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皇宮,皇後寢殿。
早在憐月剛來夏國的時候,這里就是給她準備好的王妃住所。
因為她竭力要求不必住在這麼奢華的地方,南錚才著人把那個荒僻的庭院簡單收拾一番,讓她搬去了那里。
這棟豪華的宮殿很受宮人們的喜愛,所以,幾乎每隔一天就有人來打掃灰塵。
遂,這里是搬進來就能住的,連打掃都免了。
尋瑜從軟轎之中把憐月抱進了屋子,剛剛安置在榻上,南錚就迫不及待地讓宮人布置好了宴席袋。
「你好生歇息,哥去去就來。」淳王爺憐愛地模了模妹妹的頭發。
憐月憂心地拉著哥哥的手,「哥,小心……」
原本就沒多少力氣,嗓音又壓得更低,除了男人,別人是一定听不到的。
尋瑜輕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隨後,來到了寢殿外間。
酒席十分豐盛,盡管用餐的只有兩個男人。
大概為了表示這頓飯是親昵的家宴,所以,連身後伺候著的宮婢都給遣退了。
然,南錚甫一張口,便叫人明白了為何不要人伺候。
「大舅子,朕听到了一個傳聞,想跟你驗證真假……」緊張兮兮的樣子,好似要問的事情十分重大。
「妹夫只管問。」尋瑜多少有了一些猜測,覺得對方關心的不外乎那幾件事。
然,南錚迫不及待要問的,竟然是女子的事情。
「朕听到了關于謹王妃的傳聞。听說,她被削了名號,送到了尼姑庵去帶發修行,是嗎?」他想象不出女子身穿僧袍的樣子,只覺得既然她連素服都能夠穿出嬌嬈的韻味,想來不管穿別的什麼衣裳,都會貌美不可方物。
「是的。她因為拒絕做皇上的嬪妃,就被送到了玄清庵去帶發修行。」想都沒想,男人如此說道。
那些曾經在玉闊國都城傳揚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就是他差人散播出去的。
想來南錚派去的探子已然知道了這樣的傳聞,遂,莫不如與之呼應。
果然,南錚听了他的話,瞬間沮喪起來。
「這麼說,傳聞她已經被人殺死在了尼姑庵,也是真的了?」捏著酒杯,死死地看著杯子里的液體,就好像能在里面看見女子似的。
「這不是傳聞!」尋瑜倏然想起了那天的危急畫面,若非他及時出現,女子定是性命不保。
「不是傳聞?」南錚機械地重復著。
「是真的。」淳王爺直視著對方,「謹王妃死在了玄清庵。」
「知道是誰殺的嗎?」南錚抬頭,與尋瑜對視。
男人沉吟片刻,「宮門口的告示只說前謹王妃被暗殺在了玄清庵,並未公布凶手的身份。」
「你知道是誰殺了她,是不是?」南錚隱隱地覺得男人知道這件事。
尋瑜沒有馬上回答,回眸半天,這才悠悠開口,「雖然她被削了名號去庵里帶發修行,可夠膽殺她的人並不多。據說,皇上派遣了貼身侍衛長在謹王妃身邊保護著,事發之後,這個侍衛長也不見了……」
他並沒有把矛頭指向任何人,只是做了暗示,至于南錚要怎麼想,就看他自己的了。
但見南錚忽然一改傷悲的顏色,憤然拍著桌面。
「事情再明顯不過了,他覬覦謹王妃的美色,威逼不成,便讓侍衛長殺了她!」在尋瑜明著暗著的提示下,南錚終于得出了這個結論。
「妹夫,切不可這麼說……」四處環視,雖然周圍並沒有人,「這話若是傳到了他耳中去,想來會與妹夫你心存芥蒂的。」
「朕會怕他嗎?」听著是理直氣壯的,可聲音減小了許多,「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狠手,算什麼九五之尊?」
尋瑜嘆息一聲,「可憐謹王妃,在嫁給謹王爺的當天就守了寡;老老實實服喪一年多,卻屢次險些喪命;本以為逃到了玄清庵,會常伴青燈古佛一輩子,安然度過今生,結果,客死尼姑庵……」
「她……葬在了何處?」夏國皇帝也覺得女子命運多舛,轉而怔忡地問道。
「好像……沒有葬處……」這是事實,做不得假。
「什麼意思?」歪著頭,神色十分不友善。
「凶手殺了她之後……,把她的尸首……焚燒了……,且骨灰被風吹散,只剩下一小撮……」痛心疾首的樣子,仿佛說得就是事實。
這下子,南錚徹底爆發。
他站了起來,離開桌旁,在地中央繞著圈。
「一個那麼好的女子,就這麼沒了?他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這麼對她!」喘著粗氣,不停地質問。
腦子里忽而閃過當年那個外域女郎的曼妙風姿,還有恭王府壽宴上謹王妃的嫵媚古典舞。
活月兌月兌一個雅致、輕靈的猶.物,怎麼能慘遭毒手呢!
