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掬陽在倒下的前一刻,雖然滿眼都是獨孤勉的幻象,但他卻清楚地捕捉到了花紫野的身影.能在死前見到她,哪怕只是驚鴻一瞥,他也心甘情願。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帶著滿足地微笑,夏掬陽陷入了遼無邊際的黑暗之中……
…………
「哇……好苦……」夏掬陽感到口中一陣苦澀,想也不想地將灌進口中的苦澀傾吐而出。
「良藥苦口。乖乖吃了,姐請你吃糖啊~」一陣帶著淺笑的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夏掬陽耳邊傳來……是誰的聲音?這麼眼熟?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麼听到有人說話?難道自己是下了黃泉,遇到同路人了?
「唔……」夏掬陽想睜開眼楮,但眼皮子仿佛墜了千鈞秤砣似的重重地睜不開。
待他憑著一股蠻力硬撐著將眼楮睜開成一條縫的時候,恍惚見到了他身邊的人——竟然是花紫野?!
「紫……寶?」夏掬陽不確定地問。
「夏掬陽,你醒了?」花紫野見夏掬陽能說話了,一臉欣喜,聲音都愉悅了不少。
「我……不是死了麼?怎麼會在這里?這是哪里……」夏掬陽適應了一會,終于恢復了一些神智,視野清晰了許多,環顧四周,再結合真實的感觸,他覺得自己好像沒死……
「你呀……都說了那酒有毒,你也真敢喝。」花紫野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腦袋,埋怨地說道,但全然不是怪罪他的語氣。
「紫寶,你救了我?」夏掬陽覺得自己沒死,必定是花紫野為自己求情了。
「不是。」花紫野搖搖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實,那兩杯酒都是一般的梨花釀。根本沒有放什麼毒/藥。」
「呃……什麼意思?」夏掬陽覺得自己腦子很不夠用,把握不清發生了什麼。
「那是獨孤大哥為了試探你故意那麼說的。他要看看你對我到底喜歡到了什麼程度……」花紫野臉一紅,低著頭慢吞吞地向夏掬陽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花紫野在獨孤勉的悉心照料下終于醒來了,獨孤勉很激動。起先他的確有迎娶花紫野為後的意思,獨孤勉雖然在政/策上有一套,號稱無所不用其極,但對于花紫野卻是非常尊重的,他不願搶娶,而是很認真地向她表明了心跡。並許願江山為聘此生身邊只有皇後一人相伴左右。
可花紫野心中卻只有夏掬陽一人,自然不會答應獨孤勉的求婚,反倒是勸說獨孤勉解開心結,讓他不要只為了兒時的一段過往而封閉了面向將來的心。她知道獨孤勉的冷酷都是兒時的經歷磨練出來的,那段經歷說難听點就是心理陰影,很容易讓人精神扭曲。
獨孤勉在兒時遇到了花紫野,應該說是遇到了原主,童年的花紫野成了獨孤勉的精神支柱,讓他覺得世間還有美好。所以,獨孤勉對花紫野的感情並不只是一個簡單的「男女之情」能概括的。童年的花紫野是獨孤勉能夠堅持活下去的信仰,所以在他心中佔據了很大的空間。
分析了獨孤勉對花紫野的感情,接下來,花紫野又仔細向獨孤勉分析了拓跋雁屏對獨孤勉的感情……
其實獨孤勉不是不明白拓跋雁屏對自己的感覺,只是他心中從來都只有花紫野一人,已經容不下任何其他人了。拓跋雁屏又是他恩人的女兒,當初他和母妃被貶,是拓跋大將軍百般照顧,他們才能在那個嚴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並且自己一身好武藝,啟蒙老師正是拓跋猛。雖然後來才知道他是受了父皇之托,可拓跋猛對待他的真心卻不是假的,所以為了報恩他對拓跋雁屏也一直很好,像照顧自己的妹妹一般。
花紫野讓獨孤勉珍惜眼前人,雖然拓跋雁屏不諳世事,做事有時候有些欠思量,才幾次三番被人利用,但是她是關心獨孤勉才會那麼做,出發點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本性純潔,不然也不會那麼稀里糊涂受人利用。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花紫野真心希望獨孤勉能走出他自己織下的心網。走出第一布,外邊就是一片不同的天呢。
獨孤勉在花紫野開導下,冥思苦想了許久,終于做出了回答,那就是——放手。不過花紫野還未來得及放寬心,他便讓人飛信傳書去往三錦城,把他即將大婚這個消息故意傳進了夏掬陽的耳朵里。
花紫野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不都說了要放手了麼,怎麼還說他要大婚?還要傳到夏掬陽的
耳朵里去?
