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在醫院陪了老爺子幾天,老人家現在氣色好多了,醫生都說可以回家療養了,提醒家屬不能讓老爺子情緒激動。老爺子現在這病,心情是很重要的,一定要靜心養性。
好在只要安暖陪在身邊,老人家心情就會很好。
出院那天,三個舅舅都很忙,莫仲暉來接老爺子出院。
老人家忍不住感慨,「養這麼多兒子有什麼用,有事的時候一個也來不了,還是孫女孫女婿好啊,這些日子都是他們陪著我。你們總說我偏心,也不想想平時誰陪我的時間最多。說個最簡單的吧,我住院期間,辰鵬和辰風來過幾次?辰逸就不說了,他很忙我能理解,那兩個死小孩寧願在外面跟狐朋狗友喝酒,也不願來看我這個老人。」
薛玉蘭趕緊解釋,「老爺子,您誤會了,辰鵬最近生意上有點忙。」
苗蓉也低著頭道,「辰風也是,好像有個新項目。」
老人家擺擺手,淡淡的說道,「你們不用替他們找借口,歸根究底還是沒成家,心沒定,整天在外面瘋玩,我看是時候給他們找媳婦了,像辰逸和暖暖這樣定下來,才有心思對著家。」
薛玉蘭神色有些復雜。經歷了這麼多,她再也不想逼迫兒子做他不喜歡的事,也不願再強迫他娶他不愛的女孩。
她鼓足了勇氣,說道,「老爺子,辰鵬的婚事我想讓他自己做主,這孩子從小就有個性,倘若我們隨便找個人強加于他身上,這孩子肯定不會同意。」
老爺子輕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現在孩子的婚姻越來越不受我們控制了,若是像暖暖這樣找個家里喜歡的對象也就算了,就怕那小子隨便找個模特明星的,讓人笑話。」
薛玉蘭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莫仲暉開車帶他們回沈家,薛玉蘭在車上試探的說了句,「老爺子,亦銘其實今天有空,他人就在北京,就是不太敢過來。」
雖是對老爺子說的,可薛玉蘭的視線分明對著安暖。所有人也都是看著安暖的,似乎在等她的一句話。可安暖低垂著頭,遲遲沒有說話。
老人家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握緊了安暖的手,低沉的聲音說道,「亦銘平時也忙,就讓他專心做自己的事吧,有暖暖陪著我就行了。」
老爺子出院,原本是要安排團圓飯,但是三個舅舅都忙著沒回來,沈辰鵬和沈辰風後來倒是回來了。
安暖面對他們時都有些尷尬,尤其是沈辰鵬,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兩人一到家就被他們各自的媽媽拉到房間,好一通教育。老爺子都發話了,兩個舅媽也開始著急了。
薛玉蘭緊緊握著沈辰鵬的手,神情復雜的問道,「兒子,你跟媽媽說句實話,你還打算結婚嗎?」
沈辰鵬笑著回道,「不打算,結婚真沒意思,有約束,現在這樣真好。可以認識不同的女孩子,和不同的女孩子在一起,特新鮮。我可不想一輩子只面對一個人,做不到。」
薛玉蘭眉頭皺了起來,「辰鵬,你千萬不能這麼想,老爺子今天已經說了,讓你們盡快成家。」
沈辰鵬自嘲的笑了笑,視線變得飄渺起來,淡淡的說道,「我想要結婚的女孩已經是別人的新娘,我還能跟誰結婚呢?」
薛玉蘭眉頭蹙得更深了,握緊了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子,你一定要振作,那個女孩不是你的緣分,天底下的好女孩可多了,你一定要打開心扉去試著接受別人,你總不能為了那個已經結婚的女孩,一輩子不結婚吧。再說了,那個女孩既然已經這麼快放下,跟別人結婚了,說明她並沒有那麼愛你。」
沈辰鵬煩躁的打斷她,「媽,我下去看看爺爺。」
看著沈辰鵬有些落寞的背影,薛玉蘭深深的嘆了口氣。難道真要讓那個女孩離婚,再娶回來嗎?