尋瑜任由他轉了好一會,這才起身,走到他
tang身邊,拉著他的手臂,回到桌旁。
「事已至此,妹夫稍安勿躁。」拍著粗壯的臂膀,讓他坐下。
南錚賞臉坐好之後,尋瑜回了自己的位置。
「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夠主宰的。」輕嘆一聲,淳王爺端起酒杯,並未跟對方踫杯,徑自喝光水酒。
南錚隨即也飲了一杯下肚。
氣氛沉悶著,兩人誰都不想說話,各懷心事。
終于,有宮人把最後一道烤乳豬送上桌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在一定程度上添了一點熱鬧,緩和了屋子里的沉悶空氣。
人死不能復生,這是他們都懂得的道理。
南錚招呼著尋瑜吃了點東西,兩人的情緒也逐漸安定了下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南錚瞄了尋瑜一眼,「大舅子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表情和口吻結合在一處,十分奸詐的一個形象。
這形象跟他的彪悍身材完全不搭,讓他對面的男人萬分別扭。
「妹夫,憐月的病,御醫怎麼說?」尋瑜不答反問。
盡管知道對方已經是一國之君,可為了顯得熱絡,也為了證明自己並不卑微,尋瑜還是習慣性地管南錚叫「妹夫」,而非別的什麼官方稱呼。
「這……」南錚微微搖首,「御醫看不出個子丑寅卯,只說是公主的心病。想來應該是離開家鄉太久,思鄉心切吧……」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撒謊。
前日里他讓御醫來給憐月診脈,之後御醫回稟,從脈象上看,皇後的身體其實並沒有大礙。
沒有大礙,總得有個說法吧?
