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暉帶著安暖回了他們的新房,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安暖直接坐在後座,視線始終瞥向窗外。莫仲暉開著車,時不時的看向她。
一直保持沉默,車內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莫仲暉突然出聲打破這寧靜。
安暖手支在車窗上,看都沒看他,冰冷的聲音回道,「不餓,直接回家吧,我累了。」
「陪我吃一點吧,晚飯沒吃。」
莫仲暉在公司連續開了幾個會,忙到很晚去醫院接她,沒顧得上吃晚飯。
安暖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你先把我送回去,我想睡覺了。」
莫仲暉猛打方向盤,車子還是偏離的原先的軌道。
「莫仲暉,我說我累了,我想回家休息,要吃飯你一個人去。」安暖低吼出聲。
莫仲暉不理,專注得開著車。
安暖一個抱枕砸過去,「莫仲暉,你停車,我自己打車回家,或者我去醫院陪我外公。」
莫仲暉真的听話的把車停在了路邊。
安暖打開車門下去。然而沒走兩步,手腕被莫仲暉緊緊扣住了。
她生氣的瞪著他,「莫仲暉,放手,現在你踫我一下我都覺得惡心。」
那句‘惡心’讓他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不悅的說道,「安暖,還沒鬧夠嗎?從江城一直鬧到北京,還有完沒完?」
安暖氣呼呼的回過去,「你和何思琪有完沒完?從北京到江城,從江城到美國,從美國又回到江城,莫仲暉,你還回北京干嗎,干脆在江城陪她得了。」
莫仲暉伸手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氣道,「我若真想跟何思琪有點什麼,何必等到現在,我心口的傷與痛全都是因為你,安暖,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懷疑我對你的愛,你知道嗎,真正難受的人是我。」
安暖把頭瞥向一邊,冷冷的哼道,「莫仲暉,你不要再虛情假意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
他輕輕將她摟入懷里,握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磁性的聲音說道,「安暖,就算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至少應該相信這里的傷吧,哪一刀不是因為想你想得無法呼吸而劃上去的。」
安暖輕輕推開他,淡漠的語氣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有多愛我,卻一次次的傷我的心,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何思琪,你還把她給治好,莫仲暉,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有想過與我們無緣的那個孩子嗎?我到現在都還沒懷上,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生,醫生當初說過,那次流產會對以後生育有影響,你知道我現在心理壓力多大嗎?明知道有問題,可是我不敢去醫院,我怕查出任何不好的結果。」
安暖越說越覺得委屈,傷心的流下了眼淚。
莫仲暉心疼壞了,伸手將她攬進懷里,細聲哄著,「傻瓜,我都說了不要有任何壓力,沒有孩子也沒關系,我們永遠過二人世界。我只要有你就夠了,真的。」
「別說這些,我不听。」安暖在他懷里死命的掙扎。
莫仲暉嘆著氣,手臂將她圈得緊緊的。
「好了,別生氣了,當年何思琪瘋掉被送進醫院,我從來沒去看過她,後來準備回北京了,我才決定去看她一回,當時她病得很嚴重,誰也不認識,整天在醫院里發脾氣,抱著枕頭說是她的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時,必須有人看著她,否則一眨眼人就不見了。我承認我是心軟了,送她去國外治病。這些年我都沒有去看過她,沒管過她,能不能治好看她的造化。這次她恢復正常回到江城,我完全不知。安暖,不要再跟我賭氣了好嗎?費了那麼大的勁走到一起,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
安暖在他懷里安靜了下來,他緊緊的抱著她,親吻著她的頭發。璀璨的星空之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可是她看不見。
——
莫仲暉帶她去了私人菜館,這麼晚了,店還開著,仿佛是專門為他服務的。
老板很快上了菜,全是安暖最愛吃的。
她忍不住哼道,「我又不吃,你干嘛點我愛吃的。」
莫仲暉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說,「無論從哪方面說起,我都已經被你給同化了。你愛吃的,現在也是我愛吃的。」
她撇了撇嘴,很簡單的一句話,卻總能打動她的心。
安暖陪著他吃飯,看著他吃,自己也有些餓了。
莫仲暉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給她盛了一小碗飯,哄道,「乖,陪我吃一點,一個人吃太無聊了。」
安暖順著他給的台階下,把一碗飯全給吃完了。
晚上在醫院她其實吃得也不多,心里有情緒,吃什麼都覺得沒味。
