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你這兩天到底怎麼回事?連續出現兩筆失誤,工作的時候你沒帶腦子?」
主管室,白沫低頭站在主管面前,任由她責罵也不敢吭一聲。
王主管是位長得白白胖胖的中年婦女,性格和藹很少發脾氣,今天這是被白沫徹底給氣到了。
要知道vip客戶室接待的都是銀行存款大客戶,平時都是被她小心伺候著,生怕大客戶一個不高興就將賬戶上的存款一股腦兒轉到其他銀行。
今天倒好,眼前這個小祖宗竟然連續兩筆失誤,弄得兩位vip客戶十分不滿,臨走時如果不是她點頭哈腰一個勁地賠不是,估計現在就接到總部投訴電、話了 。
「在工作上,我之前一直覺得你很不錯,心細負責,怎麼這才調到vip幾天,你就給我出了錯?」
「對不起主管,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王主管一听立馬炸了毛,「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提頭去摟上面聖了!擢」
王主管發了一通脾氣,火也消了,拿眼瞅著白沫一直低垂著頭小臉蒼白的樣兒,關切地問道,「白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沒有,就是夜晚睡眠有點糟,老做噩夢。」
「我認識一個老中醫,專治失眠精神不濟,要不下班後我帶你去讓他看看。」
王主管一直都是個熱心腸子。
「不了,謝謝主管,我自己調整下就行,那如果沒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去吧,仔細著點。」
「嗯。」
白沫直接去了衛生間,用涼水狠狠地洗了把臉,站在盥洗台前,看著鏡子中那張明顯透著蒼白和憔悴的臉,秀眉不自覺微微皺起,一雙如水的眸子更是黯淡無光。
從前天夜晚開始,她就一直住在顧初夏那里,開始的時候,她以為夜晚龍昊天肯定會找過去,然後蠻橫不講理地將她帶走,畢竟她去顧初夏那里的時候,白果知道。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不僅沒來,甚至連一個電、話一個短信都沒有。
白沫知道是自己矯情了,于是,在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時候給他打過去電、話,誰知一直無人接听,發過去的短信也是石沉大海。
那一刻,白沫的心突然就慌了,頭腦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生氣了,于是,在昨天下班之後,她就自己開車去了天頤湖畔的那棟別墅。
為了將功贖罪,她特意做了一桌子他最喜歡吃的菜,然後從夜晚七點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七點,他一直不見人影。
那一夜,一分一秒過的都是煎熬。
那種煎熬的滋味,白沫想,這輩子再也不想品嘗了,太苦太澀……太痛。
一夜未睡的後果就是,一上午神經恍惚神智不清,連續錯了兩筆業務遭到了主管的責罵。
白沫很清楚,銀行櫃台特別是現金櫃台,容不得半點差錯,連續出現三筆業務差錯,會直接辭退,終生不再使用。
心底一陣慌亂,如果連僅有維持生計的工作都沒了,那她的人生還剩下什麼?
伸手使勁地拍打了幾下臉頰,覺得腦子清醒了一些這才走出去回了櫃台。
好在之後的工作沒出現任何差錯,一直提心吊膽堅持到下班,白沫這才軟癱在位置上,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
「听說你今天連續錯了兩筆?」
顧初夏走了進來,關切地詢問道。
白沫沒有說話,閉著眼楮,只是輕輕點點頭。
看著白沫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和發青的唇瓣,顧初夏一陣心疼,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面前,唉聲嘆氣,「你這又是何苦,昊天哥哥不是那種人,電、話不接只有一種可能,一定是在出任務呢。」
「他每次出任務都會跟我說一聲的。」
白沫也試圖用顧初夏說的那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可是,自欺欺人罷了。
「那或許是有別的事抽不開身也說不定。」
說實話,這個理由連顧初夏自己都不相信。
就算再忙,也要吃飯睡覺上廁所吧,怎麼可能連接個電、話的功夫都沒有?