最後,御醫推斷,是心病使得皇後形容枯槁。
其實,南錚並不是特意讓御醫去給憐月瞧病的。
只因上個月進宮來的一個女人連日干嘔,他疑心是不是中了他的雨露,便讓御醫來診脈。
御醫確定女人並沒有懷孕,而是承恩太多,造成了擁堵,且在診脈的時候隨口提到了當初皇後娘娘懷有身孕時的脈象。
這麼一說,南錚倏然想起了皇後這個人。
遂,他才讓御醫去看看的。
純屬一時興起,並無關心之意。
尋瑜听了南錚的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心病,那麼,還需心藥來醫……」
「大舅子,你說還要朕怎麼做?給她大房子,她不住;給她華服,她不穿……朕是個男人,有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後一句話,揪出了根源所在。
淳王爺沒有一味地指責,听了南錚的話,做出了然于心的神態,「妹夫,她就那麼個樸素的性子,出閣前就是如此,生就的骨頭長就的肉,改不了了……」
南錚見對方似乎很理解自己,心頭竟然騰起了暖意。
「我的好哥哥,你了解朕的苦衷就好……,朕其實從未苛待過她,就是對她這個受氣包的樣子愛不起來……」竟然在人家做哥哥的面前說其妹妹是「受氣包」,有點得寸進尺的意思。
尋瑜蹙起眉頭,隱忍著將要出口的指責,「可是妹夫,她畢竟是你的皇後啊!而且,又是玉闊國的公主。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她現在變成了這樣,實在是……」
「朕豈會不知這個道理?可……唉!要怎麼才能讓她重新好起來啊?」做出「撓頭」狀,似乎十分為難。
「妹夫,其實我看得出來,憐月對你十分傾心。你不用每天都陪在她身邊,至少,偶爾來看看她,讓她知道你是關心她的,這也就夠了。至于你在宮里召多少個女人,又如何玩樂,還不是隨你便?」尋瑜「苦口婆心」勸道。
「這還不容易嗎?朕以後過幾天來看她一次,這個還是可以做到的。」南錚一口答應。
他是沒想到,作為大舅子,對方竟然如此看得開。
「還有就是,」意識到有實現的難度,淳王爺停頓一霎,待南錚對他的話充滿了興趣,這才繼續往下說,「把孩子送到她宮里來吧!這樣對孩子的成長、對她的恢復都有好處!」
然,南錚卻一口否決。
「如果跟她這個病怏怏的母親在一起生活,孩子的身體會強壯嗎?」當初他就是為了小王子著想,才讓他離開母親生活的。
他可不能讓夏國未來的國君成為面色慘白的「病癆鬼」。
尋瑜卻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搖搖頭,「妹夫,我讓你把孩子送到憐月身邊,不只是為了憐月好,也是為了孩子著想……」
「這是何解?」一提到孩子,神色更加鄭重,放下了銀箸,悉心傾听。
「你想啊,憐月可是玉闊國的公主,從小到大生活在優越的環境里,性格和習性也都是高雅的。如果讓孩子跟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對孩子的性格一定有好處。再就是,孩子現在一定是跟著乳娘生活,你可知乳娘們都有過什麼樣的生活閱歷和不良習性?一旦傳染給了孩子,
這……」
南錚想了一會,終于點點頭,「有道理。」
「那還等什麼啊?把孩子給她送過來,乳娘也接來,除了喂養,其他時候盡量都讓憐月撫養。」做出神秘的樣子,「這年頭,別的什麼都是次要的,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夏國皇帝愣怔著,很明顯被尋瑜給忽悠住了。
他發現大舅子並不是十分偏向于妹妹,而是跟他一樣,非常注重子嗣的教育,這一點,多多少少有那麼點惺惺相惜的意味呢!
如此,頭腦發熱的南錚即刻吩咐門外恭守著的大太監,馬上讓乳娘把小王子抱來皇後寢宮居住。
尋瑜的表情竟然沒有絲毫的歡喜,好像這根本就不足以讓他開心。
他只是淡然地端起酒杯,傾身上前,跟南錚踫杯,隨後,兩人一飲而盡。
「妹夫,你是個果決的人,堪當一國之君的重任!」坐下之後,為自己斟滿了酒杯,「而且,還有雄霸天下的才略!」
說後一句話的時候,沒有抬首,眼楮盯著濃醇的美酒,目不轉楮。
南錚听罷,怔了一下,仿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大舅子這話……是什麼意思?」盡管想到了一些有關聯的詞句,卻沒有問出口。
他南錚再莽撞,在一些至關重大的事情上也是有分寸的。
但見貝傲霜微微眯起眼楮,嘴唇翕動,沒有發聲,以唇語「說」了四個字。
南錚看明白之後,斟酒的手抖了一下,酒水便灑在了桌子上。
「大舅子,這話從何而來?」旋即,放下酒壺,低頭擺弄著酒杯。
然,卻是心不在焉的。
對方所說的那幾個字,不僅是他的夢想,想來也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誰會嫌自己的權勢太大呢?
