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世外醉心ゞ

作者 ︰ 雲箋曲

兩天後,昕王府。舒愨鵡

「瀚庭」二樓,貝御風憑窗而立。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對面的「穹樓」上。

自打女子離開以後,那里再也沒有人上去過,就連打掃都免了。

他要讓屬于她的特有味道一直留在她住過的房間里,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破壞了她留下的痕跡。

然,他卻不敢去她的房間鑠。

他怕!

怕觸景傷情,怕思念蝕骨,怕萬箭穿心。

可就算他不去「穹樓」,便能夠避得開痛苦嗎?

事實證明,他根本就逃不掉!

素色的婀娜身姿時時刻刻在他腦海里穿梭,有時候他還會出現幻覺,看見她恍然出現在某個角落,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霓朵……」他好像醉酒的人一樣,踉蹌著撲過去。

然而,就在即將觸模到她的那一刻,嬌俏的身影又瞬間消失了。

每每如此,他都會心神俱傷,靈魂出竅似的。

手臂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卻叫他油然而生感恩之情。

——若不是傷臂的痛感提醒著,他根本不覺得自己還活在人世上。

「篤篤篤……」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這份沉穩的節奏,唯有蘇正。

喬若惜來過幾次,都被他冷言冷語地阻在了門外。

他不願意看見她,連她的聲音都不想听到。

若不是她,霓朵怎麼會負氣遵旨前往玄清庵,又或者,霓朵根本就是傷心之下,主動請旨離開的。

「王爺,藥溫正好,您該服藥了……」蘇正小心翼翼地把藥碗送到了主子面前。

貝御風斜睨著釅釅的藥湯,遲遲沒有動作。

「王爺,您得盡快養好身子,才能扭轉眼下的局面。」管家了解主子的秉性,知道用什麼樣的話能夠激勵他的斗志。

不出所料,男子听罷,奪過藥碗,「咕咚咕咚」吞下了苦冽的藥湯。

管家遞來拭口的帕子,轉身將空碗放在了桌子上。

男子以帕子擦干淨嘴唇,緊緊地握在了手心,仿佛在為自己儲備力量。

「近日有何消息?」蘇正說得對,他得振作起來。

管家忖了一霎,似乎有點為難,卻還是開口說了下去,「回王爺的話,前兩日,王妃出了點事兒……」

「什麼事兒?」貝御風的眉毛即刻立起。

「王爺稍安勿躁!是這樣的,王妃隨同姑子們上山采摘野菜,結果迷了路,一個人走失,之後還中了果子毒……不過,好在祖義及時趕到,救了王妃。兩人在山林里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被皇上派去的內衛司的人給救回了玄清庵。」蘇正不敢怠慢,一股腦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她……中了果毒?可還好嗎?」聲音有些發抖,不敢想象她中毒的後果。

果毒有輕有重,厲害的毒果子完全可以要人性命。

有的果子吃下去,就算不死,卻足以讓人終生不能行走,甚至是,變成一個「活死人」。

「王爺安心,王妃已經無恙。據說當時吃了果子之後便從樹上摔了下去,第二天上午才完全恢復知覺。」

「那祖義明明是個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緣何連個弱女子都保護不好?」心痛之余,他開始遷怒于奉旨保護她的人。

「這……,據說祖侍衛長為了救王妃,被野豬咬傷了腿,想來當時一定很是凶險。」

貝御風听了,終于沒有再指責下去,「不能讓霓朵在那里久留,否則早晚再出大事。」

說罷,兩個眉頭擰到了一處。

「王爺,是不是傷口還很疼?」蘇正關切地問候著,扶主子到榻上去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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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老三這幾天還在修身養性嗎?」沒有回答管家的話,心思都放到了正在綢繆的大事上。

「回王爺的話,是的。」

「很好,盯住了他。只要他一有異動,就是我們出手的大好時機。」幾絲陰鷙在臉膛上游走。

蘇正瞥見了主子的神情,頓了頓,躬身點頭,「是。」

——————蛐蛐分割線——————

玄清庵,後院。

「芷素師父,你不能出去!」俏兒擋在魚薇音身前,雙臂展開,阻止她前行。

「我看你的膽子簡直越來越大了,竟敢干涉的我的行動自由!」女子不滿地把婢女掀開,大步往角門走著。

俏兒卻再次繞到她身上,擋住了她的去路,「師父還在靜修,怎麼可以擅自出庵門?之前去山上采摘野菜雖是為了庵里著想,已經是不夠妥當;現在又要跑出去探望一個臭男人,就更不應該了。」

「什麼叫臭男人?人家把我從野豬口中救出來,難道我就不應該去探望一番嗎?」想再把俏兒推開,抬起手卻沒有了力氣。

果毒雖然悉數散去,四肢也全部恢復了知覺,可身上一直軟綿綿的,總是疲累嗜睡。

今天,終于打起了精神,預備去祖義所說的牆外木屋看看他,卻被死丫鬟給阻攔著。

「俏兒管不了那麼多。俏兒只知道,師父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靜修,絕對不可以招惹任何男人。」臨行前,皇上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必須密切關注芷素是否跟男人有所往來,這一點,她可是牢記著呢!