白沫沒再說話,睜開眼楮,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後抬眼問道,「白果今天又沒上班嗎?」
「嗯,不過听說是辭職了。」
顧初夏的一句話讓白沫的心徹底掉進了谷底。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而此時此刻,郊區一個偏僻小鎮上的一棟嶄新的別墅二樓某個房間,厚厚的窗簾阻擋了窗外所有光亮,屋內一片漆黑,被五花大綁捆著扔在地板上的紅鷹緩緩睜開了眼楮,雖然受了傷,但天生的警覺讓她在醒來的第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連呼吸都放輕了。
眼楮在黑暗中適應了之後,她一眼便看見有一抹修長的影子站在窗簾面前,漆黑一片中,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你醒了?」
聲音粗噶嘶啞,明顯經過聲線處理,目的是讓人听不出他真正的聲音。
紅鷹沒有否認,心底卻在驚駭,對方到底是什麼人,不僅生擒了她,連她不動聲色的醒來都能察覺。
「你到底是什麼人?」
昨天與他的交手讓紅鷹知道,對方的戰斗力明顯在她之上,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屈辱地讓他給聲擒了。
影子生涯中的第一次被擒,紅鷹心底的感覺無法形容,如此這樣,還不如讓她死了。
「你不配知道。」
嗓音中透著的倨傲和清高讓紅鷹微微皺眉,這樣一個渾身上下都透著優越感的男人,在現實生活中一定有著十分尊貴的身份,不然,那一身哪怕是在黑暗中都能感受到的逼人貴氣是假裝不出來的。
「說你的目的!」
紅鷹冷靜開口,眼前這個只看得清模糊身影的男人絕對不是善茬,他把她抓過來自然有他的目的。
「當然是為了龍神,作為一個影子,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嗎?看來外界的傳聞真是不可信!」
粗噶難听的嗓音中明顯的不屑和戲謔讓紅鷹怒從心來,但依舊強壓自己的情緒,「呵,你信與不信關我屁事!」
那人沒再和她繼續說下去,而是又站在了窗戶邊,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音從手腕處傳來,紅鷹仔細一听,臉色大變,「你在我身上安裝了遙控炸彈?」
「不錯嘛,竟然能分辨初遙控和定時的區別,有兩把刷子!」
「你到底想干什麼?」
「別急嘛,你們的頭兒已經來了。」
那人說著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隨即消失在拐角某處不見蹤影。
在他消失不見的那一瞬間,龍昊天帶人沖進了別墅,在樓下一番查探之後直上二樓。
「頭兒,別進來,我身上有遙控炸彈。」
某間房內傳出紅鷹的聲音,龍昊天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闖了進去,黑暗之中,他一眼便看見倒在一旁的紅鷹,這時有人拉開了窗簾,光亮進來,室內一片敞亮。
「頭兒,那人剛跑,現在追還來得及!」
「他今天的目的不過是想跟我玩個小游戲罷了!」龍昊天仔細查看了她身上的炸彈裝置,對一旁的白鷹道,「避開那根黑線,拆彈!」
「是!」
「頭兒,這里有張紙條!」
黑鷹大步走進臥室,將手里的紙條遞給了龍昊天,「在樓梯拐角處發現的,是打印出來的,應該是提前就準備好了。」
龍昊天伸手接過,簡單的一行字讓他皺緊了眉頭,「游戲才剛剛開始,我們還會再見!」
……
傍晚時分,龍家大宅院,此刻,客廳內,龍老爺子一身正裝打扮卻滿臉怒氣,「還沒有找到那個混小子?」
「沒有,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走找過了。」
「那個女人那里?」
龍博仁一臉陰鷙。
「沒有,最近兩天她都和顧市長家千金住在一起,似乎也沒見過少爺。」
「反了反了,他竟然真敢跟我對著干,這個孽子,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繼續去找,必須在七點半之前給我找到!」
「是是!」
那人擦著滿頭冷汗就跑了。
只是要到哪里去找?少爺要是想躲,他如何能找得到。
「博仁啊,你整天那麼大的脾氣干什麼?看把家里的這些孩子都嚇著了。」
一個蒼老卻透著無限和藹的聲音從一旁的沙發上傳了過來,龍博仁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坐著的老人,收斂了臉上的怒火,轉身坐到她身邊,有些無奈地瞅著老太太面前堆放著的各種零食,嘆息一聲說道,「媽,你都多大歲數了,怎麼成天愛吃這些小孩的玩意。」
老太太一听不樂意了,抬頭瞪了龍博仁一眼,不滿地抗議,「我怎麼不能吃了?這麼美味的東西我再不多吃一點,也許明天就嗝屁,下輩子還指不定托生個什麼玩意呢。」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龍博仁頭疼撫額。
人家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他家的,簡直就是個活寶!