「實不相瞞,妹夫,我十分不甘心居于那個人之下……」伸出兩個手指。
「既然如此,你就該去推翻他……」南錚冷笑著,心說︰原來你是在跟他治氣,而不是真心實意夸贊朕有那個能力。
「妹夫有所不知,我現在,不想擁有天下,只希望能夠報仇!只要他落得一個淒慘的境地,我就滿足了。」臉上的傷疤在顫抖,只因想到了諸多的過往。
「可是,據朕所知,是大舅子先對不住他的啊……」他指的是牡丹園里看見的那一幕。
那個時候,他親眼目睹那場「偷.情大戲」,雖然當時覺得淳王爺口味不怎麼樣,但卻對他的膽量暗生佩服之意。
——跟自己的嫂子有一腿,這種近乎違逆倫理的事情他都能夠做得出來,可見色.心得大成了什麼樣子!
想到當初的事情,南錚忽然覺得,這個淳王爺其實就是個泛泛之輩,也當不起什麼大任的。
大概就因為這個,他才想借助夏國的力量,把貝凌雲拉下馬。
遂,對他有些蔑視,也覺得他的提議順理成章了。
但見淳王爺似乎因了南錚的話而遲疑了一下,「本來家丑不可外揚,既然妹夫提了起來,我就把真相說出來吧!其實,妹夫有所不知,那蘇雪嫣在進入他恭王府之前,本就是跟我私定過終身的,而他明明知道我跟蘇雪嫣的關系,還讓她成為恭王妃,實則是他對不住我……」
這個說法令南錚怔了怔。
「怎麼?大舅子跟那個女人,是真的有情嗎?朕還以為,你們只是露水情分呢……」
尋瑜面色憂郁,「其實,他們成親之後,我是想跟蘇雪嫣徹底了斷的。誰料到她入恭王府之後一直備受冷遇,那個人對她一點都不好,這就讓她更加顧念和我之間的情誼……,原本我們是沒有機會見面的,那次在御花園得以相見,她便沒有控制好情緒,而我,也因為同情她的處境而放任她那麼做了……」
南錚點點頭,「情之所至,是任何人都阻攔不了的。」
他也個好.色之人,對男女之間那點事了然于心,遂,十分同情這對被拆散的鴛鴦。
轉而,驀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可知,那個女人,她……,已經死了!」一邊說,打量著淳王爺的表情。
但見尋瑜神色一暗,「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確實有點被驚著了。
雖然從來沒有愛過那個女人,可她嫁入恭王府、被毀了容貌,這兩件事都是跟他有關聯的。
此時听說她已死,這就讓他隱隱地覺得應該也是跟他有些關系。
「就在最近。听說是死在了冷宮之中……」南錚繼續凝視尋瑜。
「冷宮?怎麼她被打入冷宮了嗎?她父親可是玉闊國的文臣之首,貝凌雲就算是再不待見她,也要給她父親一點顏面啊!」憤怒地捏著酒杯,手指顫抖。
南錚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也跟著慨嘆,「是啊,她父親蘇景陽是個不錯的人!很有智謀,也很有氣節。想來那樣的一位大臣如果放在我大夏國,一定是備受尊崇
的。無論如何,他的女兒也不會遭受那樣的屈辱境遇。」
時時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
淳王爺的臉上悲戚了好一陣兒,眼神兒痴迷著,兀自拿起酒杯喝酒,似乎忘了南錚的存在。
南錚卻並不怪他,反而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大舅子,看來你是個性情中人啊!」
尋瑜終于收回心神,凝望著對面坐著的男人,倏然開口,「如果妹夫有心做那件大事,我願意唯你馬首是瞻!」
「哦?怎麼大舅子會甘心跟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甚至把自己的國家也豁出去嗎?」吃驚的神色,好似無法理解。
「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國家?我母親就是被他害死的,他還是我的兄弟嗎?還有,若是那個國家被他統治,早晚是要滅亡的,莫不如早一點讓賢德之人取而代之,也免了玉闊國的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這下子,南錚算是徹底信服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他相信,仇恨可以蒙蔽一個人的雙眼,甚至還有良知。
