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魚薇音被蘇管家送至「雲閣」腳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到了上面,貝御風已經在等她了。
「呼……,今天怎麼想著來這里了?」雖然來過很多次,可她每次爬上來的時候,都會小喘一通。
坐在地毯上的男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便乖巧地走過去,坐在了他身側。
「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猶豫著,想要說的話,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她听了,警覺地歪頭看著他,「是不是又想告訴我,第二次也沒了?鑠」
他稍事一愣,旋即,大笑著把她擁入懷中。
「看看看看,你在用狂笑掩飾內心的不安!」她「認真」地分析著。
他听了,笑得更起勁,渾身不停地抖動。
「你在害怕,所以顫抖,是嗎?」她把頭探出他的懷抱,嚴肅地問。
「哈哈哈……嗯,我害怕了,所以顫抖!」臉膛笑得通紅。
女子听了,用力掙月兌,鑽出懷抱,揪住男子的衣領。
「說,你在害怕什麼?」殘暴的表情,惟妙惟肖。
他竭力收起笑意,做出委屈狀,「我怕你再可愛下去,我會笑死……」
話未說完,又大笑起來。
「什麼?你說誰‘可憐沒人愛’?嗯?」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扯著他的衣領,向自己拉近。
他終于忍住了笑意,迅速吻上了嬌滴滴的櫻唇。
若是再不堵上她的嘴巴,他怕自己會笑破肚皮。
炙熱的吻終于結束,如同每次一樣,他們貪婪得直到窒息,才不舍地分開。
「我修了幾輩子的善緣,才找到你這麼個能夠進.入我心的小東西……」額頭相抵,男子喘息著說道。
「可是,我們以後要怎麼辦啊?」這是她一直憂心的事情。
他听了,再度擁她入懷,努起嘴唇,吻了吻她的頭頂,「別擔心,我會想辦法。」
「嗯……」她乖巧地應道。
兩人抱了一刻,他忽然想起叫她過來的原因。
「對了,俏兒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
未及說完,她「撲稜」著從他懷里鑽出,坐在對面,表情認真。
「她究竟去見了什麼人?」
男子沉吟一瞬,唇瓣輕啟,「祖義。」
「誰?祖義?恭王府的祖義嗎?」她吃驚地問道。
俏兒什麼時候跟祖義對上眼了?
難道,早在恭王府的時候他們就有聯系?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已經猜到她是怎麼想的。
「那是哪樣?」她不解地追問。
不是對上眼,還能是什麼?
如果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總不會這麼頻繁地見面吧?
「她跟祖義見面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絕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感覺。」
「那是什麼感覺?」她有點佩服他派出去跟蹤俏兒的人,竟然連俏兒跟祖義見面時是什麼樣的感覺都能看出來。
「俏兒對祖義,有點高高在上的樣子;而祖義對俏兒,是帶著恭謹的。」
「一個丫鬟,對比她地位高的大內侍衛長高高在上?這是什麼邏輯!」她實在不懂。
他淡然一笑,「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是什麼?」
「俏兒的地位,的確已經比祖義高出許多。」
「這怎麼可能?俏兒怎麼可能……」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直視男子的眼楮,只見他沖她微微點頭,「就是那樣的……」
「俏兒……是貝凌
雲的眼線?」她收回目光,焦距渙散,「不會吧!貝凌雲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做什麼?」
「你來了昕王府,我想這個眼線不止是要監視你的情況,順道也把我的一舉一動收在了眼底。」沒有糾正女子直呼皇上的名諱。
「貝凌雲不是跟你很要好嗎?怎麼會派人監視你?」她有點不大相信。
他自嘲一笑,「听說過‘伴君如伴虎’吧?能夠坐上皇帝寶座的人,都不會太信任別人,包括自己的手足。」
「那他這個人就不只是殘暴,還十分陰險了!」她評價道。
「你有沒有想過,俏兒或許不只是眼線那麼簡單……」伸手把她鬢間的一縷亂發捋好,溫柔得好像慈愛的父兄。
「不只是眼線?還會是啥?唇線?眉線?」又開始沒有正形兒了。
他皺著鼻子,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又調皮!」
「疼啊!」她夸張地喊了一聲,揉著額頭,「想到了你就說嘛!我沒你聰明,怎麼會跟你想得一樣?」
他便將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幫忙揉著,「俏兒很有可能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
「什麼?」女子驚呼一聲,「怎麼這麼說?」
「如果只是單純的臥底,她不會對祖義那個態度。你好好想想,最近俏兒的言談舉止是不是狂妄了許多?」
女子細細回憶,「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轉而望著男子,可憐巴巴,「那我們要怎麼做?如果被她看出我們之間的關系,再報告給了貝凌雲,我們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不光是不能在一起那麼簡單,恐怕你的性命都要保不住……」
「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寧可死……」扁著嘴巴,執拗地說道。
