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多事之秋ゞ

作者 ︰ 雲箋曲

「穹樓」,樓如其名,給居住在里面的人一種身處天空的感覺。舒愨鵡

在魚薇音的主臥房,只要打開雕花窗子,躺在榻上便能透過細珠簾看見蔚藍色的天空中飄著白雲。

有微風吹來,拂在臉上,就有淡淡的青草味道滲入鼻腔。

閉上眸子,感受初秋的微風,聞嗅花草的氣味,便嘗到了置身郊外的愜意滋味。

這種體會,是女子前幾世經常感受的,遂,當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時,她一度恍惚不定鉭。

出于禮遇的緣故,俏兒被允許住在「穹樓」上,自然,也方便照顧謹王妃。

不過,管家把俏兒安排在距離主臥最遠的一個背陰的屋子內,若是說話音量不大,兩處絕對听不到彼此房間里的聲音。

管家姓蘇,三十歲上下,中等個子,古銅臉色,性格與其主子如出一轍,若非必要,很少說話抉。

當俏兒向他提出要搬到距謹王妃較近的房間時,他並未作出過多的解釋,只是說︰「若是姑娘不想住在‘穹樓’,鄙人會在僕婦處所為姑娘安置一間上好的僕婦房。」

言外之意,如果你不想住在這個房間,就只能去住僕婦居所,想要換房,是絕對不可能的。

俏兒無奈,只能作罷。

然,心底卻十分不服氣。

也難怪她對此有意見,要知道,「穹樓」第二層有十個房間,每一間都足以放下生活起居所用的床榻,可蘇管家偏偏把她的房間安排在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里,這明明就是一種忽視。

望著蘇管家離去的背影,俏兒恨恨地冷著臉色,心說︰總有一日,我要叫你知道,小看別人的後果是什麼樣的!

眼下,她只能隱忍。

一個小小的王府婢女,想要變成未來的皇上妃子,這中間需要邁過的至關重要的一步便是完成那個看似平常、實則凶險未卜的任務。

謹王妃不知道婢女的秘密,她心底的隱秘也是沒人能夠知曉的。

當白衣男子出現在恭王府,大張旗鼓地接她來昕王府,她的心就開始狂跳不止。

她是那麼的激動,以至于連貝凌雲說了什麼過分的警告之辭都不曾听在耳中。

反正即將離開那個冷冰冰的地方,已然受過一年的折.磨,再多一點責罵,又有什麼!

坐在錦轎中,她無數次掀開轎簾,想要探出頭去偷看側前方馬背上的男子,卻一次次被俏兒勸了回去。

俏兒說︰「王妃,現在尚在街市上,您不能讓百姓看見您的容貌,那樣太過失儀。」

小姑娘說得有道理,連魚薇音都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昕王府,被他引領著到了「穹樓」跟前,他才從她身邊離開。

然而,管家離開之後,當她漫步向主臥的窗口,竟瞥見他正從對面不遠處的二層圍廊上凝望著她的方向。

瞬間小鹿亂撞,她驚得退後幾尺遠。

可心里的那個真我卻慫恿她悄悄地挪到窗子附近,透過一個小小的縫隙去窺望男子。

看了沒一會,俏兒推門走進來。

「王妃,您在看什麼?」說著,探頭探腦地往女子身邊挪著步子。

女子慌亂地擋在了婢女身前,「沒看什麼。管家把你安排在哪個房間了?」

她故意找個話題,支開俏兒的注意力。

果然,俏兒絮叨地把不滿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

魚姑娘看起來听得很認真,實則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

俏兒的出現令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轉而懊惱起來,——之前不是決定要跟他劃清界限了麼?緣何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午餐是管家差人送到「穹樓」上的。

「王妃,王爺說您需要休息,中午就在樓上簡單吃點,晚上再為您安排盛宴接風洗塵。」蘇管家著人將飯菜安置在桌上,隨後,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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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說是「簡單吃點」,卻並非那麼簡單。

碗盤很精致,是清雅剔透的青瓷;筷子很精致,雕花梨木瓖銀頭;菜品更精致,葷素搭配,僅僅四道菜,卻足見昕王府廚師的烹調功力。

女子坐在桌前,舉箸半天,實在不想下筷。

「王妃,您為何不吃啊?看著很有食欲呢!」俏兒站在身後,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飯桌。