就在他還想說話的時候,乳娘抱著小王子南宇走了進來。
進門之後,乳娘前來參拜皇上,南錚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旋即,把孩子接到了懷中。
「宇兒,來,見過你的舅父……」說著,讓孩子望向淳王爺。
尋瑜見了,好生歡喜,臉上的陰霾全部一掃而空。
他站起來,走到孩子面前,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玉佩,掛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這是當年我出生的時候,先皇賞賜給我的玉佩,是用寒山玉雕刻而成。我一刻不離地戴在身上,養了二十年了,此玉已經通人性,從今後,讓外甥帶著,足可以保佑平安!」說罷,在孩子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大舅子,這可使不得!玉闊國先皇賜給你的東西,很珍貴的,宇兒還是個孩子,不可、不可……」南錚禮節性推辭。
「有何不可?如果妹夫的大業成了,宇兒將來是要治理玉闊國的,這樣的身份,難道還不配擁有玉闊國先皇的賞賜嗎?」尋瑜的話又扣在了主題上。
南錚稍事發愣,旋即,把孩子交到了乳娘手上,並讓她把孩子抱到里間去給皇後娘娘。
隨後,外間又剩下了兩個男人。
靜默了好一刻,南錚終于開口。
「大舅子,你可是真心願意幫朕完成那件事?」
「當然!」尋瑜的心穩了許多,但該演的戲碼依舊不能馬虎,遂,咬著牙根,「事成之後,我不要求別的,只要把他交給我處置就行。」
「可這不是一件容易事。」南錚似乎還有點顧慮。
比國力,比軍備,夏國想要吃掉玉闊國,無論如何都是很困難的。
「卻也不是一件事特別難的事情。」尋瑜接著說道,胸有成竹的樣子。
南錚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妹夫,難道你希望永遠在玉闊國的壓制下統領自己的國家?想當初你去提親的時候,先皇曾經說過,憐月是下嫁……」尋瑜又提起了往事,「如果這件事成了,我妹妹就不是下嫁,而是子國進貢給皇上的美女……」
說完,意味深長地笑了。
他要給南錚留下一個印象,那就是,只要他說到了女人,不管是什麼女人,哪怕是自己的親妹妹,都會帶著一點眉飛色舞的意思。
而南錚,自然把他的表情一絲不漏地看在了眼底。
「那,就煩勞大舅子好好綢繆一個計劃,找個時間,跟朕探討一下。」還是沒有把話說死。
那麼大的一個行動,豈是說做就做的?
萬一……
萬一淳王爺是玉闊國皇帝派來的臥底,故意讓夏國攻打玉闊國,到頭來玉闊國有所準備,再把夏國.軍隊包了餃子,那可就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那麼簡單了。
「這麼說,妹夫願意為之了?」尋瑜心中騰起了一丁點希望。
「看過計劃再說吧!」南錚慎重地回答道。
「其實,我早就計劃好了……」尋瑜淡然一笑。
他告訴自己,不能急,一急就會露破綻。
南錚雖然粗魯,但並不傻。
想要利用他,必須給夠甜頭,又不能佔他太多便宜,計劃還不能太完美,否則他會認為那是「陷阱」而非「餡餅」。
這尺度,實在難以把握。
「那,就請大舅子說一說吧!」南錚隨口說道,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
其實他的心底已經好奇那是個什麼樣的計劃了。
從記事起,統一天下一直是他的夢想。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吞並對夏國頤指氣使的玉闊國。
去玉闊國之前,並不知道那個國家是什麼樣子,只是在版圖上想要將其歸為己有。
然,兩次前去,給他的震撼一次
比一次強烈。
——那個國家的富庶是夏國無法相比的。
在第一次進入玉闊國都城的那一刻,他幾乎被眼前的繁榮景象驚呆了。
那里的每一條街道都有夏國街道四五個寬,兩旁的店鋪修建得工整而又各具特色,就連街道上行走的百姓看起來都高貴文雅。
而金碧輝煌的皇宮,更讓他嗟嘆——為何夏國的國力就沒有強大到那個地步呢!
