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走了幾步,魚薇音就踉蹌著倒在了地上。舒愨鵡
因為地毯厚實松軟,沒有感覺到疼痛。
當她想爬起來的時候,玄色的鞋尖兒便出現在了眼前幾尺遠的地方。
仰頭望去,男子已經矮子。
「疼嗎?」沒有扶她起身,只是輕聲問著。
女子扁嘴,點頭,並不言語鹿。
「為何要逃?」索性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伸手拈起她頰邊的一縷碎發,在修長的指間繞弄。
「頭暈……」半闔上美眸,紅潤的唇翕動著,「想睡……」
「很難受嗎?」一想到她的醉態曾經被別的男人看到過,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刺著心髒。
趴伏在地毯上的小人兒沒有回答,眼神兒迷離著,縴縴蔥指抬起,奔向男子的額際,放肆地描畫他的飛揚劍眉。
男子巋然不動,任由帶著馨香的指尖在眉梢劃過,細細的癢意爬滿了他神經。
「挑釁我,是嗎?」明知她是醉的,卻忍不住問道。
小人兒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話,手臂擎在半空,顧自翻了個身,仰臥在地毯上,微微揚起下頜,倒望著男子的臉。
這個角度看著,他的唇瓣成了最吸引她的地方。
不待多想,便將手指挪在了他的唇上。
男子的唇略微硬朗,觸模上去感覺不到柔女敕,但線條十分明快,這讓女子很感興趣。
順著他的唇線,指尖一路前行,描繪著輪廓。
「知不知道,你在玩火……」他喃喃著,握住了她的手腕。
「好看……」她的口齒已經不甚清楚,說完兩個字,眼楮更是闔得嚴嚴實實。
兩人保持著僵持的動作,好一會,他才將她抱起。
然,並未出門,而是走向了里間。
穿過大廳里側的水晶珠簾和月亮門,再走幾步,推開.房門,便是一間雅致的屋子。
里面除了一張雕花木床,再無他物。
這里本是為昕王爺微醺之後暫時歇息所準備的地方。
房間是每日都有人來打掃的,見不到一丁點的灰塵。
床榻是木制雕花的,漆成了紫檀色,很大,四周圍掛著女乃黃色的幔帳,臥具是一水兒的天藍色,整體格調是清新的。
貝御風將素衣女子輕輕放在榻上,月兌掉了她的素色繡鞋。
「唔……」小人兒「嚶嚀」著,翻了個身,趴在了榻上。
「你這樣,無異于惹火上身……」坐在榻邊,將身子懸在她的上方,溫柔地撫模著垂落在腦後的青絲。
女子沒有動靜,感受不到男子的心潮。
坐了一會,貝御風月兌掉了莽靴,上了床榻,躺在女子的身側。
與她的距離近到了幾乎為零,他的心開始狂跳不止。
心里騰起的東西越來越狂熱,他努力想要壓制,結果卻適得其反,火焰反而愈演愈烈。
猶豫了片刻,大手終于襲上了她的小蠻腰。
只輕輕地搭在上面,觸電一般的感覺瞬間將他包圍,蹙眉之後,閉上了眼楮。
女子勻稱的呼吸聲傳入他的耳中,富有節律的聲音很有安撫性,終于能夠稍微平復心里的熱火。
躺了好一會,近乎處于老僧入定的狀態。
再度睜開眸子的時候,咬牙躍起,下了床榻,穿好靴子。
背對女子站了好一會,貝御風強令自己邁步離開,雖然步伐是遲疑的。
如果再面對女子,他一定無法控制住自己。
曾經有多少次在燭光下凝望著她的美顏,他都是強壓住內心的沖.動。
現在,她已經住到了他的家里,那些曾經困擾他的約束和牽絆已
經蕩然無存。
阻力不在的情況下,他很可能做出什麼來。
在她還沒有徹底打開心扉的時候,他不可以違逆她的心意,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地與他共度今生,而非借著酒精的作用,滿足一時的身體需要。
有一點,他很清楚,——即便簡單的身體滿足,也只有她能夠給與,別的女人,根本無法走進他的眼楮,更不要說心里。
走出里間的時候,男子身體里的熱火已經完全熄滅,眼神又恢復到了沉穩干練的樣子。
回到餐桌前坐了片刻,望著空空的酒杯,陡升悔意。
天曉得為什麼她每次都能夠激起他的邪火!
