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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霜姨自稱是她的干媽,可也許是失憶的原因,她從霜姨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親情和熟悉感,甚至有種格外陌生的感覺。所以,這些時日來她始終無法跟霜姨親近,也沒想過要給她打電話,因為打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干媽你呢,最近還好麼?」她關切地問了一句。
「我還是老樣子,沒什麼不好。」霜姨轉而問道︰「你媽媽的手術準備得怎麼樣了?」
「方案還沒有最終確定,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患」
「噢,沒事,那就再等等吧,對了,你打電話給我有事麼?」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干媽看記不記得我的生日。」程天畫說緒。
電話那霜姨明顯一怔,半晌才疑惑地問︰「當然記得啊,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麼,就是剛剛在設密碼的時候想到別人都喜歡用自己的生日代替,我也想這麼做。」
「噢。」霜姨笑了笑。
程天畫訝然地發現,霜姨告訴她的生日是居然是跟楊恬欣在同一年的,只是不同月日。所以她只需要把後面的四位數改過來就行了。
*****
晚上程天畫正在廚房里做飯,听到門口有動靜,如是擦干淨手上的水珠走出去將大門打開。
門外,沈慕希仍在一遍遍地摁著密碼,看到她出來,抬頭盯著她問︰「門怎麼打不開?」
他的語氣冷淡,一臉疲倦。
「我把密碼重置了,忘了發信息告訴你。」程天畫說。
「為什麼要重置。」他眉心見冷。
「不為什麼,就是之前那個密碼用久了,怕不安全。」
沈慕希沒在說什麼,從她身邊越過入屋。
程天畫跟在後面,報上新置的密碼。
沈慕希正在月兌鞋的動作一停,抬頭睨著她。
「這是我的生日。」程天畫注釋著,換來他的一聲冷嗤。
他這是什麼意思?以為她是故意把楊恬欣的生日換下去的嗎?以為她在吃醋?好吧,作為妻子,吃吃丈夫心頭愛的醋也沒什麼不可以,讓他誤會好了。
程天畫回到廚房給他泡了杯花茶,這些茶是今早老太太讓她帶回來的,茶香四溢,色漬清澈,果然是好茶!
她將茶盞放在沈慕希面前︰「這是從沈宅拿過來的花茶。」
「顧子灝給的那些?」沈慕希挑眉問了一句。
程天畫無語地抬眸看他︰「是顧安伯伯給的。」
她還真是納悶了,這男人明明就一臉倦意,居然還有心思跟她抬這種莫名其妙的杠。
程天畫沒再搭理他,轉身回到廚房繼續準備晚餐。
晚餐做得比較簡單,沈慕希也已經習慣了,低頭悶不吭聲地將肚子填飽。
晚上,程天畫躺在床的一側背對著沈慕希刷手機新聞,沈慕希掃了一遍電視台沒有看到感興趣的節目,隨手摁了關機鍵。
他扭頭看了看程天畫,欲言又止。
程天畫感覺到他的目光,頭也不回地扔給他一句︰「有話直說吧,裝什麼欲言又止。」
沈慕希的帥臉沉了沉,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出口的語氣還算溫和︰「你這個月還沒有來例假?」
他的話讓程天畫一怔,目光瞬間從手機屏幕上抽離,扭頭望著他。對呵,如果他不提,她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這個月的例假已經推遲十一天了。
難道是。
「還沒有。」她說。
「那你有沒有去檢查一下?」
「沒有。」程天畫搖了一下頭,盯著他怔怔道︰「我不會是懷上了吧?」
這算是個好消息麼?為何她在高興之余又有種悲涼的感覺?這是沈慕希娶她的目的,現在終于要成功了嗎?
她看著沈慕希,並未從他的臉上看到喜悅之色,也許在他的內心也是和她一樣糾結的吧,一方面想要個孩子,一方面又不希望生下孩子的是楊恬欣以外的女人。
「明天去檢查一下吧。」沈慕希說完,拉起被子躺入被窩。
這就是他的態度麼?程天畫無語地瞪著他。
「你不想要個孩子?」她問。
「當然想了。」他悶聲說,「這不是我們一直在努力的目的麼?」
是啊,這是她們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在努力的目的,每次她看到自己來例假時心里都會猛地一沉,因為那代表著懷孕失敗。
現在終于要成功了,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沈慕希表現得那麼平淡,一定是因為這幾天都在生她的氣的緣故,一定是!