最後,他把一切歸結為地域的差別。
夏國幾乎一年四季高溫,即便是在冬天,也如春天一般溫暖。
而玉闊國,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各有不同的韻味。
分明的四季就使得各種物產的種類十分豐富,自然,國家和百姓都會富足起來。
從玉闊國回來之後,他就更加想要把那個國家劃在夏國的版圖之內。
臣服于他之後,玉闊國就不能再叫這個名字。
名稱他都想好了,就叫做「玉闊郡」。
屆時,「玉闊郡」作為子國,每年都要給他進貢金銀珠寶、豐盛物產,甚至還有像謹王妃那樣的嬌嬈美女。
想到女人,他的夢想就更加炙熱,心潮也騰起了巨大的波瀾。
可是,理智告訴他,那些還只是夢想。
夏國想要吞並玉闊國,需要做的努力還很多。
首先,要在國力上趕超對方;其次,要在軍備上強于對方。
遠兵作戰可不是說著玩的,需要強大的實力做後盾,否則就是送羊入虎口。
遂,他只能閑來無事的時候想一想這些事情。
天知道這是怎麼了,以前只能隨便想想的事情,今天竟忽然間就要實施了。
盡管心潮澎湃,他還是竭力掩飾著,不想被淳王爺看透。
事情在沒有蓋棺定論之前,不能把自己的實底都交出去。
面對南錚的淡然處之,尋瑜顯得更加淡定。
「妹夫如果不想冒這個險,還是不要知道這個計劃了吧!我只想把計劃跟有意願合作的人說……」
他要讓對方知道,他還有可以選擇的合作伙伴,並非只有他南錚一人是在考慮範圍之內的。
「怎麼?大舅子還有心跟別人合作?」南錚略微不快地問道。
尋瑜微笑著,「只要能夠報仇,我不介意任何人來統領玉闊國,只要不是他,是誰都無所謂!」
這種復仇心理讓人覺得有些不可理喻,卻又給人真實感。
「計劃都沒有看呢,朕怎麼知道是否可行?」南錚還是不願意輕易吐口。
「既然妹夫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那還是不要合作了吧!免得將來弄僵了,我們連親戚都做不成了……」尋瑜似乎考慮得十分周全。
實則,兩個男人之間在角力。
最後,敗下陣來的自然是比較貪婪的那一方。
「如果計劃嚴謹,朕願意一試!」最後,南錚妥協。
——————蛐蛐分割線——————
行走在夜市里的蕊妮,東瞅瞅西看看,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感。
夏國的街市跟玉闊國的不同,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寬敞,而且比較雜亂。
兩個風格,兩種不同的感受。
也正是因為如此,眼前的各個角落都充滿了不同的新鮮感。
蕊妮本就是一只貪玩的貓咪,來到這種復雜的環境下,並未覺得有什麼危險之處。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四處張望,尋找美食和小物件的時候,已經有幾雙眼楮在盯著她了。
隨便吃了點東西,買了兩個草葉編制的蚱蜢,她便決定回客棧去。
到底是陌生的地方,不能在外面獨自久留。
一旦回去晚了,被尋瑜得知她溜出來游玩,他定然又要碎碎念叨了。
這個男人跟過去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雖然變好了,可偶爾卻細碎得讓人幾乎抓狂。
他有時候為了達到規勸她的目的,會像碎嘴唐僧一樣,不停地念叨一天。
每一次,她都被他給打敗,只能隨他說的去做。
有了那幾次經驗,她會竭力避免惹到他。
打定了主意,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際,她開始往回走。
循著記憶中的各種參照物,女子邁著悠閑的步子,大眼楮骨碌著把周圍的景物收在眼底。
夜視能力使得她在黑暗中的參觀游刃有余。
