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這位閨密才是只小妖孽。」沈慕希俯在程天畫的耳邊淺笑,「你應該跟她學習一下。」
程天畫也將嘴巴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如果我現在上前甩段小姐兩巴掌,你願意麼?」
「當然不願意。」
「那就是咯。」程天畫瞅了他一眼。
但凡要點面子的男人,都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在公共場合做出潑婦般的行為。
顧子灝不生氣,是因為他的心里根本沒有施意,也許在他的心里,施意和段美佳一樣只是他養在花房里、百花叢中的一小朵配。
盡管施意完勝了段美佳,可程天畫卻一點都不替她感到高興,反而在心中替她感到悲涼。
這個傻姑娘,要什麼時候才能從這層虛幻的愛情中清醒過來啊!
一位看起來面容和善的少婦走過來,打量著程天畫笑吟吟道︰「慕少,當年只听聞你結婚了,娶了自己心愛的女孩,卻從不見你帶太太出來,今天一見,果然是郎才女貌呢。」
「就是,這麼漂亮的太太,怎麼可以長期將人家雪藏?」另一位男同學附和著說。
沈慕希側頭看了程天畫一眼,含笑道︰「我家夫人天生害羞,不愛參加集體活動。」
「沈太太,果然天生麗質。」另一位打扮時髦的少婦笑著遞給她一張名片︰「這是我們公司開辦的名流會所的地址,以後記得多來走動哦。」
剛剛那位少婦一掌將她的手掌拍了下去︰「陳倩倩!你還真是走到哪都不忘推銷業務啊!」
陳倩倩不服︰「我推銷業務不行嗎?反正沈太太平時也是要美容休閑的,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說,人家慕少都沒意見,你管那麼大干嘛,是吧,慕少。」
陳倩倩轉向沈慕希,涎著笑臉問。
沈慕希眉眼舒展,淺笑著接過她手中的卡片轉手遞給程天畫,柔聲道︰「收著吧,這家公司的聲譽還不錯。」
程天畫接過卡片,禮貌地點頭︰「有空我一定去。」
「謝謝!沈太太果然大方得體!慕少果然好眼光!」陳倩倩沖剛剛那位少婦一挑眉眼,得意洋洋地轉身走掉了。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程天畫抬頭對沈慕希道︰「看來不是每個人都那麼難以相處。」
「當然,你以為我的同學都是刻薄型的?」沈慕希挑眉。
程天畫不好意思地笑︰「被一個段小姐嚇出了恐懼癥。」
「沒事,有我在。」
吃飯的時候,雖然各人身份地位不同,不過聊得還算熱絡,一些活潑開郎的老同學爭相敬酒勸酒。
段美佳被施意那一翻打壓後收斂了不少,話也少了。反而是施意和大伙聊得很是盡興,席間還應一些人的要求合了影,簽了名。
自始至終,顧子灝都像個守護者一般淺笑著守護著她,還代替她喝了不少的酒。
席間有人要敬沈慕希和程天畫的酒,由于明天要上班,程天畫不敢多喝,可看到沈慕希還有傷在手,又不忍讓他替自己喝,只好免為其難地喝了幾杯。
末了,男人們聊起了經濟,程天畫和幾位女子落在窗前看起了夜景。
這里的夜景自然沒有東京的漂亮,但她還是喜歡,她更喜歡這種高位俯視的感覺。
「真想從這里跳下去。」耳邊突然傳來施意淺淡的聲音。
程天畫訝然地回頭,望著她︰「說什麼呢?別嚇唬我。」
「跟你開玩笑的,那麼嚴肅干嘛。」施意笑著瞟了她一眼,轉身欲走。
「你去哪?」程天畫問。
「我恐高。」
「呵。」
「你要一起去洗手間麼?」
「我陪你。」程天畫知道她剛剛喝得有點多,擔心她摔倒,如是離開窗邊和她一起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兩人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補妝,程天畫掃了一眼鏡中的她提醒道︰「有時候也別那麼逞強,給男人留點面子。」
「我控制不住自己。」
「對那種對自己不構成任何威脅的女人,何必自降身段去搭理她?」
「唉。」施意一聲幽嘆,惆悵萬千。
她也想做那種所有男人都心動的女人,可惜總是事如願違。
「你對顧少的過去了解多少?」
「干嘛這麼問?」施意掃了她一眼。
「我只是覺得好奇你居然會認識段美佳這號人物。」
「在加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圈子前,總要先做做功課的嘛。」施意合上手袋,滿意地在鏡子前轉著圈沈視自己。
「看來你做的功課還不夠深。」一個嘲弄的女音從廁所格間里傳來,緊接著是廁所沖水的聲音和開門聲。
段美佳的身影邁了出來,洗手台前的二人一愣,相視一眼後同時打量著臉上布滿嘲諷的段美佳。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們居然
tang一點都不知道!