女子听了,冷下臉子。

「俏兒,我知道你是皇上親自派來的,你可以明著暗著監督我,把我做過的事情都報告給皇上。但有一點,你最好記住了,那就是我很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自由!別說是你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阻攔不了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語畢,用盡全力將婢女甩到一邊,拉開了角門。

原本這道門是鎖閉的,住持為了方便照顧院牆外住著的傷患,便去了那道鎖。

「芷素師父……」俏兒站穩腳步,又追了上來。

「給我老老實實回去,否則,我定會跟皇上說你恃寵而驕,到時候,你休想得到半分的好處!」魚薇音怒了,倏然止住腳步,指著婢女的鼻子,咬牙切齒說道。

俏兒一愣,沒想到一向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子會說出這等話來。

由此可見,自己跟皇上的關系已經被她洞悉了。

「這……不是俏兒想跟著,實在是皇命難違……」這個時候,她只能把皇上拉出來做擋箭牌。

听了這話,女子更加凝重地正了正臉色。

「俏兒,你听好了。我是安心留在這里清修的,所以你不必像看囚犯那樣看著我。你也知道,我是個烈性子的人,你再咄咄相逼,搞不好我們兩個的面子上都很難看。我呢,不會讓你在皇上那里說不過去;你呢,最好也不要招惹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無事,可好?」末了,是商榷的口吻,可還是把不容置喙的東西表達了出來。

俏兒雖然有時候愚鈍,卻也不是個笨人。

女子的話一說完,她就現出了笑臉。

「既然師父這麼說,俏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希望師父能夠說到做到,讓我在皇上那里過得去。」屈膝福了福身子,轉而回了院內。

魚薇音無奈地搖搖頭,走出角門,循著院牆尋找祖義所說的木屋。

雖然上次也出了院子,她卻沒有仔細打量院落外的景致,自然就沒有注意到哪里有一個木屋。

山上的針葉林葉子常青,所以,滿山都是郁郁蔥蔥的。

院牆外的樹木雖枝繁葉茂,樹葉卻已由綠變黃,秋風吹拂過後,間或紛紛落下。

踏著落葉尋覓片刻,女子終于看見了一個簡陋的小木屋。

蓮步走近,仔細打量著木屋,真懷疑這里面究竟能不能住人。

搭建用的木頭都是從山上現砍伐下來的,不僅十分潮濕,甚至連樹葉都沒有剝離。

即便有葉子填補,縫隙也是無處不在的。

如果下了秋雨,一定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了。

再就是,屋子四周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只有一道用樹枝和草繩編制成的小門——如果那還可以稱之為門的話。

魚薇音不敢想象,身負重傷的哥哥住在這里休養,傷勢可能好得起來嗎?

站在門外猶豫了好一會,她才拉開了籬笆門,走進陰暗的木屋。

好在她有夜視的能力,倒也不會對屋子里的光線不適應。

「哥……」弱弱地對木榻上躺著的人喊了一聲。

好一會,他才動了動身子。

似乎想抬頭,但沒能抬起。

「丫頭……,你怎麼來了……」一點力氣都沒有,聲音听起來像另外一個人。

「哥,等我一下!」說罷,她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虛弱的聲音從木屋里傳出來,她卻置若罔聞。

這一瞬間開始,女子的身體里好似蓄積了無窮的力量。

她疾步回到圍牆內,直奔前院,來至住持師太面前。

「慈心師太,芷素有一事相求,請師太應允……」說著,屈膝就跪。

住持正獨坐禪房誦經,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攙扶。

「使不得、使不得……芷素,有何事你只管說便是,萬萬不可行此大禮……」這話確是真心的。

再月兌離了紅塵喧囂,慈心也能夠看得出皇上對此女的態度,更何況早有先例可循——三代之前的皇帝,曾經把弟弟的正妃送到玄清庵來靜修,沒過幾個月,就換了個身份,大張旗鼓地接回宮中去封了貴妃。

區區一介庵堂住持,怎麼能接受未來皇妃的參拜呢?

