我還不小心將她有孕在身的夫人推下了樓,當時心里害怕逃出了柳家,誰知跑到馬路上時卻被一輛突然沖出來的車給撞了,當我在醫院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孩子沒了,孩子沒了倒也是好事,省得我再去花錢打掉,但讓我不能接受的是…」
蘇倚紅枯瘦的手緊緊的掐住自己早已肌肉萎縮毫無知覺的雙腿,咬牙道「我的腿竟然殘廢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恨麼?若不是柳家人我又怎會遇上這場車禍,失去自己的雙腿。我本想一死了之,但當我將刀片劃上手腕時我卻又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我就得死,而害得我如此狼狽的柳家人卻能好好的活著。于是,我咬牙活了下來。」
「出院後,我便坐著輪椅悄悄的去柳家周圍探听消息,當時我就在想,柳夫人經過那重重的一摔肯定胎保不住,若是真的沒保住我便也心里稍稍好過些,畢竟有她的孩子為我的雙腿陪葬,然而最終打听來的消息卻讓我恨的發狂,她不僅胎保住了,而且竟然是個胞胎!你說我怎能不恨?」蘇倚紅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我當時就在想我要怎麼報復呢?我自己是殘廢了親自動手肯定不行,但若是請人去下手,我當時溫飽都成問題又怎麼會有錢。這個問題一度讓我差點陷入崩潰。」
說到此,蘇倚紅眼神冷漠的看了看蘇月,仿若一把冰刀狠狠的插進蘇月的心底,讓她竟然有股想要逃離的沖動,而蘇倚紅卻勾起唇角帶起一個滲人的笑意繼續道「而恰巧在那一天,我挨餓受凍的在公園里過夜時,卻听到了你的哭聲,當時我正心底抑郁煩燥,你的哭聲更是讓我想要發狂恨不得讓你永遠閉上嘴,而我也的確如此做了。可當我的手剛要掐上你的脖子時,突然,一條絕妙的報復計劃浮現在我的腦海。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麼女人報仇二十年都不晚。我何不培養一顆報仇的棋子?想到此,我便傾刻間周身沖滿了力量,那些年就算是背著你乞討、給別人洗碗、甚至洗腳,我都覺得明天是值得期待的。因為我知道我培養的這一顆完美的棋子,將來必定有一天會讓我看到多年來夢魅以求的畫面︰柳氏倒閉,柳家家破人亡,而這些,將是我這輩子最快意的事。」
蘇倚紅說著說著面上竟露出大喜至極的癲狂神色,然而下一刻卻又如惡靈附體,陰冷的看著早已面色煞白雙目空洞的蘇月,怒色道「可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不僅沒將柳氏弄垮,竟然還害得我被他們抓起來受盡折磨,你竟然還有臉叫我媽?」
「你以後,就好好的呆在這牢里為你的失敗贖罪吧。哼。」蘇倚紅說完再深深的欣賞了兩眼蘇月瀕臨崩潰的神色,滿意的推著輪椅離開。
縱然她蘇倚紅要下地獄,那她也得拉著人陪著她一起下地獄。柳雲峰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已讓她的心遭受了強烈的打擊,多年來的恨意突然找不著出處,一直堅持的信念傾刻間崩塌,這些她已無力承受,而自己不是她母親,她只是被她撿來的棄嬰,是個她培養的復仇工具,這將是摧毀她精神讓她徹底崩潰的至命一擊。
俗話說寵物養久了,主人都會對它產生感情。而蘇月這個活生生的人,蘇倚紅養了她二十幾年卻能做到如此狠絕,也不知她的心究竟因恨意扭曲到了何種地步。
蘇倚紅走後,蘇月只是不喜不怒不哭不鬧雙眼發直神情麻木的呆呆坐在原位,然而片刻後,她雙眼猛然翻白,嘴里吐著白沫倒了下去。
果然,如蘇倚紅所願,蘇月精神徹底崩潰了,雖然經過救治,但她遭受了強烈的精神刺激,時而雙眼發直的呆呆看著天花板,時而又瘋狂的大哭大笑。最終她被診斷為得了精神病,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蘇倚紅去探視,身旁有二乙三丙跟著,雖然他們沒有跟著進去,但蘇倚紅與蘇月的談話內容他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回去稟報給柳暖後,柳暖覺得用惡毒來形容蘇倚紅簡直不足以她的本性十分之一,而心底則忍不住對蘇月產生了同情憐憫,算來這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從小就被利用,連到最後關頭了還被自己認為最親的人親手推進了火坑。
當蘇月瘋了的消息傳來時,柳暖去了趟精神病院,為蘇月交了大筆的療養費,並給了院長足夠的好處,將「死了」十次又活過來的蘇倚紅關了進去,讓她和蘇月單獨在一間屋子里,同住同睡同食,日日面對著被自己摧殘崩潰的養女,同時也承受著這個瘋了的養女對她最大的精神摧殘,或許,這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事後,有一次柳父問起柳暖是否找到了蘇倚紅,柳暖便真中帶假假中帶真的說道「蘇月瘋了,蘇倚紅去照顧她,要不我們別和她計較了吧?」
柳雲峰本就非趕盡殺絕之人,當年他夫人被蘇倚紅推下樓時,他也派人去找過她,但當得知她出了車禍雙腿殘廢孩子也沒了時,看在夫人和孩子均平安無事的份上,他也未再多做追究。現如今,既然柳氏無事,她女兒也瘋了也算是給了她懲罰,柳雲峰也是做父親的人,自然以已度人,便也應了柳暖,不再過多追究。然而,他卻始終未想到蘇月竟是蘇倚紅逼瘋的。而這些骯髒的事,柳暖自然不會對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