吃飽喝足兩人離開店里,去取車的時候那麼巧遇到了尹詩涵。
「莫少,安小姐。」尹詩涵很熱絡的跟他們打招呼。
安暖情不自禁就皺起了眉,心里很不舒服。
好在莫仲暉並沒有搭理她,摟著安暖上了車,連場面話都懶得說。
他們的車子已經離開,安暖還看到尹詩涵遠遠的站在那兒,表情高深莫測。
「你的老相好,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
莫仲暉笑了笑,「是不是所有跟我認識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都是我的老相好?我能理解為你在吃醋嗎?」
安暖哼了哼,趴在了車窗上。
「累得話在我身上躺一會兒,到家我叫你。」
安暖躺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很快便睡著了。
到了小區,莫仲暉也沒舍得叫醒她,直接將她抱上了樓。
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莫仲暉眼里滿是寵溺,這丫頭想偷懶的時候總喜歡假裝睡著,他也不拆穿她,抱著她也是一種滿足。
到了公寓,他笑著打趣,「要不要直接抱你去浴室,幫你洗個澡。」
安暖立刻從他懷里跳了下去,一溜煙鑽進了浴室。
——
尹詩涵和一幫朋友吃飯,朋友們都在嘲笑她,虛有京城第一美女的稱號,被一只飛上枝頭的小麻雀給打敗了。
吃飯時話題全都圍繞著莫仲暉,她覺得煩躁。
卻沒想到後來竟踫到他了,那一刻,她在心里問自己,這是不是所謂的緣分,可是他的身邊為什麼還有另一個女人。她咬了咬牙,多想讓這個女人徹底消失。
倘若安暖是個一無所有的小角色,她也許真這麼做了。
藏好了所有的情緒,笑著跟他們打招呼,莫仲暉理都沒理,看都沒看她。
憋了一肚子的氣跑回家,發現家里有些異樣。
「爺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
老人家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沉重。
尹詩涵走到老爺子身邊坐下,挽著老爺子的手臂撒嬌,「爺爺,你孫女被人欺負了,你可得替我做主。」
老人家深嘆一口氣,到底是他最疼愛的孫女,隨意的問道,「誰欺負你了?」
「沈家那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丫頭,她搶了我的男人,我跟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她二舅還得看您的臉色行事呢,她憑什麼這麼拽?」
老人家眉頭皺了皺,低沉的聲音認真說道,「這個時候,你千萬別去招惹那丫頭。」
「為什麼?她算什麼東西?」
「她是沈亦銘的心頭肉,得罪了她,遭殃的是我們尹家。以前沈亦銘也許還會看我的面子,現在他可厲害了,你薛爺爺的面子他都不顧,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老人家心里也憋著一肚子氣,尹厚望這幾天突然就失蹤了,音信全無。他懷疑是被沈亦銘給軟禁了。
「爺爺,難道我被那個女人欺負了,就這樣算了嗎?我明天去找薛爺爺,讓他替我主持公道,總之這口氣我可是咽不下去。」
尹老爺子臉色沉了下去,聲調拔高了,「你這幾天哪里都別去,你薛爺爺忙得很,別拿這些小事去麻煩他老人家。」
尹詩涵嘟了嘟嘴,委屈得很。
「我都被欺負了,您還對我發脾氣!我輸給那個安暖,怪誰呀,還不是我們尹家地位不如她沈家,若我爸在沈亦銘那位置,我想嫁給莫仲暉,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老爺子擺了擺手,有些無力的說道,「丫頭,你先上去休息吧。」
「可是爺爺,這麼晚您還不睡嗎?」
「我打個電話就睡。」
尹詩涵也沒有多想,起身上了樓。
老人家心里的大石沒放下,今晚是肯定睡不著了。尹厚望幾天失去聯系,開始他以為他去外地了,可現在越想越不對勁,去外地不可能連個招呼都不打。
給薛老爺子打了電話過去,說明了情況。
老人家原本睡得迷迷糊糊,這些完全清醒了,在電話那頭氣呼呼的低吼,「竟然有這種事。你放心,我明天讓人去調查。連我的人都敢動,沈亦銘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也不敢確定厚望是不是被他的人弄走了,我心里就是有些擔心,沈亦銘現在是越來越不顧忌您了。再放任下去,只怕他會越來越過分。」
「當初瞎了眼楮,一手把他給踫上去了,現在對我恩將仇報。這事兒我會去處理,你等我的消息。」
掛了電話,尹老爺子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
安暖調了鬧鐘,打算起早給老爺子煮粥,送去醫院。
結果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早過了時間,鬧鐘被人關了。
她趕緊從床上跳下來,幸好這會兒還不晚。
跑出臥室,看到莫仲暉正在廚房忙活,廚房的方向還有陣陣清香飄來。
「莫仲暉,是不是你把我的鬧鐘給關了。」
莫仲暉寵溺的笑了笑,「是啊,想讓你多睡一會兒,粥我已經幫你煮好了,你去洗漱一下,我們直接去醫院。」
說不感動是假的,甚至因為他這一小小的舉動,讓她覺得之前的賭氣是多麼的無理取鬧。
莫仲暉對她的好不是感受不到,也許因為太愛,所以一點點小事就足以讓她敏感,忽略了所有。
沈亦銘在醫院陪了老爺子一整夜,眼看著天亮了,他洗漱好準備離開。
老人家躺在床上有些心軟,「要不吃完早餐再走吧。」