事後回想起來,其實她什麼都沒有做,他卻已經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樣子。
「二哥說得沒錯,果真是只妖!一只吃人心的妖兒……」喃喃自語過後,他站了起來。
門外還有人在候著,一頓晚餐總不能吃一個晚上,還是要去知會一聲的。
打開門板,未及蘇管家上前,俏兒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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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王爺,我家王妃呢?」
「你家王妃喝醉了……」男子淡然回答,卻把目光投在了管家身上。
蘇管家是什麼人!
即便門外的燈籠光線有點陰暗,可主子的一個眼神兒過來,他就已經了然于心。
「俏兒姑娘,既然王妃已經醉了,就讓她在大廳里間歇息吧……」蘇管家上前來,擋在了正要奔往大廳的婢女身前。
俏兒卻不肯妥協,硬要進去看謹王妃。
「奴婢是王妃的貼身婢女,王妃歇息的時候,奴婢是不可以不伺候的……」
蘇管家又望了主子一眼,轉而看向婢女。
「俏兒姑娘,這樣吧,你去看一眼,若是王妃已經入睡,是不宜再叫醒的,莫不如就讓王妃暫住在這里;如果王妃能夠叫醒,那就勞煩俏兒姑娘照顧王妃回‘穹樓」去休息。」這個建議合情合理。
俏兒當即同意。
當她走到燭火搖曳的里間時,看見主子正酣睡,便不得不退出門來。
就算她再肆無忌憚,也要謹守婢女的本分,在很多事情上,是絕對不可以越矩的。
門外的主僕還在等待,見俏兒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兩人便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俏兒姑娘,如何?」蘇管家明知故問。
「王妃睡著了,奴婢先告辭……」沒有得到昕王爺的允許,就快步回了「穹樓」。
「王爺,宮里似乎有異動……」待到婢女走遠,蘇管家壓低了聲音說道。
貝御風緊鎖眉頭,「是父皇的身體出了問題?」
「目前並不知曉究竟是什麼事情,內線還在打探。」
「既如此,就靜觀其變吧!」略顯疲累,回頭凝望著通往里間的月亮門。
「王爺,您還好嗎?」蘇管家擔憂地問道。
主子在他心目中一向是無所不能的,眼下卻因為一個女子而傷神,這叫他不解、彷徨。
「本王很好。」貝御風收回目光,「任何人等不許進入大廳,違者,殺無赦!」
蘇管家低下頭,「是!」
隨後,昕王爺離去。
管家望著主子的偉岸身影,怔忡了一會,才關好了大廳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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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祈華殿。
明貴妃坐立不寧地在大殿內走動,惶惶不安的樣子。
稍後,兒子貝傲霜從外面走了進來。
上次齟齬過後,母子倆再沒有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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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今天母親傳召兒子前來,他可是硬著頭皮進的宮。
「母親大安!」躬身施禮。
「緊要時刻,不必拘泥禮數!」做母親的一把扯著兒子,往內室走去。
進了內室,將房門緊緊關好,這才開口說話。
「你父皇可能時日不多了……」並未有那種將成為新.寡的女人該有的傷心和驚懼,白臉上滿是凝重。
淳王爺怔了一下,「母親,您能確定這個消息的準確性嗎?」
「十之八、九!」婦人揚起下頜,眯著眼楮,「要早作打算了!」
皇上那邊突然出了狀況,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暗殺寡.妃的行動只能暫緩。
相比較天下大變而言,除掉謹王妃那個「眼中釘」已經變得不再重要,?——若是她做了皇太後,還用得著費盡心思去刺殺一個前太子妃嗎?不過是一道懿旨就能解決的小事。
明白母親傳召他的緣由,貝傲霜倏然感動起來。
想到之前跟母親那種態度,而母親卻一味地為他著想,便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孝。
「母親,您說該怎麼辦?」此時此刻,他願意一切都听從母親的安排。
婦人凝望著被毀了容貌的兒子,憐惜地模著他的手臂外側,「霜兒,為娘幫不了你,現在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
孔蜜兒決定,豁出一切搏一把。
如果安于現狀,兒子便不能稱帝。
若是那樣,不僅現如今所擁有的地位保不住,就連正常的尊嚴都要被摧毀,——保住了性命又能怎樣,豬狗不如地活著,甚至連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之所以對兒子這麼說,是想讓他多多歷練,其實她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母親,霜兒去照顧父皇的病情可好?」思量片刻,兒子如此問道。
明貴妃眼前一亮,「你總算是開竅了!」
貝傲霜冷笑一聲,「如果兒臣是父皇駕崩時唯一一個為其送終的皇子,到時候成為新任皇帝,是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呢?」
「霜兒,你終于長大了!」孔蜜兒十分滿意,頻頻點頭。
「只是,不知道怎樣才能獲得伺疾的機會……」男人略帶愁緒。
其母微笑著搖頭,「傻孩子,只要你肯、你敢,為娘願意為你鋪平所有道路!」
貝傲霜听了,即刻跪下。
「霜兒將來成龍還是成蟲,全部仰仗母親的輔佐!」
孔蜜兒更加得意。
「與那個小.寡.婦相比,為娘才是你成就帝王夢想的輔佐之人!」言下之意,這回你知道應該選擇誰了吧?