抱著這種既期待又害怕的心理,程天畫漸漸地進入夢鄉。
夢里,她看到自己的月復部在一點點地隆起,她看到自己生了個漂亮的兒子,跟沈慕希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她
tang和沈慕希一起牽著他的小手去游樂場,去吃美食,去幼稚園。
畫面和諧而美好,沒有討厭的何惠,沒有穩點沈慕希心房的楊恬欣,只有他們一家三口。
然而,夢境卻在她未來得及感受幸福的時候突然中斷,一陣刺痛的感覺從小月復隱隱傳來。
程天畫被痛醒了,難受地從被窩里坐起,忍了忍,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她慌忙下床沖往衛生間。
夢境果然只是夢,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
當她看到那一抹艷紅時,心中瞬間被一陣失望填滿。
這個月又失敗了,她無奈地嘆息一聲,打開一旁的小儲物櫃才想起自己上在上次例假後搬來這里的,根本沒購買過衛生棉。她懊惱地用拳頭敲了敲腦袋,怎麼辦?難道她要就這麼跑出去買衛生棉?
如果是在沈宅就好了,她還可以打個內線電話讓海珠給她送一包過來,可是眼下。
她挪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卻被赫然出現的一張帥臉嚇了一跳,沈慕希是什麼時候站在衛生間門口的?
「你沒事吧?」沈慕希盯著只探出一張臉的她問。
剛剛程天畫被痛醒時剛才驚醒了他,看她跑進衛生間這麼久都沒動靜,他決定過來看看,沒想到門在這個時候開了。
「那個。」程天畫小臉緋紅地張了張嘴,不好意思道︰「我來例假了。」
沈慕希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輕‘哦’一聲,似在安撫她︰「沒關系,下個月再努力就是了。」
說完,沈慕希轉身往衣櫃的主向走去。
見他轉身要走,程天畫忙叫住他︰「那個。」
沈慕希回頭,睨著她︰「哪個?」
「我之前買日用品的時候忘了買衛生棉,能不能幫我到樓下超市買一包。」程天畫說這話的時候,差一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她知道要一個男人去買這種東西是很不應該的,特別是要沈慕希這種金貴的大少爺大總裁去,可眼下她除了求他,再無別人可求了。
果然,沈慕希原本就不怎麼陽光的臉瞬間一沉,一臉黑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你讓我去幫你買女人用的衛生棉?」
「拜托了。」程天畫難得地對他流露出乞求之色。
「如果我不幫呢?」
「那我就在馬桶上坐到你幫為止——。」程天畫一字一句地威脅。
什麼男人,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難道他就忍心讓她一直在廁所里呆著?
好吧,她承認這點小忙確實不好幫。
沈慕希剛剛那麼一問其實是想確定一下除了讓他去商場購買衛生棉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行,可程天畫的答案已經表明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的心里有一千一萬個不願去,可也總不能真讓程天畫一直蹲在廁所內。
換好衣服後,從抽屜里面拿了一副墨鏡掛在臉上,又從衣櫃里面找了頂帽子戴在頭上,沈慕希出門了,程天畫沖著他的背影揚聲說︰「你這樣會被人誤認為是搶劫犯的。」
沈慕希無語地頓了頓腳步,走到玄關處的鏡子前一站,發現自己果然很像一個搶劫犯,打扮成這樣走進別人的店里,被安保人員一棒子放倒就不好了。
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他只好將裝備全部去除。
好在平時他進出都是開車的,也從來沒有到樓下的超市買過東西,里面的服務員並不認識他。
泰安居里面的小超市並不大,但東西齊全,服務員大多都是女性。沈慕希一邁進去,立馬有一臉花痴的女服務員迎上來,笑盈盈地問︰「先生,請問需要什麼呢?」
沈慕希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環視一眼四周後,兀自往衛生用品區走去。
眼看著沈慕希往尿不濕的方向走去,花痴女跟上去體貼地問道︰「請問先生是要買紙尿褲嗎?」
尿不濕再往前就是女性衛生棉,當然,誰也不會相信這麼帥的一位哥哥會淪落到來幫女人買衛生棉的地步。
沈慕希臉色變了變,他只想趕緊拿了東西走人,如是加快了步伐走到女性用品的貨櫃前,掃了一眼上面各式各樣的牌子,隨手在上面拿了一包下來便轉身要走。
女服務訝然地張大嘴巴,顯然沒想到他會是奔著女性用品去的。
「那個先生。」服務員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呵呵笑道︰「您拿的這個牌子是我們店里銷量最差、準備下架的,請問您是要夜用的還是日用的呢?要棉的還是網的?要超長的還是短一點的。」
沈慕希皺眉,怎麼還有這麼多講究。
他扯動唇角,沖女服務投去迷人的一笑︰「請問小姐您平時都是用什麼的呢?」
「我?」女服務員羞澀地笑了。
「你用什麼就給我拿什麼吧,牌子選最好的就行。」沈慕希加了一句。
女服務員一臉曖昧地點頭︰「好的。」
女服務員幫他拿了兩包牌子比較好的,用黑色袋子裝好遞給他,沈慕希付過錢後轉身走出商場。身後,女服務員們的議論聲不偏不倚地傳入他的耳內︰「我猜他肯定是只鴨子,你覺得呢?」
「物業的小旗不是說了麼,住得起泰安居這種高檔公寓的,不是鴨子就是小姐。」
「不過,這男的好帥啊,一定不便宜吧。」
「包他的女人好幸福。」
「」
女服務員們的議論漸漸地淡去,沈慕希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心底的悲憤了,這幫有眼無珠的,他哪一點長得像鴨子了?