沈亦銘搖頭,「不了,一會兒暖暖過來,看到我該不高興了。」
老人家輕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道,「這段時間先委屈你了,我一定會說服暖丫頭的。」
沈亦銘笑著點了點頭。
可正準備轉身離開,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莫仲暉和安暖手牽手走進來。
看到沈亦銘,安暖的腳步忍不住就停下了。
莫仲暉禮貌的喊了聲‘二舅’。
安暖則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雖然早料到會這樣,沈亦銘的心還是狠狠的抽了一下。
既然都踫面了,安暖的情緒也沒有很大,老人家順勢說道,「亦銘,你吃過早餐再走吧,餓著肚子做事怎能專心。」
沈亦銘苦澀的笑了笑,渾厚的聲音說道,「不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得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沈亦銘說完轉身離開,走到安暖身邊,擦肩而過時,他多想停下腳步好好看看她,可是他沒有,他不敢,咬了咬牙,徑直離開。
沈亦銘離開以後,安暖才走到了老爺子身邊。
打開保溫杯,把粥拿了出來。
「外公,我想親自給你煮粥的,可是莫仲暉把我的鬧鈴關了,等我醒來他已經煮好了。」
安暖雖是抱怨的語氣,可老人家听著很開心,欣慰的笑了。
昨天還看到倆孩子似乎有些矛盾,今天手牽手過來,他就放心了。
「誰煮得粥都一樣,只要你陪著外公就行。」老人家滿足的說著。
安暖喂老人家吃了大半碗粥,老人家吃得津津有味的。
剩下最後一點,老人家不肯吃了,還在那里嘆氣。
安暖放下碗,緊張的問道,「外公您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還是粥不好吃?」
老人家搖頭,嘆著氣道,「我就是太心疼你二舅了,一年到頭也沒一個休息的日子,實在是太辛苦了。」
安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你二舅命也挺苦的,還沒出生,親生父親就死了,一出生,母親又死了,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長大以後,愛情又很不順,原本他跟你母親可以很好的在一起,這一切都是被我給破壞的。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在自責。我不止害了亦茹和亦銘,還把玉蘭給拖下了水。好在玉蘭已經原諒你二舅,願意和他繼續過下去。你二舅也承諾,往後的日子里會加倍補償玉蘭。我還是很欣慰的。」
「外公,你今天中午想吃些什麼?」
安暖故意轉移話題,她怎麼可能听不懂老人家的意思,薛玉蘭都原諒他了,安暖也該原諒,只是心里有疙瘩,她暫時很不想面對他。
「午飯讓你舅媽做,你就在這里陪著我。」老人家把安暖的手緊緊握在掌心,又轉向莫仲暉,「暉子,這麼早給我煮粥,辛苦你了。你先去公司吧,這麼久沒回來,公司一定有很多事要處理吧。」
安暖也說,「你先去公司吧,晚上過來接我。」
莫仲暉捧著她的臉親了親,離開了醫院。
——
去停車場取車,看到沈亦銘的車竟然還在。
車窗搖下,沈亦銘坐在車里笑著對他招手,「暉子,進來坐一會兒,我有些事要跟你談談。」
莫仲暉神情有些凝重,拉開車門上了車。
沈亦銘開門見山的說,「你把安洪明安排在美國,又一直隱瞞著暖暖,到底是什麼目的?」
莫仲暉並不覺得意外,沈亦銘能查到這事再正常不過,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開始查他,看來對安暖的愛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沒有任何目的。」他一字一句認真的回答。
沈亦銘笑了笑,「我猜也是的,我絕對相信你對暖暖的愛,所以才會那麼放心的把暖暖交給你。」
「謝謝您的成全。」
他知道,倘若沈亦銘不點頭,他和安暖在一起太困難了。沖著這一點,對沈亦銘,他是感激的。
「暉子,這事既然你從一開始就隱瞞暖暖,我希望你一直瞞下去。不讓暖暖知道,那是對她好,讓她知道了,這丫頭不知道會折騰出什麼事來。她最近收到的刺激太多,再也受不了任何打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莫仲暉微微點了點頭。
「我也知道安洪明情況不太樂觀,就隨他去吧,如果你一直往美國跑,暖暖遲早會懷疑。據我所知,你們已經為這事鬧過矛盾,你覺得值得嗎?安洪明是永遠不會醒來的,就算你再努力,也是這個結果。你能為他做到這麼多,已經算盡力了,當年他也是畏罪自殺,怪不得任何人。」
莫仲暉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可是安暖並不這麼想,她始終覺得安洪明是無辜的,被冤枉的,安洪明的死是他直接造成的。即便沒有當年訂婚時的意外,安洪明的好日子也已經到頭了。只是兩件事情重疊在了一起,安暖全部歸結在了他的頭上。
「你知道我有多寶貝她,好好對她,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把這個當警告,就當一個父親對女婿的囑托,幫我好好照顧她,可以嗎?」
莫仲暉笑了笑,認真的回道,「即便您什麼都不說,我也會對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