「好的?」老太太停止了吃的動作,將沾滿渣渣的手在龍博仁袖子上使勁蹭了幾下,對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螞蟻的怒意直接選擇無視,偏著滿頭銀絲的腦袋,真真思考了半分鐘,突然兩眼一亮,一拍大腿,「讓我的小孫兒娶媳婦,然後趕緊給我生個小曾孫玩玩。」
「娶媳婦可以,生個小曾孫也可以,但是不能給你玩!」
給她玩,危險系數太高,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會玩出事。
「不給我玩就不讓他娶媳婦了!」
老太太嘴巴一撇,不高興了。
「哎呀媽,昨晚不是都已經說好了,一會兒等那臭小子回來,你負責勸說他去參加訂婚宴。」
龍博仁一看老太後不高興了,立馬態度軟了下來。
「我答應了?」
不好意思,老人家記憶力容易抽風,有時候好用有時候不好用。
「答應了!」
龍博仁使勁點頭,生怕老太後反悔似的。
「哦,那好吧,我先回屋補個覺,等他回來你叫我。」老太太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伸胳膊扭扭,然後戀戀不舍地瞅了一眼滿桌的零食,一步三顫地走向自己臥室,臨開門之前,她又回過頭來,看著自己兒子囑咐道,「孫兒回來再叫我,沒回來不準打擾我!」
「是,兒子謹記,您老放心去睡吧!」
……
沒心思做飯,白沫和顧初夏在外面隨便吃了點,半路上顧初夏被顧爸爸一個電、話叫走了,說是參加一個親朋好友的聚會。
獨自回了顧初夏那里,坐電梯直上顧初夏公寓所在的樓層,電梯打開,她便走了出去,卻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就倒在顧初夏的門前,她心底一緊,立馬走了過去,蹲在老人面前,焦急的問道,「婆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沒事,就是餓了。」
老婆婆看起來很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幾乎沒有。
白沫看在眼里,雖然不明白老婆婆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但是,看著她餓得很痛苦的模樣,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也沒想那麼多,扶起老婆婆就進了屋,將她安頓在沙發上坐下,「婆婆,您稍等會,我這就去給你煮面。」
「好,謝謝你啊孩子,你真是個大好人。」
老婆婆渾身虛弱地靠在沙發上,看著小跑著進了廚房的那個嬌俏的身影,一雙眼楮里精光四射,哪有一點餓得虛月兌的樣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從廚房里便飄出一股香味來,老太太肚子里的饞蟲被勾得蠢蠢欲動,眼巴巴地瞅著廚房的方向,像個饞嘴的孩子。
「面來了,有點燙,婆婆,您慢點吃。」
白沫將一碗青菜肉絲面放在餐桌上,然後將老太太攙扶過去,待她坐好之後將筷子和湯勺一左一右放進她手里,這才放下心來。
鼻尖都是誘人的香味,老太太還想矜持一下,但實在抵抗不了美食的誘惑,低頭,就舀起一口湯來喝了下去。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僅僅只是簡單的青菜肉絲面,竟然能做出如此的美味來,抬頭看著站在一旁一直怕她不小心燙著的白沫,笑得花一樣燦爛,「孩子,你的廚藝真好,以後誰要是娶了你算是有大福嘍。」
白沫被她說得臉頰羞紅,「婆婆,哪有您說得那麼夸張呀。」
「嗯,好吃,婆婆很喜歡!」
老太太喜上眉梢。
「婆婆喜歡就好!」白沫在她面前坐了下來,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婆婆,您怎麼倒在外面?您是住在這附近嗎?」