「你若是喜歡,就坐下來一起吃吧!」女子淡然說道。

她的心思還在別處,自己沒有食欲,不想浪費了這麼豐盛的午餐。

豈料,這麼一句話卻刺傷了婢女的自尊心。

「俏兒不敢!俏兒只是個丫鬟,怎麼可以跟主子一起用餐?」怯怯地,音量很低。

這可不是她裝出來的,而是骨子里就有的卑微在作祟。

即便那個要了她的男人已經做出了封妃的承諾,還是沒能給她足夠的自信心。

魚薇音沒有注意到婢女的變化,讓了一次,俏兒沒有坐下,就由著她去了。

用過午餐沒多久,蘇管家著人將碗盤殘羹都收走。

「王妃,您若是覺著悶了,可以下樓去菊園看看,那里有初開的菊花,還算雅致。」走到門口,蘇管家又折回來,對魚薇音說道。

「多謝蘇管家。」女子微笑道謝。

「王妃有什麼需要,可以差俏兒姑娘去找在下。」語畢,再次走向門口,下了樓梯。

整個下午,魚薇音都怏怏地倚在窗戶旁,望著對面的「瀚庭」圍廊。

然,白色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其實,她若是換一個方向,便會發現他就站在更高的「雲閣」之上,一直目不轉楮地凝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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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皇上的寢殿。

幔帳縈繞的龍榻之上,貝崇德閉目躺著。

「皇上,您睜開眼楮看一看臣妾啊……」明貴妃撲在榻邊,淚如泉涌。

人都說,眼淚是女人的武器。

比如,兩個女人吵架,一個沉默以對、一個痛哭流涕,不知緣由的人通常會認為哭泣的那個是受委屈的一方,那個不曾流淚的女人,不管她是否有理,都會被標上「欺負人」的標簽。

女人之間尚且如此,在面對男人之時,女人眼淚的殺傷力就更大。

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管用,但很多時候,男人面對女人的眼淚,都會做出最大限度的妥協。

當然,不排除一些鐵石心腸的男人,他們不僅不在乎女人的眼淚,甚至還以攫取女人的眼淚為榮。

好吧,書歸正傳。

此時的貝崇德對明貴妃的眼淚沒有像以前那樣重視。

他的整個身心都沉浸在玉闊國的命運上,對兒女情長已然無暇顧及。

「皇上,已經三天了,為何您一直不傳召蜜兒啊?難道蜜兒不是皇上最親近的人嗎?」明貴妃哭著追問。

自打皇上壽誕當天獨自離開,孔蜜兒就再也沒有被傳召。

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情形。皇上每天日理萬機,政事太過繁忙的時候,沒有精力眷顧後宮,接連幾天不踫妃嬪。

那時候,孔蜜兒不覺得怎麼樣,——皇上不踫她,也沒有踫別人,姑且讓他好好歇一歇,再來她宮中的時候,必是生龍活虎的。

這一次,她卻禁不住心里沒底,畢竟壽誕上有過那麼一點小插曲。

今天一早,她還在榻上熟睡,——昨天晚膳時喝了一點小酒,這一覺就睡得十分踏實。

然,不要命的闖宮者還是壯著膽子跪在了她的床榻前。

「娘娘——,奴.才有要事稟報……」

沒人敢替中年太監通報,他便直接來至主子榻前。

果然,婦人十分不快地睜開

了雙眸。

宿醉正難受,頭昏腦漲之下,還被人吵醒,這憤怒是可想而知的。

「該死的,吵什麼吵?」孔蜜兒揉著太陽穴,瞥向下跪者。

「回稟娘娘,皇上好像病倒了!」太監不敢耽擱,急促說道。

他的任務就是做明貴妃的眼線,遲報是死,闖宮也是死,但總歸後者會死得沒那麼難看,而且,還有可能因為及時稟報而逃過一劫。

「什麼?」孔蜜兒听罷,愣了一霎,這才騰然坐起。

「娘娘,皇上應該是在壽誕的當天就病倒了……」

「怎麼沒人告訴本宮呢?」受了刺.激,頭更疼了。

「消息隱瞞得很好,除了薛瑞和專門照料皇上身體的御醫,其他人並不知曉。」

「那你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孔蜜兒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只是頭痛欲裂。

「娘娘不是讓奴才密切關注皇上的動向嗎?最近兩天,皇上不僅不上朝,就連以往每天定去‘筱雲台’的習慣都間斷了,所以,奴.才覺得這件事實在蹊蹺。奴.才無法接近皇上的寢殿,就只能從薛瑞身上下手。終于,奴.才發現薛瑞偷偷地抱著皇上的寢衣哭泣、喃喃自語,如此,便判斷皇上病倒了。」

「就這些?」似乎嫌證據不夠。

「目前就是這些。」太監預感到自己將要遭殃,頓了頓,繼續開口,希望借此表現自己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娘娘,這樣猜測總不是回事,您不如試著去皇上寢殿看一看……」

「你以為你能想到的事情,本宮就想不出嗎?問題是,要如何才能進到寢殿之內……」

婦人果然覺得太監尚屬可用,沒有追究他的冒失之罪。

中年太監骨碌著眼珠,「娘娘,莫不如先斬後奏吧……」

「如何先斬後奏?」明貴妃挑著細眉,倨傲地問道。

就算再沒有主意,她也是主子!