女子被扶起,清了清喉嚨,說明了來意。

「師太,祖侍衛長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如今他住在那麼簡陋的樹枝濕屋之中,不僅不利于養傷,搞不好還會感染傷口、丟掉性命。這實在是叫我過意不去!所以,懇請住持師太大發慈悲,讓侍衛長到庵堂內養傷。不必養到痊愈,至少也得月兌離了危險才是啊……」情真意切,字字憫恤。

「這……」慈心為難起來,「芷素,你可知,玄清庵歷來不容留男客,就連那些闊綽布施的香客都不曾被留宿過……」

女子听了,急忙打斷她的話。

「師太,我知道玄清庵的規矩。但規矩是人定的,人情大于道理。香客為庵里捐燈油、舍布施,固然是功德無量;可讓侍衛長住到庵里來,是救人性命,真是勝造七級浮屠呢!再者說,侍衛長是皇上指派來的,若是他有個什麼閃失,事情出在玄清庵的地界兒,想來師太也是月兌不了干系的……」真有點巧舌如簧的意味了。

慈心又猶豫了一會,最後,做了一個折中的決定。

「這樣吧,就讓侍衛長暫時住在後院廂房的最里間,那里是整個玄清庵較為僻靜的一個住所。這件事最好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要瞞著庵里其他人,免得生出流言蜚語。待到侍衛長的傷勢有所緩解,就讓他趕緊離開。貧尼只能做到這些了,行嗎?」一庵之主,竟以如此謙恭的口吻跟一個帶發修行的人說話。

魚薇音听了,趕忙道謝。

旋即,匆匆忙忙離開。

待她再回到木屋的時候,祖義已經掙扎著坐了起來。

「哥,走,我扶你離開這兒!」走到榻前,彎腰拾起鞋子,為男人穿好。

「離開這兒……,去哪兒?」他扯住她的手臂追問道。

「去玄清庵後院養傷,我已經跟住持說好了……」把他頭上的亂發捋了捋,順道幫他整了整衣衫。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去玄清庵……」他頻頻搖頭,覺得實在不妥。

女子歪頭看著他,「怎麼,哥不願意跟我住在一個屋檐下嗎?再說,人家可沒讓你一直住下去,待傷勢好轉之後,就要再回來的。」

他只听見了前一句,後一句直接

忽略不計,「什麼?跟你住在一個院子里嗎?」

「是啊!實時保護我。看來哥十分不樂意啊……」可憐兮兮地拉下了嘴角。

「樂意,十分樂意,哥怎麼能不樂意呢……」說著,費力下了木榻,雙腿支撐著站起,卻打了個趔趄。

女子趕緊把他扶住,將強壯的手臂搭在她的肩頭,兩人搖搖晃晃走向了門口。

一路上,黃葉紛沓落下,掉在他們身上,襯著男人凌亂的發絲和憔悴的病容,倒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女子身上的果毒雖然散了,體力卻十分不濟,只是咬著牙前行。

終于,在兩人的力氣完全耗盡之前,到達了後院的廂房門口。

最里間的屋子雖然沒有人居住,因了尼姑們隔段時間就來打掃,卻也還算干淨。

魚薇音安頓祖義躺下,便把他小腿上的紗布打開來。

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的傷口,心里緊張得要命。

還剩下兩層紗布的時候,他拉住了她的手。

「丫頭,別看了……」他害怕會嚇到她。

被內衛司的人救回木屋之後,他曾經看過一眼傷口,連他自己看著都頭破發麻,何況柔弱的她了!

然,她倔強地撥開他的手指,繼續揭紗布。

當最後一層紗布揭掉,女子的心髒幾乎承受不了強大的沖擊力,完全無法負荷視覺帶來的震撼感。

「哥……,」她囁嚅著抬頭,看向男人的眼楮,「感、感染了?」

祖義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滋潤著干澀的喉嚨,轉而臉上卻浮現笑意,口吻柔和,「傻丫頭,無礙的!」

傷口已經不再血肉模糊,而是有了潰爛的跡象,斑斑的腐肉和白色膿塊讓人看了之後想要嘔吐。

「哥……,我要救你!」魚薇音攥緊拳頭,站直了身子。

「山高路遠的,哪里有大夫肯來?算了,內衛司的兄弟走時留下了好幾瓶金創藥,足夠哥用到痊愈……」不以為意的口吻,說到最後,帶著難以察覺的哽咽。

只因他心里清楚,這條腿,九成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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