在人後嚼舌根總不是件光彩的事,施意卻沒有丁點愧疚之色,一臉嘲弄地迎視著她︰「段小姐是不是要告訴我木子小姐還有那些女明星女模特的事?」
「看來你確實對顧子灝的過去做了一翻功課。」
「顧少是個多情的人,多幾個女人很正常。」
「你錯了。」段美佳彎起唇角一笑,有意無意地掃了程天畫一眼道︰「顧少是個專情的人。」
「是麼?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顧少專的是你段美人吧?」
「你再猜。」
「無聊。」施意耐心被徹底磨沒,拉過臉色已見煞白的程天畫︰「我們走。」
程天畫被她拽著走,一顆心‘ ’地跳著。
剛剛段美佳掃過來的那一眼她不是沒感覺到,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含義。這個一直隱藏在她心底的秘密,如果此時經過段美佳的口說出來的話,她無法想象施意會是怎樣一種反應。
程天畫在心里暗暗祈禱著段美佳可以閉嘴,不要把這個連她自己都不忍心告訴施意的秘密告訴她。可段美佳卻在施意拉開洗手間門板的時候說道︰「顧少專情的人,此時就被你牽在手中。」
施意一頓,扭頭。
段美佳邪惡地笑︰「是不是很驚訝?」
「什麼意思?」施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被她牽在手中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跟顧子灝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
程天畫臉上的血色終于全無,連手心都覺得一片寒涼,她將手掌從施意的掌心抽回,張口結舌道︰「小意,這中間有誤會,還是回去後我跟你說吧。」
程天畫的解釋令施意心髒一沉,解釋不就是掩飾麼?
「這麼說,你和顧少真的有關系?」施意睨著她。
「是誤會。」
「還是你跟我說吧。」施意轉向段美佳。
段美佳卻只是冷冷地嗤笑一聲,越過二人的身側揚長而去。
段美佳剛走,施意的手機便響起一陣彩信進來的‘嘀嘀’聲,她將手機從手袋里面拿了出來,點了收件箱,程天畫和顧子灝在安城度假村的親密照便鋪天蓋地地涌了進來。
施意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僵硬,一點一點地沉冷。
程天畫的心髒隨著她臉上的表情在轉變著。
她不知道施意的手機里收到了什麼短信,但她知道一定是不好的東西。直到施意將手機屏幕遞到她面前,她才知道她臉色大變的原因。
這些相片曾經出現在沈慕希的手機,今天又出現在施意的手機里,她可以確定這次一定是段美佳干的,那麼上一次呢?是否也是段美佳搞的鬼?
她一直以為是何惠,可是何惠跟段美佳之間似乎不可能扯得上關系啊。
「小意你听我說。」程天畫伸手奪下她的手機,將屏幕上的照片摁掉︰「是這樣的,顧子灝愛的是楊恬欣,你也知道,今晚在場的所有人也都以為我是楊恬欣。」
「你敢告訴我照片上的那個也是楊恬欣麼?」施意低吼著打斷她。
「照片中的是我。」
「就算顧子灝愛的是楊恬欣,把你當成楊恬欣,那麼你呢?也覺得自己是楊恬欣麼?你是覺得當楊恬欣上癮是吧?所以瞞著我和顧子灝去度假?」
「不是這樣的。」
「不然是哪樣?」施意苦澀地失笑,甩開她握上來的手掌盯著她冷聲道︰「程天畫我告訴你,我可以容忍他同時跟木子小姐和女明星女模特交往,但我不能容忍他和我最好的朋友有染,這會讓我覺得惡心,覺得別扭。」
「我跟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系。」程天畫一臉堅定地承諾︰「以前不會有,以後也絕對不會有!」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會跟他一起去度假?」
「這只是。」程天畫張了張嘴,卻住了嘴。
她要怎麼說才能讓施意好受一點?難道要告訴她,自己和顧子灝的出游只是一場交易嗎?如果讓她知道顧子灝為了她甘願放棄城西那塊地,她一定會更加傷心吧?