——
沈辰鵬走進老爺子的臥室,老人家正和莫仲暉下棋,安暖則在旁邊指點莫仲暉,在她的指點之下,莫仲暉很快潰不成軍。三個人笑得不亦樂乎,這場面看著是那樣的溫馨,他甚至不忍去打擾。
老人家笑著打趣,「丫頭,就你這水平,還敢當人師傅,也不嫌寒磣。下棋不語真君子,你一邊去,別打擾我們。」
安暖撇了撇嘴,灰溜溜的說道,「我去給你們切點水果。」
轉身看到沈辰鵬,那一刻腳步微微怔了怔,那一聲‘哥’哽在了喉嚨里。
沈辰鵬對她微微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僵硬。
安暖繞過他走出臥室,徑直走到廚房。
沈辰鵬也跟著她一起走到廚房。
狹小的空間里,兩個人,氣氛顯得更加詭異了。
沈辰鵬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看到安暖拿刀切水果,他才出聲,「我來吧。」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安暖手中的刀子,認真的切著水果。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他磁性的聲音隨口問道。
安暖低聲回道,「不走了,會一直陪在外公身邊。」
「老人家得高興死了,不過也沒多少日子了,你好好陪著他吧。」
說到這里,安暖心里忍不住在抽痛。
「暖暖。」
「恩?」
「我沒想到你竟然是我的親妹妹,有段時間我沒辦法接受,我替我媽打抱不平,我知道這事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可我心里就是有疙瘩,很奇怪的一種感覺。但是今天見到你,我發現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我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好好的,血緣關系應該讓我們更加親密,可以嗎?」
安暖眼眶有些紅,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沈辰鵬怔了一下,隨即放下手里的東西,向她張開了雙臂。
安暖偎進了他懷里,這個擁抱,讓他們都釋然了。
門邊響起了不懷好意的口哨聲,沈辰風痞氣的聲音傳來,「嘖嘖,這是什麼節奏,你們可是親兄妹啊。」
沈辰鵬手臂收了收,將安暖抱得更緊。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掙扎,在猶豫,往後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安暖,此刻,他們還和以前一樣,是兄妹,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沈辰風見兩人都沒有搭理他,走過去和他們抱在了一起,笑著道,「帶我抱一個,也給我點溫暖。老娘催婚催得緊,心里難受。」
安暖松開他們,一本正經的說道,「婚姻,你們兩個都該好好考慮了,外公今天都說了。我作為妹妹,我都結婚了,你們可不能落後太多。」
沈辰風撓了撓頭,一臉煩躁的說道,「他媽的真不想結婚,真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沒遇到愛的人,真遇到了,哪怕為她放棄全世界都會很樂意。」
沈辰風手指輕佻的挑高她的下巴,哼道,「你是在嘲笑我嗎?誰說我沒遇到過真愛?」
安暖撇了撇嘴,拍開他的手,「我去給外公送水果了,你們倆個單身好好交流交流。」
安暖端著果盤離開了廚房。剩下兩兄弟。
沈辰風這才說了句正經話,「看到你和暖暖和好如初,真的很開心,我還在擔心,發生了這種事,你們以後若是老死不相往來,那就難受了。」
沈辰鵬笑著搖頭,「上一代的恩怨與暖暖無關,我們都是受害者。這丫頭如此單純善良,我怎麼忍心怪她。」
「這丫頭真是好命,遇到我們這麼好的家人。」
沈辰風說著話題忽轉,「你和顧秋現在怎麼說,還是忘不了她嗎?」
沈辰鵬視線頓時變得有些迷茫,低沉的聲音說道,「會努力去忘記,她已經幸福了。」
「真的能忘記嗎?為什麼不把她搶回來呢?」
沈辰鵬視線瞥向窗外,語氣淡淡的,「搶回來又能怎樣,我還是給不了她幸福,她一直想要平靜的生活,現在已經擁有,我不願去打擾破壞。」
沈辰風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感情道路上,我們都是苦命的人。沒關系,趕明兒我再找幾個女的,讓你挑選。」
沈辰鵬笑了笑,沒有說話。
——
那晚,安暖和莫仲暉還是沒留在沈家住,回了他們的新房。