「嗯嗯,對面。」
老太太頭也未抬,吃得正歡。
「哦,」白沫恍然大悟,她記得對面住著一對小青年,「您是他們的……」
「媽媽!」
「媽媽?」白沫大驚。
「哦不是,是媽媽的媽媽。」
老太太一听白沫那語氣就在心底暗叫一聲糟糕,這是要穿幫啊,早知道就事先調查得再詳細點。
「哦,我說呢,原來是外婆,這就對了。」
白沫放下心來,「您這是來探親嗎?他們是不是不在家?」
仿佛是戳到了老太太傷心處,面也不吃了,竟然抹起淚來,「嗚嗚,我好苦啊嗚嗚生了個不孝的閨女將我一個人扔在鄉下不管不顧,我這是走投無路來投奔他們的,誰知道那些個沒良心一听到我要來竟然個個都躲起來了……」
「躲起來了?」
白沫驚詫不已,「為什麼要躲?您可是她的媽媽呀。」
「不想管我死活,怕我拖累他們。」
老太太的眼淚一個勁地掉,哭得別提有多傷心。
白沫看得心疼極了,趕緊走過去勸慰著老太太,「婆婆,你太傷心了,先吃面吧,不行的話,今晚您就住在我這里,明天咱們再想辦法好不好?」
「嗯好!」
原本哭得淒慘無比的老太太眼淚一抹,端著面碗吃得連湯都沒剩。
夜晚,臨睡覺之前老太太不知是又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哭得淒淒慘慘戚戚,白沫好不容易將她哄睡著了,已經將近凌晨時分。
隨便洗了澡,躺在床上,昨晚一夜未眠又加上一整天的勞累,一挨上枕頭,她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到天明,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做好了早餐,然後去叫老太太起床,誰知一推開、房門,竟然發現昨晚好好睡在床上的老人不見了蹤影。
白沫大驚,轉身進了衛生間,也沒有,叫了幾聲也沒有,然後打開公寓門,直接敲響了對面的住戶的門,半天門才打開,一個頭發蓬亂的年輕男人過來開的門,「大清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外婆是不是回了你家?昨晚她……」
「什麼外婆?」年輕男人看著白沫就像看著一個神經病,「我外婆十年前就死了,你有病吧!」說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白沫站在門前,氣得牙癢癢,「不孝子孫,終有一天會遭報應!」
回了自己屋內,白沫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不解地皺眉,昨晚那個老太太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驚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第一時間沖進顧初夏屋內,翻開她裝滿首飾的抽屜,當看到各種金銀鑽石寶石之類的好東西都在,這才松了口氣。
坐回餐桌前,她又開始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愧疚,「我怎麼那樣想一個可憐的老婆婆呢。」
而就在她滿心指責的時候,龍家大宅,卻又是一番雞飛狗跳之景。
「老頭子,你別急別急,咱媽一定又是玩性起了,指不定去哪兒玩了。」
楊靜看著記得差點一夜白發的龍博仁,勸慰道。
「半夜三更她能去哪兒?就算去玩也是白天去,你有沒有腦子!」
一夜沒合眼的龍博仁此刻兩眼通紅,一臉疲憊,但是卻焦急地一個勁地在客廳內轉圈。
就在這時,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老爺,老太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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