「說不出來了嗎?說不出來就不要說了!」施意拉開門板快步走了出去。
程天畫跟了出去打算繼續解釋,可是外面那麼多人,吵吵嚷嚷的實在不好,只好暫時放棄了解釋。
施意走出去,顧子灝便走上來說︰「剛剛上哪去了?我到處找你。」
「是麼?你確定你找的是我?」施意睨著他,目光從未有過的冷漠。
在顧子灝面前她一直是弱者,從不敢像此時這樣給他臉色看。如果不是氣極,她也根本沒有這個膽量。
撇下這句,施意便往電梯的方向揚長而去。
程天畫快步跟上,在經過顧子灝身側時,淡然地扔給他一句︰「有我看著她就行。」
兩人一前一後地邁入電梯,電梯內人不少,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邁出電梯的時候,程天畫才拽住施意的手腕對她道︰「既然已經說開了,我們好好談談吧。」
施意回身,睨著她︰「好啊,我們先談談做人的基本品德。」
「我說了是你誤會了,顧子灝愛的是楊恬欣,那天他也是把我當成楊恬欣了,我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感覺。」程天畫神情一變,變得嚴肅起來︰「雖然如此,但我從來就不支持你跟顧子灝在一起,過去不支持,現在也不支持。就像你昨天說的,心里住著初戀的男人是很可怕的。顧子灝心里住著楊恬欣,懷里擁著年輕貌美的女明星女模特,他已經從里到外都找不到一點位置來容納你了。如果不想被他傷得體無完膚,那就趕緊退出吧,趁現在還能放得下。」
「從一開始,你就在勸我放手,自己卻偷偷跑去跟他度假,這就是你勸我放手的目的吧?」施意自嘲地吸了口氣,︰「怪不得每次見到顧子灝你都會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原來是有原因的,怪只怪我太笨太傻太相信你了,絲毫沒有看出你們之間的那些蛛絲馬跡,還總是傻傻地制造了能讓你們見面的機會。」
「程天畫,如果可以,我寧願這輩子沒有認識你!」施意扔下這句,轉身快步走掉了。
程天畫的心,卻因她最後那句而疼痛難忍。
寧願這輩子沒有認識你……多麼決裂的宣告!
曾經,施意與她躺在一張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燈管笑嘻嘻道︰「小畫,真慶幸這輩子能遇上你,燈光為證,我們要一輩子都好好的。」
一輩子,既然只有短短的幾年?
施意早已經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如要割舍,便是鮮血淋灕!
她蹲在地上,淚如雨下,心如刀絞。
從未想過,自己和施意的感情會斷送在一個男人手里,真是太不應該了!
「哭能解決問題麼?」身後,沈慕希的聲音滲著幾分嘲弄。
程天畫將臉埋得更深了,她知道沒用,但淚水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這輩子她不怕打不怕罵,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自己心愛之人突然從自己心尖剝離,這是她最無法忍受的痛!
「走,回去吧。」沈慕希將她從地上挽起。
車上,沈慕希看著淚盈于睫的她,語氣略顯嗔怪︰「早告訴你不要跟顧子灝走得太近。」
對于她和顧子灝的關系,他又何嘗不是惱火至極?
他知道她跟顧子灝沒什麼,但情/人眼里揉不入半粒沙子,每次光是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樣子,他就覺得格外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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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畫了解施意的個性,誰惹急了她,她是絕對可以做到一輩子不原諒的。
第二天,她打施意的電話時,發現自己的號碼已經被她列入黑名單了。
一整天的時間里程天畫都在忙工作,直到下班大腦終于空下來的時候,才又開始糾結自己和施意的問題。
她想起施意晚上有一場夜景的戲要在星悅頂樓餐廳拍攝,如是開車去了星悅大酒店。
星悅頂樓被劇組承包了,程天畫自然是上不去的,她將車子停在地下車庫等候施意收工。
在等候的過程中,程天畫突然感覺到對面有兩束燈光閃爍著照射過來,她被燈光刺得閉了閉眼,然後眯著雙眼望了過去。
她看不太清楚對面車廂內的人影,卻一眼就看出那是顧子灝的車子。
心頭微微一愣,她沒想到自己跑來這里沒能見到施意,反而見到了顧子灝。他怎麼會在這里呢?是來接施意的嗎?在她和施意已經因他而鬧翻的時候,他卻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依舊過著他的瀟灑日子?
程天畫一動不動地坐在車廂內,並沒有下車的打算。
這個時候如果她還跟顧子灝見面,那就太對不起施意了。
許是等不到她的回應,對面車子的門開了,了子灝那掀長高挑的身體從車相內鑽了出來。程天畫發現他的腳步有些錯亂,臉色微微的泛紅,看起來似是喝醉了。
顧子灝一只手扶在車頂,穩了穩身體後往這邊走來。
程天畫將車門上鎖,試圖將他隔絕在外。
顧子灝拉了拉車門沒能拉開,改用巴掌拍打車窗,然後改用拳頭。
他果然是醉了,醉得不清不楚!
她無計可施,只好啟動引擎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