長得帥、住泰安居的男人就是被女人包的麼?什麼邏輯!
當程天畫從沈慕希手里接過衛生棉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心里有不痛快,如是一臉感激道︰「謝謝。」
沈慕希淡淡地嗯了聲。
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被當成鴨子呢,說再多的‘謝謝’也無法彌補此時他心里的創傷。
他雙手環胸,斜斜地靠在衛生間門口的牆壁上,隔著門板對程天畫說︰「我們換個地方住吧。」
「為什麼?」
「這里太小了,本來就是單身公寓。」
「屋子小一點顯得溫馨,況且我一點都不覺得小。」一百三十多平米的單身公寓,哪里小了?
「據說住在這里的不是小姐就是鴨子,你不怕被人誤會成是小姐?」
「怕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程天畫拉開洗手羊的門板,一邊用毛巾擦手一邊打量著他︰「難不成你經常被人當成是鴨子?」
「怎麼可能?我一看就是養女人的,哪一點像被女人養的?」沈慕希不屑地翻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
今天剛到醫院,程天畫就接到彭助理的電話說沈氏出事了,一幫城西的村民正在沈氏大樓前鬧事。
程天畫怔了怔,她不知道彭助理打給她的目的是什麼。
「怎麼回事?」她情急問道。
「村民們都已經知道鐘叔得到了旺業的房產,要求沈氏給他們同等的待遇唄,如是都跑來沈氏鬧了。」彭助理無耐地嘆了口氣︰「程秘書,現在你明白沈總為什麼不肯答應鐘叔的要求了吧?」
原來彭助理打給她的目的是為了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很明顯,她確實是犯了個不小的錯誤。
按照旺業最小面積的一套房產算,一戶就是二百萬。而城一共住著二十二戶,那麼沈氏如果答應的話,至少要損失四千多萬。
四千多萬,還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她當時只想到鐘叔一家,卻沒有顧及到其它二十多家的想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怪不得沈慕希會氣得幾天不理她。這麼大一筆數目,沈氏就算是再大牌也不是隨便就舍得丟棄的呀!
程天畫掛上電話,略一猶豫後決定還是到沈氏去看看。
她跟主任請了假,乘電梯下到負一樓停車廠,開車快速前往沈氏。
程天畫趕到的時候,沈氏大門口已經圍了好大一圈人,個個都在對著沈氏大門的方向指指點點吵吵嚷嚷。
而沈氏大門旁邊,只有幾位沈氏的高管在應付群眾,並沒有看到沈慕希的身影。
人群被保全人員隔在門外進不去,情緒越來越激動,已經上漲到想要打砸公司大樓的地步了。
程天畫擠進人群,往彭助理身邊走去。
彭助理看到她,忙將她拉到身側低聲問道︰「我不是叫了你別過來麼?干嘛還跑來?」
「我不放心,想過來看看。」程天畫說。
禍是她闖的,她怎能自己呆在醫院當縮頭烏龜?
「不放心又能怎麼樣?你又幫不上。」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程天畫歉疚道。
彭助理忙擺了一下手︰「別,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她是現任總裁夫人,想做什麼都是她的自由,他一介小助理哪敢接受她的對不起三個字啊!
「他們現在是要怎樣?」程天畫掃了一眼激憤的人群一臉擔憂道。
她才剛問完,人群中立馬有眼尖的群眾認出她就是那晚承諾給鐘叔房子的人,鐘叔現在已經成功得到房子了,看來她的話確實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