兩人躺在床上,莫仲暉忍不住提醒,「你這樣躲著你二舅也不是辦法,總有見面的時候。」
安暖頭枕在他的手臂上,低低的說道,「躲一天是一天,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看到他我總會想起我死去的父親。如果他對我好點,我又會覺得對不住二舅媽和辰鵬。舅媽和辰鵬都很大度,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我好。可是他們對我越好,我心里越難受。」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安慰道,「舅媽和辰鵬對你好都是發自內心的,上一代的恩怨不應讓你去買單,即便你二舅對你再好,所有人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欠你這麼多。安暖,逃避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二舅其實是最苦的,因為他同時傷害了很多人。就連他最疼愛的你,現在都不理他了,你能想象他有多難過嗎?」
安暖撐起頭看了他一眼,「你是二舅派來的說客嗎?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莫仲暉笑笑,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唇,寵溺的說道,「我是為了你好,怕你傷害了疼愛你的人,往後會後悔。你二舅身在那位置,他其實很孤單,很難。從前,我幾乎沒看到他笑過,可是他看你的時候,嘴角總是會噙著寵愛的笑容,那笑容如沐春風,很動人。我在想,是怎樣的愛,讓冷漠無情的他有如此細膩的一面。他這輩子過得這麼苦,現在只有你能帶給他歡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暖往他懷里鑽了鑽,沒好氣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二舅肯定給你好處了。」
莫仲暉笑了笑,一個翻身,吻住了她的唇。
——
夜深,沈亦銘打電話回家,薛玉蘭告訴他安暖已經走了。
「亦銘,你如果現在有空的話,回來一趟吧,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安暖已經走了,你們不會踫面的。」
他說了一聲‘好’,握著電話機,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那丫頭還是那麼恨他,甚至為了不見面,那麼晚回他們的新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她的諒解,這條路看似漫長而曲折。
他按了按心髒的位置,讓這里平復下來。
貼身警衛告訴他,薛老爺子打過好幾通電話進來。沈亦銘擺擺手,有些疲憊的說道,「不用理會,只要是薛家的電話,都不要去接。」
那麼晚,他還是回了沈宅。
忙了一天,其實已經很累,安暖也不在家,他完全沒有回家的**。可是不忍再讓薛玉蘭難過,再累再疲,他還是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客廳里還留了盞燈,薛玉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昏黃的壁燈下,她的五官是那樣的精致。結婚三十幾年,他從來沒有認真觀察過她的容顏,他的眼里仿佛只能容得下亦茹,才發現,這輩子最對不住的人是薛玉蘭,這個女人把一生都搭進去了,他卻沒有好好的看過她。
他走到她身邊,準備把她抱回房,靠近時,她便醒了。
「你回來了,抱歉,這麼晚還讓你回來一趟。」
他們之間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
「這陣子照顧老爺子,辛苦你了。」沈亦銘真誠的謝道。
薛玉蘭笑了笑,挽著他的手臂往房間走去,淡淡的說道,「這段時間最辛苦的人可不是我,是暖暖寸步不離的守著老爺子,那孩子也確實是孝順,把老人家照顧得好好的,連早餐都是她做好了從家里帶過來,真是難為她了。我現在也總算明白,老人家為什麼獨獨最寵她,愛都是相互的啊。我們辰鵬什麼時候能有這心思啊,還是女孩子好,貼心。」
沈亦銘嘴角忍不住彎了彎,感慨道,「也不知道我老了有沒有這種福氣。」
薛玉蘭安慰,「有的,一定有,暖暖這孩子這麼孝順,等她解開了心結,也一定會孝順你的。」
「但願如此吧。」
回到房間,沈亦銘開門見山的問她,「你有什麼事想跟我商量?」
「是辰鵬的婚事,老人家今天說了,趕緊給辰鵬辰風找對象,讓他們早日結婚收心。」