可是,就在她剛剛拐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前方有幾個人阻擋了去路。
未及他想,女子便挪著步子,預備饒過去。
惹不起,咱躲得起。
然,還沒走兩步,那幾個人就向她撲了過來。
意識到事情不妙,蕊妮輕身一閃,敏捷地躲到了一旁。
「你們要干什麼?」她怒吼一聲。
一是想震住那幾個人,二是希望有人路過的時候能夠伸出正義之手。
可是她想錯了。
這條街上跟夜市那條街截然不同,除了他們,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而那幾個男人,凶神惡煞一樣地逼近,根本不屑回答她。
「喂,你們敢惹我,當心死無全尸!」女子裝著膽子再度吼叫。
這可不是她吹牛,一旦尋瑜出現,他們這些人都要死。
終于,這句話令其中一個男人出了聲。
他說︰「惹了你,我們哥幾個就死無全尸了嗎?我很想看看,是怎麼個死無全尸法!」
語畢,做了個「上」的手勢。
就見另外幾個人餓虎撲羊似的,奔女子而來。
「啊——」蕊妮驚呼一聲,轉頭就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大大的麻袋從天而降,罩在了她的頭上。
旋即,整個身子騰起,肚子硌在了什麼上,身子呈現出了倒「v「字,且一路顛簸著移動起來。
「放開我——」她在袋子里吼叫著,四肢不停地動彈,踢打著身下的人。
然,**上卻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從疼痛程度上看,應該不是巴掌,而是刀柄或者別的什麼。
「別叫!再叫把你就地正法!」一個粗魯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里。
女子即刻住口。
她知道「就地正法」的意思。
官方的「就地正法」是指抓到犯人之後直接殺死;
而民間的「就地正法」,尤其是為非作歹之人宣之出口的時候,意思就是原地把女子糟.蹋了。
蕊妮必須住口,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逞強。
她告誡自己,越是到了緊要關頭,就越是不能慌亂,一定要冷靜。
眼下,她是孤軍奮戰的,人生地不熟,且對方人數眾多,還都是粗野的男人,想要在行進中逃月兌,簡直堪比登天。
為今之計,只有先忍著,然後等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伺機逃走。
她想到了在未來世界的時候,一個女主人曾經閱讀過的一篇文章。
文章里說,女人在面對將要發生的性.侵害時,一切都要以保住性命為前提。
如果對方實在強悍、任你如何掙扎都是無濟于事的時候,千萬不要再硬踫硬,否則不僅難逃凌辱,還會因此而被惱羞成怒的對方殺死。
當時,身為貓咪的她曾經想過,為了保命,做一次也就做了。
可自從愛上了逆風,相愛不再單單是身體上歡愉,還有心靈上的契合,她便對自己的身體格外珍惜了。
在她心里,保護自己不受任何侵犯,就是對逆風的忠貞。
而此時,輪回為人的她竟然又一次遭受到了這樣的事情,她的選擇還會如前兩次那樣嗎?
第一次,是在明貴妃的祁華殿,險些被獸.性大發的貝傲霜凌辱。
那時的他,跟現在完全不同,簡直就是個只用下.身思考的畜.生。
幸而貝御風及時出現,使得她免于被欺凌。
第二次,是在恭王府的小戲台,貝凌雲忽然發瘋了一樣,在那里就想要了她。
那一回,她是真的絕望了。
是祖義,听聞她的喊聲之後,拖著管家一同趕到,這才救她于危難之中。
那兩次,她都是下意識地拼命反抗。
而想要欺負她的,都是生活之中熟悉的異性。
現在,她面對的是幾個身強力壯的陌生男人。
這一回,她還能夠抵死反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