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宮婉心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在婉心閣院子里做做鍛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望著頭頂破開霧氣的蒙蒙天空,只見東邊漸升起一條金黃色的線條,不由得,宮婉心凝聚心神,專心致志地看著眼前的現象。
只見那線條扭捏著身軀,先從宮婉心正對東面的右邊抬出一角,緩緩地,似是不情願,隨又放下,至中間拱起一條優美的弧度,慢慢地,中間拱起的弧度有臉盤大小,正當宮婉心以為,這條金黃色的線條會逐漸升上半空中,形狀呈彩虹狀,哪知,這線條又似是使性子,一眨眼的功夫,變回了原狀,隱藏在地面處。
若將太陽升上空中的距離分成五份,那麼,此時的線條,已由起點處,升上了第一格的位置,而也正是線條以鬼速的速度‘爬’上了還算在她的視線中,看到這樣的情景,宮婉心心中似乎松了一分緊張之感。
線條也不氣餒,又鼓足干勁,從左面伸出一個觸角,而這時,宮婉心才看清線條的全部的樣貌,線條寬度有兩指大小,長度的話,恐怕只有兩個手臂長的樣子,心中估算,以她現在的視力,居然能大約說出線條的特征,心中不免浮起了一股奇異之感。
很難說出為什麼會有這樣肯定的推測,但她就是知道!
難道,是那股的力量的幫助?
伸出手,宮婉心看著擺在眼前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白皙。因為一早起來的活動了幾下,生出的薄汗在空中還閃爍著絲絲晶瑩。
斂下心頭的疑惑,又抬頭看著線條的欲以何為?
幾個呼吸間,那線條就已經爬上了第二格與第三格之中,正當宮婉心暗自為它加油打氣時,耳邊便傳來幾人的驚呼聲,「天!小姐,你在干什麼!」
循聲望去,宮婉心眉目散開一抹無奈,這幾個丫鬟,一天到晚都守著她,每晚看書不知道時間,耳邊就會出現 里啪啦一大堆話,不巧,今早她特意起了個大早,想在院子里舒展舒展筋骨,才一會兒,就被逮著了。
「呵呵呵…。天天窩在屋子里,悶得慌!看著今天天氣好,便想著出來透透氣,怎麼?這也要管著?」
小芳幾人相互看著,風鈴看著小芳,點頭道,「小姐說得對,若是再不出來透透氣,會長疹子的!」
綠柳看著小芳仍釋不下臉上的憂色,看著宮婉心穿著一件單薄的衣物,也怨念著,「小芳姐擔心小姐您是沒錯的,您看,你大早起來就不好好照顧自己,您要我們怎麼放心嘛!」
隨即,幾人看著宮婉心身上的穿著,連站向她一邊的風鈴也一臉怨念地模樣看著她。
三人如出一轍的神情,本就暗自慶幸地宮婉心又是無語,這三人純粹是她宮婉心的克星!
轉過身還想看看堅持不懈的線條,這一轉,東邊的哪還有金黃線條的影子,心下一急,宮婉心又上前走了幾步,使勁地擦著眼楮,再次望向東邊。
「風鈴,你快過來看看,你幫我看看,那邊還有金黃色的東西嗎?」
宮婉心焦急地指著東邊,心頭沒來由的慌張,好似死前,她的庶姐宮婉柔當著她的面將她還沒來得及看上一面的孩子摔至地面,心頭那股涌現出恐慌,直至腦海一片空白的感覺。
听著宮婉心突然慌張的聲音,三人連忙跑到她身邊,「小姐,怎麼呢?」
「風鈴,你看看,東邊的有沒有金黃色的線條?」
綠柳扶著宮婉心的手腕,同樣仔細地觀察半邊天中孕育著淺黃色的圖景,而手上扶著的宮婉心卻不死心,一雙大眼目不轉楮地看著,生要將半空中的淺黃色看出金黃色的線條。
這才幾時啊,天空怎會這時就出現金黃色的光芒?要出現,也是在半響午的時候,那時的陽光才呈現出金黃色的,想著,綠柳解釋著,「小姐,這才剛天明,天邊太陽都還未出來,哪來的金黃色線條?」
現在春末,至夏季來臨也就幾個來天的時間,而最近天明得快,她們也習慣早起,將婉心閣上下打掃一遍,待這些瑣事忙完後,天邊才緩緩升起,一股帶著夏季才有的炙熱布滿在身上。
「沒有……沒有線條?」宮婉心泄氣地靠在綠柳身上,而方才的情景一直在她腦海閃爍著,垂下眼眸,也在此時落下一滴淚珠,不見了…它不見了…。
「小姐!」
綠柳一陣驚呼,手上灼熱的觸感讓她驚慌了,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值得小姐她流淚?