沈亦銘笑著道,「這事兒你做主就行了。」
「這麼大的事我當然得找你商量。」薛玉蘭笑著道,「我跟辰鵬聊過,那孩子還是忘不了以前那姑娘,我想說,我們可不可以成全他們?」
沈亦銘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低沉的聲音說道,「現在不是我們成全不成全的問題,是那個女孩已經結婚了,人家原本已經有平靜的生活,總不能活活的拆散了,到時候跟辰鵬過得不好,豈不是把人小女孩給搭進去了。」
「可是辰鵬說了,非那姑娘不娶。」
沈亦銘搖頭,「這小子還是不夠成熟呀,人家女孩子倘若真的對他有心,又怎麼會輕易和別人結婚,他愛得這麼慘,人家不一定這麼愛他,即便真的是不顧一切的撮合了他們,辰鵬往後還是得吃苦的。婚姻里頭,一個人如此的深愛,一個人無所謂的態度,那是萬萬不行的。辰鵬應該找個好女孩,愛他更多一點的女孩。或者像暖暖和暉子那樣,互相深愛。總之,如果是那個女孩,我不贊成。當然,辰鵬的婚事還是交給你,由你做主。我也想通了,我的江山不需要靠孩子聯姻去鞏固。」
「你的意思是辰鵬可以做主自己的感情?不一定非得和我們沈家門當戶對的女孩?」
沈亦銘認真的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我欠辰鵬的太多了,也是時候還他一些自由。當然,他最終選擇的對象,我們還是得替他把把關的,畢竟辰鵬還年輕,看人也不一定有那麼準。這孩子還是個性情中人,太會感情用事。」
「我知道,我一定會替他把好關的。」
那天晚上,沈亦銘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終跑去書房拿了本書看。
薛玉蘭一覺醒來看到他坐在床頭看書,她趕緊坐起了身,皺著眉問,「都幾點了,怎麼還不睡?」
他按了按太陽穴,低低的說道,「最近總也睡不著。得吃顆安眠藥才行,家里沒有藥。」
「吃安眠藥怎麼行!你每天都靠安眠藥睡覺的嗎?」
「最近幾天是的。」
薛玉蘭一臉的心疼,「你這樣怎麼行,安眠藥是有依賴,有副作用的。我幫你按摩按摩,看看有沒有用。」
薛玉蘭幫他按揉著太陽穴,沈亦銘闔上書籍,神情輕松的閉上了眼楮。
——
今天,安暖總算起了個大早,鬧鈴一響,沒等到莫仲暉關掉,她就醒了。
倒是莫仲暉,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緊緊抱著她,慵懶的說著,「乖,再陪我睡一會兒,現在很早。」
安暖從他懷里掙扎出來,「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給外公煮粥。」
人老了就像孩子,老人家只要吃到安暖煮得粥,就會吃上很多,總笑說是人間美味。
莫仲暉看到安暖下床,他怎麼都睡不著了,他哪里舍得讓她去廚房忙活,每天早晨煮的粥幾乎都是他代勞的。
安暖在浴室洗漱,莫仲暉推門進去,鏡子里的他眼神很迷茫,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莫仲暉,我不是讓你再睡一會兒嗎?」
「一個人睡沒意思。」
他月兌了衣服去洗澡。
安暖尖叫起來,「莫仲暉,你能不能注意點,我還在里面呢。」
他笑笑,「夫妻之間那需要注意這麼多。」
安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走出浴室。
莫仲暉著急的囑咐她,「早餐我一會兒做,你別進廚房。」
安暖懶得理他,徑直走出了浴室。
莫仲暉還真把她當玻璃女圭女圭了,仿佛一動就能碎似的。
莫仲暉洗完澡出去,這丫頭已經在廚房忙活了。他氣不打一處出,走過去將她拉到一邊,這丫頭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停別人的話。
安暖忍不住啐道,「莫仲暉,你會不會太夸張了,我一沒有生病,二沒有懷孕,煮個粥都不行?」
「乖,我不想你太辛苦,這些粗活以後就我來做。」
安暖努了努嘴,哼道,「你不用這麼努力把自己包裝成好好老公,在我眼里,你才不是。」
莫仲暉笑笑,隨口問道,「在你眼里,誰才是?」
「林易川。」安暖幾乎月兌口而出。
說完立刻就後悔了,因為莫仲暉頓時變了臉色。
「莫仲暉,我打算回JM上班。」
這些天安暖一直想要開口,找不到機會,這會兒既然這樣,索性一並說了出來。
莫仲暉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我回JM上班,時間上還是挺自由的,有項目的時候做項目,沒項目的時候陪老爺子。」