淳王爺深深叩首,用行動代替了言語的回答。
實則他心里所想的並不是行動所表達的那個意思。
現在還沒有成功,沒必要讓母親因為魚薇音而對他心生芥蒂。
等到將來成為一國之君,還擔心保護不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嗎?
即便母親成為皇太後之後可能還會對女子加以刁難,可那時候他已經是皇上,皇太後懿旨再有分量,也重不過國家的主宰。
如他所想,明貴妃孔蜜兒對兒子的表現滿意到了極點,誓要將他推上皇帝的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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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府,「秣齋」。
貝凌雲站在圍廊里,凝望「閑庭小築」的方向。
女子帶著婢女離開之後,「撕夜」也被管家牽了出來,那里的大門就被鎖閉了。
可他還是習慣性望著她住過的地方,且一站就是大半天。
隨著暮色的降臨,他不得不回到房間里。
剛坐在桌前,敲門聲響起。
是祖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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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有什麼事嗎?」貝凌雲正落落寡歡,卻也深知,祖義突然到來,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回稟王爺,宮里傳了消息出來。」
「是何消息?」振作精神,站起身子。
「具體如何,目前還未可知。只知道皇上有些反常,似乎健康出了問題……」
「自打父皇壽辰之後,便沒有再傳召任何人進宮,這的確十分可疑!」
「而且,皇上一直沒有上朝,也沒有傳召妃嬪去侍寢……」祖義補充道。
貝凌雲沉思片刻,「你再派人去宮中打探一下,有了確切的消息,馬上來報!」
「是!」
祖義又站了片刻,並未收到進一步的吩咐,便告辭離去。
下了「秣齋」,他沒有回住處,徑自走向「閑庭小築」。
大門已然上鎖,院子里一片寂靜。
男人佇立良久,從懷中拿出了錦帕,放在鼻尖輕輕聞嗅。
錦帕上有她的味道,淡淡的香氣,就像她的笑靨一般恬然。
同樣的思念,「秣齋」上的貝凌雲仍舊在繼續。
然,恭王妃的敲門聲卻打斷了他的浮想。
心底升起一份厭惡,他沒好氣地喊了一聲「進來」。
稍傾,依舊身著艷粉色紗裙的蘇雪嫣推門走了進來。
「王爺,您今晚在哪兒就寢?」半張臉做出媚人的樣子,倒也很有風情。
男人望著她,「本王今晚宿在‘秣齋’。」
即便他經常要她,卻從未在「秣齋」里做過。
在他心目中,「秣齋」是整個恭王府最神聖的地方,這里只關乎國家大事,絕對與風.月無關。
若是換做平素,他這麼說,女人一定會識趣地離開。
可是今天不同,蘇雪嫣最痛恨的勁敵離開了王府,她的愉悅心情是可以想象的。
其實,女人早就策劃了又一次行動,預備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謹王妃魚薇音徹底除去。
然,最近幾天,恭王爺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原本已經燎得火熱的情感倏然降溫,令她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想著如何讓男人對她再度夜夜痴纏。
一來二去,時間就拖到了魚薇音被昕王爺接到昕王府去。
天剛一擦黑,蘇雪嫣就迫不及待地化好了妝容,疾步上了「秣齋」。
雖然恭王爺說他要宿在「秣齋」,她還是沒有死心。
「王爺好幾日沒有踫嫣兒了,今晚就去嫣兒房間過夜吧……」努著嘴巴,竭力展現乖巧的一面。
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就酥了骨頭。
可貝凌雲畢竟不是旁人,他的心是鐵做的,怎麼可能對一個並不喜愛的女人動心!
「你回去吧!」沒有多做解釋,只冷冷地吩咐。
「王爺……」
「滾出去!」冰冷的驅逐,沒有一絲暖意。
蘇雪嫣仿佛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所有的熱情在剎那間凝結。
轉身的一霎那,她的眼楮驀然變紅,卻始終沒有流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