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圓月升了些,時而躲在黑雲之中,時而披上薄霧,此時它正躲在黑霧之中,整個天空像是潑墨的畫卷,帶著化不開的黑暗,籠罩著這片大陸。
角落中的陰影下,一抹黑影似一只夜里的貓,悄無聲息的穿梭在黑暗的巷子中,或停或走或跑,每一次的停落都似乎是計算好將身影很好的隱藏在黑暗中…
終于,再一個拐角的時候,這抹身影縮在角落里做了下來,努力壓制著自己的呼吸。
堯夕看著不知通往何處的巷子,眼前有些發黑,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從離開地窖到現在半個時辰,這些時間對她來說是那麼的漫長,
她知道這個巷子已經被他們堵死了,也幸好這些小巷夠長夠密,就算她也有些迷失方向,但是破敗的房屋,昏暗的環境卻給了她很好的遮蔽,竟奇跡般地讓她道現在還沒被捉到。
原本包扎這的右臂此時鮮血淋灕,被她拆掉了包扎的布條,她沒有止血,任由那鮮血滴落在地面,至于地窖周圍的血跡已經被她抹去,
每走過一個有分叉的路口,她都會在每一個巷口滴上同樣多的鮮血,然後選擇一條,不知目的的往前走,她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用,她只是想將張曉引過來,這樣,柳陌才有逃生的可能。
除了張曉,其他人想要攔住柳陌是不可能的吧,但願他的傷不是那麼的嚴重。
「嘖嘖,堯夕,你還真強,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支持到現在,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毅力!」
堯夕不語,背靠著牆,看著從前面陰暗中緩緩走出的的男子,不敢有絲毫放松,男子三十多歲,一身黑衣,顯得有些消瘦,臉上蒙了黑色面巾,露在眼楮很小很長,給人一股子陰冷的味道,讓堯夕有些不喜。
他走到堯夕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笑道︰「堯夕小姐,我們也算合作兩次了,死在我的手中,你也算死的明白了!」
堯夕手不自主的握緊,面上卻很平靜︰「為何?」
「呵,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們的允公子了,若他不插手這件事,按照之前的計劃,你死在繁帝的手中,或許我倒是可以為你收收尸呢。嘖嘖,你就這樣死了,還真是可惜呢。」說到這,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丟到了堯夕面前,嘲諷道︰「這是主子讓我給你的。」
那東西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幾圈,最終停了下來,是一枚棋子,棋子上是「卒」,只是卒字上被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堯夕伸手抓起棋子,語氣很冷︰「棄子麼,看來,在你們眼中堯夕只是一枚隨時可棄的棄子。」
她忽然有些為以前的堯夕不值,她不知道為何堯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幫助天穆反而與自己的親爹,自己的國家為敵,原本柳陌的到來,讓她覺得以前的堯夕或許有什麼苦衷,亦或者有自己的計劃。然而現在這個人帶來的棄子,讓她都覺得有種被騙的感覺;
就像現在,她有種不屬于自己的心痛;
「呵,堯夕啊堯夕,你說我該說你笨呢,還是應該說你天真啊,你該不會連這樣的結局都沒想到就跑去找我們主子吧!」男子嘲諷的看著堯夕︰「若不是看在侯爺的面子上,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
堯夕沒吭聲,她並不知道這里面的緣由,也不知該說什麼,男子看看天色,再次看向堯夕的時候,眼中已有了殺意。
在男子殺意的注視下,堯夕緩緩站起身,手中緊了那枚棋子,面上戒備,卻無絲毫害怕恐懼之色。
男子見此,微詫異了下︰「看來你也沒有以往表現的那般軟弱嘛!不過無論如何,今日你必死。」說完,匕首刀光一閃,便沖向堯夕,速度比起李長命卻是快了不少。
堯夕也在這一刻動了,就在匕首接近她身體的一瞬,她的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避開了刺向胸口的匕首,
只是速度卻是慢了半拍,匕首劃著鮮血削在了那破舊的石壁之上,火花四濺,木質屋頂**的邊緣頓時簌簌撲落,在這樣昏暗寂靜的夜里,這里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堯夕便在此時翻身就地一滾,到了男子身後。
男子皺了皺眉,似乎沒有料到堯夕能躲開這一擊,而且剛才的那個聲音在這樣的夜里是那麼的清晰,別說離得近了,就算隔了兩條巷都有人听得到。
而恰恰在隔了兩條巷的李長命卻是听到了,原本被柳陌救走了堯夕,想起看似文弱實則殺伐果斷的那位,李長命只覺他似乎要改名為李短命了,苦著臉的他立馬組織人手到處搜捕,好不容易見到了,結果又沒堵上,
就算天很晚了,他也不敢回去,只好在這密密麻麻的蜘蛛巷中一點點地毯似的搜索,听到這打斗的聲音,他也沒報多大的希望,畢竟在這樣一個繁華的都城,相對應的黑暗勢力也是此起彼伏,更何況又在這**的蜘蛛巷,晚上打打殺殺什麼的也算是常見。
不過出于無聊,又或者盼著點希望,李長命在听到打斗聲後,還是帶著人,直接翻牆而過,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趕去。
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便在李長命趕來的途中,蒙面男子已經冷了眼神,再次攻向堯夕,堯夕握著棋子的手動了動,忽而似乎察覺了什麼,反而收起了棋子,拼命後退。
十,九,八…三,二,一,蒙面男子似乎也是卡著那人的腳步在最後一秒匕首到達堯夕脖頸,堯夕手往上正欲纏上男子手臂。
「住手!」趕過來的李長命看著堯夕脖頸上的匕首,頓時焦急的喊了一句,同時人也朝蒙面男子攻去。
听到李長命的聲音,蒙面男子明顯愣了一下,原本已經發力的匕首停了下來,見他停下,堯夕纏向他手臂的手快速滑下,似是不經意間,輕踫到了他的黑袍,而男子根本沒有注意到。
就在這時,堯夕模糊听見他喃喃自語︰「最先趕來的居然不是允府的人,稀奇!」
然後,男子居然收了匕首,俯身在堯夕耳邊道︰「你死在繁帝手中可比死在我的手中有價值多了,哈哈!」
男子大笑著,在李長命的攻擊到達之前一閃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見男子走了,李長命松了口氣,看著眼前模著脖頸血絲若有所思的堯夕,李長命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終于不用做李短命了…
堯夕看了看在用繩子綁自己手腳的李長命,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一直很平靜的臉上帶了些笑意,對著李長命輕聲道︰「李大人,咱兩真有緣!」
看著此時依然寧靜的的少女,李長命頓時面露苦色,綁堯夕的動作卻是沒停︰「我的姑女乃女乃,別再給我惹事了行不!」
堯夕認真點點頭︰「好!」
說完,頭往背後牆上一靠,不一會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了過去。
不一會,又有五人從夜色中趕了過來,卻是先前在屋頂追擊柳陌和堯夕的五人,五人看了眼堯夕,又看向李長命︰「李大人,現在怎麼辦?」
李長命看了看天色又有些糾結︰「此時已是子時初時(23︰00—1︰00為子時),也不知皇上睡了沒!這…」
「哦,在我們追擊柳陌和堯夕的時候,張公子說過讓我們抓到堯夕後把她交給他,似乎還是允公子吩咐的。」那個曾經被堯夕射出的發簪劃破脖頸的男子似是忽然想起來。
「真的?他人呢?張公子他人呢?」李長命眼楮一亮,像是黑暗中見了曙光,將要丟下重包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