主子怎麼能讓奴.才小瞧!

太監趕忙動著膝蓋,往床榻邊湊了湊,說出自己的想法。

隨後,梳洗過後的孔蜜兒便沖到皇上的寢殿,強行闖入。

「皇上,臣妾做惡夢,夢見皇上龍體有恙……」

「皇上,請讓臣妾看您一眼,然後隨便皇上懲處……」

「皇上,臣妾實在惦記您……」

婦人一邊哭著喊叫,一邊在寢殿內尋找。

薛瑞竭力阻攔,卻擋不住肆無忌憚的女人。

終于,孔蜜兒在龍榻上看見了皇上的孱弱身影。

如此,便有了她痛哭流涕哀求皇上看她一眼的那一幕。

「朕很疲累,只想好好歇息。」貝崇德沉聲說道,眼楮依舊沒有睜開。

于他而言,睜眼還是閉眼都沒有分別。

「皇上,您還好嗎?臣妾夢見您不好了……」婦人繼續做出關切的神態。

「朕很好。」

「可是……」

「不要可是了,回你宮里去吧,需要的時候,朕會傳召你過來。」對婦人從未有過這樣冷冽的口吻。

「臣妾擔心您……」婦人的心里已經肯定了中年太監的猜測,她听得出,皇上的氣脈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然,男人不想再理她,不僅眼楮不睜,連嘴巴都閉得嚴嚴實實的了。

薛瑞看不過眼,上前來躬身立在婦人面前,「娘娘,請您先行離開吧!皇上一有傳召,老奴即刻去回稟娘娘。」

孔蜜兒怒望薛瑞,礙于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便忍住了辱罵。

瞪了一刻,向榻上的男人屈身施禮告辭,隨後,蓮步出了寢殿。

「她走了嗎?」听見門聲的貝崇德終于睜開了眼楮。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干涸的眼瞳內還有帝王特有的凌厲氣勢。

「回皇上,娘娘走了。」薛瑞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榻上的男人沉吟片刻,「十日之後,分別傳召御風、傲霜和凌雲,進宮來伺疾。」

大太監怔了怔,「皇上,請恕奴才多嘴,為何不是現在,而是十天之後呢?」

「朕的病情要再隱瞞十日。十日之後,就算朕咽了最後一口氣,也可以瞑目了……」輕嘆著,閉上的了眼楮。

薛瑞听了,即刻跪下,「皇上,您洪福齊天,一定可以度過這次劫難。」

「薛瑞,你跟著朕不是一天兩天了,朕的身體如何,你跟朕一樣清楚!能夠熬過四十五歲的壽誕,已經是個奇跡……」三天的內心煎熬,他已經看開了很多事情。

「皇上……」薛瑞的眼淚又出來了。

「好了,不要再難過了。」忽然瞪大雙眼,就像根本沒有盲一樣,語氣也恢復到了之前的不容置喙,「朕要去‘筱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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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來臨,魚薇音結束了觀望,揉著僵酸的脖子,在房間內伸展筋骨。

「篤篤篤!」

富有節律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女子隨口問道。

俏兒現在被她驕縱得越來越不注重禮數,想來敲門的人一定是蘇管家,可她還是問了這麼一聲。

沒有應答。

「篤篤篤!」

敲門聲持續傳來。

「進來吧!」魚姑娘索性讓對方進門來。

如果是昕王府內不會說話的下人來敲門,想來就算她問上一萬次,也未必能夠得到答復。

反正昕王府不比恭王府,絕不會有人暗害她。

「篤篤篤!」

敲門聲不疾不徐。

女子的火氣騰了起來。

「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軸啊……」嚷嚷著走到門口,用力扯開.房門。

然,看見對方的那一刻,話音戛然而止。

「是……是你啊……」反應過來,有點尷尬地觸了觸額頭,「有事嗎?」

門外佇立著的白衣男子緊緊地抿著唇,不肯出聲。

「有什麼事嗎?」盯著他的玄色鞋尖兒,又問了一句。

他仍然不說話,專注地看著她的俏臉,有點貪婪,與平素的沉穩勁兒相悖。

「如果沒什麼事……,就離開吧!」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縴手推著門板,後退兩步,準備關門。

然而,就在兩扇門即將闔上的時候,玄色的鞋子插在了門縫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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