「有項目的時候做項目,你有想過有項目的時候,你或許一周,或許一個月,都得加班到很晚,到時候你從哪兒擠時間去陪老爺子?安暖,你想過沒有,現在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工作,還是老爺子?安暖,老爺子最多還有兩年時間,這兩年你全心全意的陪陪他,往後才不至于太自責後悔。等老爺子走了,你再去工作,可以嗎?」
安暖抿了抿唇,低著頭道,「我怕到時候再想撿起工作,就難了。」
莫仲暉被氣壞了,沒好氣的說道,「你要去工作我不反對,你自己決定,我希望往後你別後悔,別輕易掉眼淚。」
被莫仲暉說過之後,安暖情緒一直都很低落。
去沈家的路上,莫仲暉終是不忍心,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發,哄道,「乖,我知道你是怕整天待在沈家,不可避免的遇到你二舅。暖暖,若是你二舅有意回避你,你想見都見不到他。若是你二舅想見你,就算你努力逃避,也是沒用的。其實你真的不用有太大的壓力,你舅媽和辰鵬都不會怪你。」
安暖低下頭,淡淡的說道,「正因為他們對我太好,我才難過。」
莫仲暉伸手將她攬進懷里,「乖,他們對你好,我們加倍的對他們好。」
——
到了沈家,老人家已經坐在餐廳等了,看上去特別孩子氣,安暖卻有些心疼。
安暖把早餐拿過去,笑著問,「外公,今天感覺怎麼樣?」
「見到你,心情就好,身體也棒。」
安暖笑笑,「外公,明天我給你做其他早餐吧,每天都吃粥很無味吧。」
「不,粥很好吃,只要是你做的就好吃。」
安暖撓了撓頭,不再忍心告訴他,這是莫仲暉做的。
「外公,我明天早點過來給你煮面吧,換著花樣吃,才不會吃膩。」
老人家突然試探的問了句,「要不明天住在這兒吧,你每天一早趕過來,外公心疼你。而且暉子把你送過來,還得再趕去公司,很辛苦不是?」
安暖猶豫了下,沒有回答。
安暖陪老人家吃早餐,薛玉蘭從樓上下來,走到安暖面前,有些吞吐的說道,「暖暖,是這樣的,昨天我找你二舅回來跟他商量了點事,他昨晚失眠了,現在才剛醒,待會兒他在家里吃個早餐,你沒意見吧?」
安暖抿了抿唇,並沒有說話。
沒一會兒沈亦銘下樓來,老爺子在餐廳招呼道,「亦銘,過來吃早餐,暖暖今天煮了好多粥,你有口福了。」
沈亦銘腳步頓住,有些猶豫。最終他還是隨了自己的心,貪婪的想要多看她幾眼,貪婪的想要嘗嘗她的手藝。
沈亦銘最終走到安暖對面坐下,莫仲暉親手給他盛了碗粥,這廝馬屁拍的。
安暖一直低著頭,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老爺子低沉的聲音擔憂的問沈亦銘,「玉蘭說你昨晚失眠了,經常失眠嗎?」
沈亦銘淡淡的回道,「就這幾天。」
「是不是煩心事太多了,你要好好調整狀態。」
薛玉蘭在沈亦銘身邊坐下,忍不住說道,「老爺子,您都不知道,他最近都是靠安眠藥睡覺的,昨晚回家,家里沒有藥,他就一直看書看到凌晨,你得好好說說他。」
老爺子激動的放下了勺子,「吃安眠藥怎麼行!安眠藥可不是個好東西呀!要不去醫院看看,睡不好覺,怎麼能有精力工作呢。」
沈亦銘低聲說道,「父親,您放心吧,不是很大的問題,我會好好調整的。」
安暖一直低著頭,因為只要她一抬頭,視線總會與沈亦銘踫撞。她懷疑,他到底是在吃飯,還是在專注的看自己。
安暖會去看薛玉蘭,薛玉蘭臉上並沒有任何情緒,始終微笑著。
她知道自己現在很敏感,沈亦銘多看她一眼,她就會去看薛玉蘭有沒有生氣。
席間不知不覺又沉默了下來,薛玉蘭出聲打破,對著老爺子說道,「老爺子,今天能不能把暖暖借我一會兒?我想讓她陪我去見個朋友。」
老人家笑著說‘好’,囑咐她們早點回來。
「亦銘,你氣色不太好,今天要不在家休息一天吧。」老人家還是有些擔心。
沈亦銘笑著搖搖頭,「我沒事,放心吧,今天要得去外地考察。」
「在外面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呀,真是擔心你。」
吃完早餐,沈亦銘便離開了,臨走時,看著安暖,總想和她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薛玉蘭把安暖拉到一邊,有些神秘的說道,「暖暖,你有沒有顧秋的聯系方式,我想見見她。」
安暖下意識的緊張,「舅媽,顧秋和辰鵬已經分手了。」
薛玉蘭笑笑,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暖暖你放心,我不是要去傷害顧秋,我只是想問問她,還能不能跟我們辰鵬在一起。」
安暖徹底怔住了,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薛玉蘭卻又說道,「我昨晚和你二舅商量好了,不會再強求辰鵬找門當戶對的女孩,只要他喜歡就好。這些年我虧欠他太多,我想為他做些什麼。很多年前我用錢逼顧秋離開辰鵬,前段時間我又那樣做了,我用錢逼她離開,我沒有想到她突然結婚以表她的決心。辰鵬要是知道這事兒,一定不能原諒我。暖暖,我陪我見顧秋一面好嗎?」