男子輕嘆一聲,抱緊了她的身子,「放心,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會想辦法的……」
其實,他已經在想辦法了,就在這幾天,便可以得知那個辦法是否可行。
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他不想告訴她,免得一旦失敗,她會徒增煩惱。
「嗯,我相信你……」她怏怏地說道,再也提不起精神來。
沉默了一會,她又問起如何處置俏兒。
「你希望我怎麼處置?」他先征求她的意見。
女子想了想,「怎麼樣都行,只是別要了她的性命就好……」
畢竟在一起相處那麼久,感情還是有的,她不希望俏兒變成短命鬼。
「好,我盡量保住她的命。」男子沒有把話說死。
到了緊要關頭,他願意用任何人的性命來換取女子的平安,包括用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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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王府。
貝傲霜立在菊園內,看著滿園含苞待放的菊花,腦子里想的都是母親在世時的事情。
他出生的時候,父親原本給他取的名字不是「傲霜」。母親不是很喜歡,便央求父親為他改名字。
于是,父親就把取新名字這個權力交給了母親。
母親之所以給他取名「傲霜」,一是因為母親愛菊入骨,而「傲視風霜」通常是用來形容菊花的;二是母親希望他能夠像菊花一樣,擁有不畏寒冷的桀驁風骨。
想到這些,淳王爺的心就難以遏制地痛了起來。
母親為他做的太多了,他卻連盡孝的機會都沒有。
轉而便想到了母親的死。
以他對母親的了解,她是決然不會自盡的,哪怕有人逼迫,她也不會選擇那條路。
除非……
他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真的那樣,就說明整個祁華殿的人都在跟他撒謊。
而能夠使那麼多奴.才同時撒謊的人,就只有已為新君的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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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老二為什麼要對母親下手、而不是讓祖義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呢?
那樣不是更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太多的疑團困擾著他,拳頭禁不住攥得緊緊的。
「王爺……」嬌柔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男人沒有回頭,也沒有作聲,臉色卻更加沉凝。
女人已經蓮步來至身邊,痴痴地望著他的側臉。
「有事嗎?」他冷冷地問道,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樣的問話有點讓她受傷,遂,聲音顫抖著回答,「沒事。只是,掛念王爺……」
讓這個拘謹的女人說出「掛念」二字,實在難得。
可他並不欣喜,甚至還蹙起了眉頭。
「本王還有事,你自己在這里賞花吧!」說罷,繞過女人,走出菊園。
女人回首,望著堅硬的背影,眼眶中淚花打轉。
從皇陵回來那天,他對她的溫柔是從未有過的,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她就美滋滋的,甚至認為自己挨了那幾十個耳光是值得的。
要知道,他不僅攙她上轎輦、下轎輦,回到王府之後,還吩咐管家去請大夫。
整個過程他都守在她的身邊,直到大夫來診脈,確定她並無大礙,他這才離開。
而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更讓她永生不忘。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她還會時常回味起每一個細節。
每回憶一次,就會面紅耳赤、心潮澎湃一次。
然,事件的另一個主角卻與她截然不同。
貝傲霜一直努力忘記那件事,他恨不得把那段記憶徹底抹掉。
那天晚飯上,他鬼使神差地喝了幾杯酒。
平素沒有大事,他基本是不沾酒的,天曉得那天是怎麼了。
酒醉之後,他便看見了魚薇音。
她竟然沒有穿素衣,帶顏色的衣服把她的樣子襯托得更加美好。
他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兒。
具體都說了些什麼,他已經沒辦法回憶起來。
只記得跟她說了好多話之後,便把她擁在了懷里。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聞,讓他覺得整個身子都醉了,麻酥酥的。
他心里什麼都知道,可腿腳卻打起晃來,抱著她,踉蹌幾步,摔在了地毯上。
摔倒的時候,他下意識換了兩人的重心,讓她倒在了他身上。
就在兩人摞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的心髒跳得跟偷東西的賊人一樣。
他對那個「撲通、撲通」的急迫聲音還記憶猶新,還能記得起那明快的節奏。
接下來,她竟然紅著小臉兒主動吻了他,——當時因為她嘟嘴的那個動作,他的腦袋「嗡」地一下,幾乎炸開。
隨後,他瘋狂地回應。
兩人就那麼天雷勾動地火一般,在地毯上轟轟烈烈起來。
他只記得氣氛好熱烈。
其他的,就沒有什麼印象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他才從宿醉中清醒過來。
驀然想起了與女子纏.綿的情景,他一度懷疑那是酒醉之後做的一個美夢,——她那麼討厭他,又怎麼會與他行周公之禮呢!