獨孤勉笑而不語,只是讓她稍安勿躁,等著看好戲。後來,花紫野才知道獨孤勉這是要試探夏掬陽,看看他對他是不是真心,在知道自己毫無退路的時候,是選擇忘掉花紫野而獨活呢還是為愛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呢?
很顯然,夏掬陽做出的回答讓獨孤勉很滿意,當然讓花紫野很感動。獨孤勉最初就沒打算要夏掬陽的性命,這一切都只是考驗。不過夏掬陽一到花紫野的事情上就容易激動,為了以防萬一,他悄悄撒了一把軟骨散,拓跋雁屏內力和武功都不高,所以很容易就放倒了,夏掬陽只是覺得渾身疲軟無力而已。
…………
听完了花紫野的話,夏掬陽心情起伏很大,他很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對獨孤勉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傻了啊?」花紫野踫了下發呆的夏掬陽,「怎麼不說話?」
「沒……就是太震驚了。綿綿能想得通,決定放手,我很感謝他。」夏掬陽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花紫野的雙手,放在自己心口,「紫寶,我再也不會和你分開了。這次絕對是我和你最後一次分離……下一次若是分離,就只能是死別!」
「呸!呸!呸!你胡說些什麼啊?!」花紫野慌忙捂住夏掬陽的嘴,不讓他這個烏鴉嘴說下去。
「紫寶……」夏掬陽一把摟住花紫野,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真實的她似的,「告訴我,這都不是夢。這些都是真的。」
「恩。都是真的。都不是夢。獨孤大哥說我們明日就可以離開焰煌城。」花紫野笑他像個孩子,但還是耐心地順了他的意,告訴他這些都是真的。
「真的?獨孤勉舍得?」夏掬陽松開花紫野,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不太置信地問。
「從此你不再出現在我的眼前,眼不見心不煩,我有什麼舍不得?」獨孤勉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花紫野和夏掬陽轉頭一看,是獨孤勉來了。花紫野起身招呼著,「獨孤大哥你來了,雁屏姑娘怎麼樣了?她醒了嗎?」
「恩。醒來了。」獨孤勉右手握拳抵在唇上,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回答道,「不過喝了碗安神湯又睡下了。」
「哦,那就好。雁屏姑娘這一路上也受苦了。真難為她了……」花紫野完全沒注意到獨孤勉臉上一閃而過的一道微紅,只是點點頭徑自說著。
「綿綿,算你是個男人。」夏掬陽沖著獨孤勉伸了個大拇指。
「還用你說。」獨孤勉給了他一個蔑視的眼神,高貴冷艷地坐在桌邊,胳膊蜷起搭在桌上,那姿態真是又優雅卻有著一股不言自威的架勢。
「呵呵。對了,你明日會讓我們離開?」夏掬陽憨厚一笑,只要獨孤勉不跟他爭搶,他愛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不在乎。此時他更在乎的是,明日是不是真的能順利離開焰煌城。
「是。這天都快亮了,你先歇著吧,等醒來後再出發。我已經備好了馬車。」獨孤勉並沒有和夏掬陽徹夜長談的意思,交代了些事情後就離開了。
花紫野也回到了偏殿休息,雖然再住在那里不太合適,可再有幾個時辰她就能離開了,也就沒要求換住處。
夏掬陽折騰了*,卻毫無睡意,在榻上翻來覆去打著滾,激動地就差要放聲高歌了。
和夏掬陽一樣心情激動久久不能平靜,無法入睡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拓跋雁屏。她窩在被子里,捂著發熱的臉蛋。
剛才星兒哥哥跟她說什麼了?說會娶她,不日大婚?她好像做夢一樣,這也太突然了……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好疼。竟然不是夢……
……………………
第二天,獨孤勉微服出行,攜拓跋雁屏將花紫野和夏掬陽送到焰煌城門外,他特意準備了一輛堅實豪華的馬車方便花、菊二人路上用,昨夜折騰了那麼久,估計大家都沒睡好,這樣的話還能在馬車上好好歇息。
拓跋雁屏拽著花紫野到一旁說著體己話去了。馬車邊就留下了夏掬陽和獨孤勉二人,見兩個女孩在一旁抹著眼淚告別,他們倆要是不說什麼就尷尬了不是?
夏掬陽干咳了兩下,表達了謝意,「綿綿,謝謝你成人之美。」
「我只是不想見到紫寶失意而已,你別辜負了她。今後我就是她的哥哥,你若是欺負她,我就……」獨孤勉沒有說完全,只是揮了揮拳頭。
「哪能呢。倒是你,既然決定了要好好珍惜拓跋姑娘,那我祝福你們。」夏掬陽向獨孤勉伸出手掌。
原本是情敵的二人擊掌和好,盡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