安暖深吸一口氣,心里頗為無奈。
兩次用錢逼她離開辰鵬,現在又讓她回到辰鵬身邊,換做任何一個女孩,都不會願意吧。
——
安暖打電話約顧秋見面,顧秋在那頭似乎有些猶豫,安暖跟她說了實話,薛玉蘭想見她,顧秋最終同意了。
莫仲暉親自開車送她們去了咖啡廳。
她們到達咖啡廳的時候,顧秋已經訂好包房。薛玉蘭的敏感身份,只能在隱蔽的空間。顧秋倒是想得很周到。
一段時間未見,顧秋好像瘦了些。
「伯母,您要喝點什麼,我去點。」
「不用了,讓暖暖去買吧。」
顧秋臉色沉了沉,堅持道,「伯母,我去吧,你喜歡喝什麼咖啡?」
為避免顧秋的尷尬,安暖插嘴道,「顧秋,你就買兩杯卡布奇諾吧。」
顧秋笑著點了點頭,很快去點了兩杯卡布奇諾。
三個人坐著,氣氛總有些尷尬。
薛玉蘭深吸了口氣,開口,「顧秋,伯母今天約你見面,是想為之前對你的所作所為道個歉,抱歉,我不該用錢羞辱你,也不該逼迫你離開北京。」
顧秋怔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麼高高在上的貴婦,會對自己說‘抱歉’。
頓了頓,她笑著道,「伯母,您嚴重了,是我不好,我不該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該和辰鵬在一起。」
「顧秋,您說這話肯定還在生伯母的氣。」
顧秋搖頭,「伯母,我真的沒有,我已經徹底意識到我跟辰鵬之間的差距,我現在也結婚了,有了新的生活,所以您不用再擔心我會和辰鵬在一起。」
薛玉蘭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顧秋,您真的結婚了嗎?」
她笑著道,「是啊,真的結婚了。」
「可是辰鵬他還想著你,你能再回到他身邊嗎?」
顧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亮的大眼楮異常的迷茫。
安暖趕緊解釋說,「顧秋,我舅媽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回到辰鵬身邊,辰鵬在家里說了,這輩子非你不娶,所以你心里如果還有他的話,可不可以……」
安暖的話還沒說完,顧秋低聲打斷她,「對不起,我已經結婚了,我跟辰鵬沒有可能了。」
顧秋這樣說了,薛玉蘭也不要再說什麼,畢竟當初是她讓顧秋離開辰鵬,現在又厚著臉皮來求人,想想自己也真夠過分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竟然是山莊打來的。
「抱歉,我接個電話。」
薛玉蘭走到一旁接電話,電話那頭,老爺子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玉蘭,來我山莊一趟。」
「父親,怎麼了?」
「你丈夫好樣的,我這個老頭親自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一個沒接。我派人去請他,他把我的人拒之門外。這身份可是越來越高貴了,連我都請不動他了。」
薛玉蘭趕緊解釋,「父親,您誤會了,他最近比較忙,我們家老爺子又生病,所以……」
「行了,你不用替他說話,你過來山莊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說。」
「好的,我這就過來。」
——
回到座位,安暖和顧秋也沒有交流,兩人像陌生人似的坐著,各自喝著自己的咖啡。
「暖暖,舅媽現在有點事,辰鵬的外公急著見我,我不能陪你了。」
「沒關系,您忙,我讓莫仲暉過來送你。」
薛玉蘭擺擺手,「不用,我家老爺子的司機一會兒來接。」
只坐了一會兒,薛玉蘭接了電話便離開了,臨走時她再三的跟顧秋道歉。
包房里剩下安暖和顧秋兩人,可是她們誰也沒說話,距離這東西,不知不覺就遠了。
「顧秋,我讓辰鵬過來坐一會兒可以嗎?」安暖試探的問。
顧秋淡笑著搖頭,「暖暖,不要,再讓我跟辰鵬見面,只是徒增兩人的煩惱,我都結婚了,不該再與他聯系。」
安暖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望。
「你丈夫是做什麼的?」
「一家公司的小職員而已,對我很好。」
安暖一直以為,被沈辰鵬這樣的人愛過,再也不會愛上別人。可是看到顧秋嘴角的笑容,分明是幸福的微笑。也許她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找個平凡的人結婚,平靜的生活。
「顧秋,你在生我們沈家的氣對嗎?」