正慨嘆的工夫,一扭頭,竟然看見了嬌羞百媚的雲依躺在他的身側。
一瞬間血壓上升,他懵然四顧,待到發覺這里是雲依的房間,就更模不著頭腦。
「王爺,昨晚……」女人只說了幾個字,就把微微紅腫的臉頰埋進了被子里。
昨天在皇陵被打的那二十巴掌力道很大,腫脹還沒有完全消退。
男人怔忡了好半天,終于意識到,那個夢是真
實存在。
不過,與他行歡的人不是魚薇音,而是自己的正妃雲依。
弄清真相,惆悵襲上心頭。
他寧可昨晚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春.夢,——讓別的女人代替完美的她,那是對她的褻瀆,也是對他自己的侮辱。
遂,未對女人說半個字,便翻身下榻,胡亂穿好衣裳,出了她的房間。
從那天起,他雖然沒有再刻意躲著雲依,卻把她當作了透明人。
不管她如何明著暗著示好,他都置若罔聞。
貝傲霜覺得,他失掉了當皇帝的機會,離魚薇音的距離就更遠了。
就算他可以厚著臉皮到昕王府去串門子,老四也未必會讓他見到她。
一想到從此後可能要與女子成為徹頭徹尾的陌路,他的身體就充滿了無力感。
出了菊園,沒有任何遲疑,奔府門口走去。
路上,差遣一個僕役去馬廄牽了坐騎。
之後,騎著馬兒出了府門,直奔近郊的私宅。
那里,是他用來靜心的一個好去處。
當初,儲君貝沐雨鬧病危,為了躲開不必要的紛擾,貝傲霜就在私宅躲藏了數日。
那段時日,每天焚香彈琴,天氣好的時候去溪邊釣魚,實在是難得的愜意。
好久沒來私宅了,算算大概足有一年的光景,此時的心境卻與上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大相徑庭。
那個時候的他,桀驁不馴、藐視一切、擁有無限的沖勁。
現在的他,雖然不至于頹廢,卻內斂得沒了表面的那層鋒芒。
在院子里站了好久,男人倏然張開雙臂,仰望蒼天,嘶吼咆哮。
「你們,都等著我——」
你們?
為什麼不是你,而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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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王府,「穹樓」。
婢女俏兒啜泣著跪在地上,好似十分委屈。
蘇管家站在她身邊,神情沉重。
而昕王爺和謹王妃就坐在他們對面,顏色凝峻。
「俏兒,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蘇管家冷冷地問道。
俏兒抬起頭,滿臉懵然,「不知道。」
甫一進門就被逼著跪下,她的內心便惴惴不安起來,擔心是不是細作的身份暴露了。
「這段時間,你在府內跟不止十個下人發生過口角。昨天,甚至還有一個僕婦因為被你辱罵而尋了短見!」蘇管家越說越義憤填膺,喘了兩口粗氣之後,才把情緒安撫好。
「我……」俏兒垂首支吾一通,「那不能怪我!她們看我是外來的,所以百般刁難。我實在沒有辦法,才與她們對罵的……」
「不管是否事出有因,總歸是鬧出了人命。如今,僕婦的家人找上府門來,要去報官,控告你把人逼死……」貝御風緩緩說著,眼楮卻不看婢女,而是打量著手中的一張紙。
俏兒听了,慌忙抬頭,「奴婢冤枉,求王爺為奴婢做主……」
「為你做主?誰又能為我府內屈死的僕婦做主呢?」男子漠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