而听見綠柳的驚呼聲,小芳和風鈴也在此時回了頭,三人手忙腳亂地將失神的宮婉心扶回了房間。
「這下該如何是好?」不明所以地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著為何小姐突然的轉變,因為小芳跟在宮婉心身邊最久,風鈴和綠柳一直盯著小芳,讓她想想小姐在以前是否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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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養了好些天的宮婉柔站在桌邊,站在床上睡了這麼些天,喉嚨早就干渴的不行,而一直守在身邊伺候的紅兒也不見蹤影,礙于喉嚨癢的難受,她只好拖著無力的身子,自己下床倒水。
看著桌上早已空空地茶壺,本就煩躁的心情一瞬間似河緹開了閘,怒火一下子沖向了頭腦。
一個揮手,宮婉柔暴怒地將桌布與茶壺掃在地上,茶壺被摔的咯吱咯響響,為了在眾人面前演足了‘好姐姐,好女兒’的形象,她房間里的一切東西都以節儉為主,而用的東西自是比不上宮婉心院子的東西。
斂下瞳孔中涌現的怒意,宮婉柔靜靜地撫平胸口波蕩起伏的漣漪,腦海中,第一次閃爍著那人回眸的笑容。
咻然,她隱隱知道了為何這幾日宮府所發生的事情。
一切,都離不開宮婉心的身影!
從幾何時,那個懦弱的影子陡然出現在她腦海中,以往,她無需防範的人竟然升起了反抗之力?
指尖摩挲著桌邊磨手的凸點,宮婉柔顯病態地臉上油然顯出了一絲沉重,她終于明白,那個她一直以為軟弱的人在她眼皮子下,同她演了一場好戲!
再說宮婉心驀然看見了一番奇景,想到了她那苦命的孩子,心傷間,被小芳幾人扶回房間,腦海中久久散不去的虛影,乃至與死前那幕陡然相重合,鮮紅的一灘地獄雪蓮,驚了眼,失了心。
孩子…。意識清晰地宮婉心迷茫地處在周遭白茫茫地一片,那觸手不及的朦朧色彩令她慌心,到底,她現身何處?為什麼全身,是這麼的無力?
場景轉換,方才還迷茫大片的霧氣在眨眼間便昏暗無比,突如其來的轉變,令宮婉心又是一陣驚慌,到底,這是哪里?
她無措地行走在冰冷森涼的空間,沒有生氣,沒有熟悉地氣息,靜!與其不如說是寂涼,寂靜荒涼!
遙看宮婉心此時,掐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以往清澈透明的眼楮卻在此時了無神色,那走在不真實地地面上,腳步虛浮晃蕩,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到般,自然垂落的手臂毫無知覺,就任由它在大腿處摩擦著。
如這般行尸走肉的宮婉心頓時停步,無神的瞳孔劃過一抹淺淡的神采,速度令人咂舌,前面,昏暗的空間,有處閃爍著忽暗忽明的光。
暗綠色的幽光一閃一閃,透著妖冶,在荒涼的地處,不免至心底生出一股心怵的感覺,而站著筆直的人並沒有因此受到干擾,拖著脆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透著幽暗的綠光走去。
映入眼簾,暗綠色的幽光是從這團圓形球體中散發出來的,走近一看,那球體中竟是縮小版的自己,只見其雙眼緊閉,猶如嬰兒般卷縮在球體中,那五官不算傾國傾城,但分開來看,每一處都令人說不出地賞心悅目,在這一刻,站著的宮婉心看著面前的自己,無神的眸中終見到一抹神采。
「這……就是被黑暗禁錮的自己?」宮婉心看著球體中的自己,卷翹的睫毛一顫,遮蓋住眸中現下的思緒。
恍然,站著的身子一顫,抬眸驚異地看著面前的場景,直到腦海中一瞬清明,意識慢慢回歸,她明了,懂了,猶記,至她從百花宴醒來,渾渾噩噩地生活了幾日,才慢慢適應了重生的事實,任她的性子在怎麼強自轉變,但深入心骨的習慣卻難改變,每每想起宮府以後的遭遇,她逼迫自己重拾自信,定要努力改變,扭轉上世悲慘的命運!
而在心底,那化不開卻是她心中的執念,是什麼時候起,她丟了本來的面貌?
孩子……對,從宮婉柔當著她的面親手殺死的她的孩子那一刻起,她的心徹底被仇恨掩蓋了,每晚,她就是在這樣痛不欲生的夢里驚懼而醒,怕就是這麼一睡,她的命運又回到了死前的那幕,至此,她不得好眠!
腦海一幕幕場景閃過,瞬間閉眼,眼角一抹清淚落下,伴隨著她柔弱縴細的手掌露在昏暗的空中,驀然一緊,胸口慢慢伏下,那窄弱的雙肩一瞬間直挺,再看緊閉雙眸的宮婉心,哪里還有先前的糾結和宛似掙扎的神情。
而宮婉心的房間,一直守在床邊的小芳一步不敢離開宮婉心身邊,生怕床上的人猶如方才那樣痛苦地申吟,面露擔憂地盯著臉色漸漸透明的人。
小姐,你千萬不要生病啊!小姐……。
宮府外,踢踢踏踏地聲音傳入守大門的侍衛耳中,連忙做出防御姿勢,而見來人單槍匹馬,似乎從馬背上模索著,便見那人取出一封信件,道,「鄙人受朋友所托,特送信來宮府。」
守著大門的侍衛接過來人的書信,快步跑向府內。
「啟稟老爺,門外有人送來一封信件,據說是要給三小姐的。」那侍衛從身後拿出一封信,遞至宮政風面前。
這幾日,借著身體的不適,宮政風一直呆在宮府不出門,拒絕見客,令欲尋求宮相幫助如何應對太後在朝中施加的壓力的眾位大臣失望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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