顧秋笑了笑,淡淡的說道,「起初是有些生氣,覺得憑什麼他們要拆散兩個相愛的人。後來慢慢的就想通了,我的世界和辰鵬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即便我和他在一起,也不一定能真正幸福。辰鵬愛我,愛得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家的感覺。我沒有那個自信讓他這輩子就只愛我一個人,因為他身邊的誘惑太大。和他在一起,真的很沒有安全感,我時刻都得擔心,他會不會被其他女人搶走。他身邊的女性朋友太多,個個有身材有長相,我很害怕,總是猜疑。所以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矛盾重重的。暖暖,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安暖點頭,神情沉重的說道,「顧秋,你的顧慮我能明白,可是辰鵬他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在這個圈子里長大,身邊的朋友都是這樣的,但是辰鵬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他跟我舅媽說,他想要娶回家的女孩已經是別人的新娘,這輩子他或許都不會再結婚,所以我舅媽會這麼著急。辰鵬他真的很愛你,我相信全世界沒有人會比他更愛你了。我多麼希望你們能在一起,但是如果真的不行,我還是會祝福你,因為你是個好女孩。」
她們喝完咖啡走出咖啡廳,顧秋的老公已經在外面等她。
長相很普通的一個男人,高高的,瘦瘦的,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有些斯文。
「暖暖,開車了嗎?我們送你。」顧秋客氣的說著。
安暖擺擺手,「不用,我馬上去找莫仲暉,他的公司就在附近。」
顧秋微微笑了笑,有些感慨的說道,「暖暖,你真是我見過最幸福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和莫先生男才女貌,門當戶對,你們在一起是那麼的般配。」
安暖淡淡的笑了笑,心里在想,倘若顧秋和辰鵬在一起,她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在安暖看來,被沈辰鵬愛上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因為他會不顧一切的去愛她。只可惜顧秋沒這麼命。沈家已經松口,她卻已和別人在一起。
安暖無法想象,和沈辰鵬在一起過,為何還會愛上這樣一個普通的人。
「暖暖,那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見。」
看著顧秋和那個男人攜手離開的背影,安暖總覺的不舒服,不配。
替辰鵬惋惜,也不知道他這輩子還能不能再遇上一個好姑娘。
她不知道,他們的愛情最終是敗給了現實,還是敗給了時間。
——
莫氏集團就在這附近,看著時間還早,安暖打算去他公司看看。
到了公司,保安和前台都認識她,直接就放行了。
直接坐他的專屬電梯到了他的辦公室,秘書告訴她,莫仲暉正在開會。
她去了他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上,一眼便看到了他辦公桌上那幾個醒目的相框,里頭幾張照片都是安暖,有多年以前的照片,也有現在的。這廝連她睡著的模樣都給拍了下來。她真不知道他的相機或者手機里,有多少她的照片。真沒想到莫仲暉還有這樣的癖好。
莫仲暉開完會,听秘書說安暖來了,他迫不及待的回到辦公室,這丫頭正大喇喇的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手里拿著相框在欣賞自己的照片,陽光透過落地窗斜射在她身上,畫面很是唯美。
安暖朝他伸出了手,「莫仲暉,把你手機給我。」
他走過去,乖乖把手機交給了她。
密碼是她的生日,安暖不用問他就能猜出,手機相冊里上千張安暖的照片,把她給雷得外焦里女敕。
「莫仲暉,你怎麼那麼猥瑣,偷拍我那麼多照片,你確定你沒有心理疾病?」
他走過去把她抱起,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上臂有力的圈著她的腰,頭埋在她的頸間。
「莫仲暉,你確定你沒病?」
「病了,而且還病入膏肓了,工作的時候總想著你,一刻都不能專心,只有在這里擺你的照片,看到照片就好像看到你一樣,才能安心。」
安暖嘴角抽了抽,這廝果然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