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口濁氣,宮婉心看著來時的鵝卵石小路,眼底劃過一絲精光,淺笑地眨了眨眼,「回去咯。」
宮婉心有意無意的朝某一個方向看去,至于她為何說出‘回去咯’這三個字,卻在一瞬間,她附近,居然出現大約三十來個的人,心里雖疑惑為什麼這些人找上自己,但是周圍隱隱升騰出的殺氣,還是讓她謹慎著,淺淡的眸子掛著一絲笑意,嘴角也是深深上揚,而那眼底的,卻是一片冷意。
剛走到鵝卵石小路,宮婉心利落地閃身,笑意不減的臉上噙著看不見的不屑,「難道你們只會偷襲,何不正大光明地出來,這樣,死的就不是不明不白了?」
話音剛落,幾十道黑影落下,腳步輕巧地將她圍在中央,冷眼看著三十多個人的黑衣男子,宮婉心不懼反而將這些黑衣男子一掃而過,看完之後,還點點頭,「恩,不錯,出來了三十二個人。」
中央的女子著一身松便的輕裝,花色稍淡,表情沒有絲毫的害怕,那一絲調皮的眼來回在黑衣人中往返,看著這樣大家閨秀的女子,眾人卻不在是來時那般的輕視,對于面對危險,卻不知恐懼的人來說,自是有恃無恐,黑衣男子的頭領謹慎地望著中間被夾著的女子,放在身下的手輕輕動了動。
眾人也不敢獨自上前,紛紛對立著。
「怎麼,刺殺就是你們這樣站著麼?」女子不怕死的聲音響起,那清澈的眸子令眾人下不出手,可一瞬間的念頭閃過,突然一陣尖叫,黑衣人中間的一個應聲倒地。
「呵呵…三十一個呢!」女子淺笑,一臉輕松地瞧著因為突然倒地的人兒驚慌失措的樣子。
這樣的人也被稱為刺客?也特不專業了點吧?
「大家都怎麼了?不是來殺小女子的麼?」
宮婉心說話間,輕輕對著半空幾點,那茫然看著中間女子這般動作的男子倏地受到了什麼襲擊,臉色痛苦,慢慢地,轉變成一張死灰色的臉,隱隱間,那眉心猶如曇花一現的鐮狀妖冶的紅花一閃而逝。
「哎呀,怎麼辦,一下子出手太快,又死了五個!恩?三十一減去五,二十六!」
漸漸地,包圍的黑衣人頓時覺著冷汗直冒,這發生的時間也太快了吧,從他們出來,前後就一分鐘的時間,這中間,全是那女子一人在掌控著整個布局,連一點前奏的時間都沒有給他們準備。
到底,誰才是殺人的刺客啊?!
站在前頭的一個黑衣男子目光掃向中央的女子時,那細微的變化,恐懼感油然心生,他們可是死士,殺的人不計其數,可今天的任務叫他們殺一個手去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以為是很簡單的任務,誰知道上面的人不放心,居然派了四個小組來刺殺。
此時,他明白了上面的人的顧慮,這個女子,是厲害的主兒!
「殺!」
當殺字一落,剩下的二十六個黑衣男子沒有任何猶豫,揮刀坎向淡然切無絲毫害怕的女子。
「真是自不量力呢!」這一刻,宮婉心的臉色帶著遺憾,那眼底流露出的可惜沒有人看見,她知道這些人是死士,就是因為死士才可惜,若是其他的人,抓起來審問看有沒有重要的線索。
哎……宮婉心心底雖然有太多了疑惑,但今日的刺客,她隱約女敕猜出是那幾撥人派來的,要不是太後,就是隱世那幫人,至于皇後,宮婉心根本就沒有考慮。
而現在的她,只接觸了這些人,那沒見過面的太後倒是心辣的人,燒香拜佛之余,還派個人來殺她這閨中女子。
矯健的身影往返于黑衣男子中間,那一手起落的手刀拍在背後,嗤嗤地黑煙冒起,頓時,便是一個人身子倒下的聲音。
也虧她還正處在被殺中,還有心思想那些殺她的背後之人。
當解決了臨近手背的一個男子,宮婉心咻然一頓,她方才不小心想到了自家娘親,為何今日無緣無故叫她來寺廟上香,而且,現在她在外面耽擱了如此之久,卻沒有人來,咦?對了,石勇去哪兒了?
眼看所剩無幾的黑衣男子,宮婉心頓感厭煩,速度越來越快,朝著想自己沖來的三個男子掌勁一掃,頓時,那些人噗的一口血噴出,落在地上了無生息。
「吸!」
最後的四人倒吸一口冷氣,握住的刀的手微微顫抖,他們身為私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而感到一絲恐懼。
「哼!還要過來麼?」
盡管宮婉心問的是廢話,可她還是想要耽誤幾秒時間,好讓自己緩沖一下思緒,剛才無意間的想法,讓她心里有種不好的感覺。
那黑衣男子一咬牙,竟然在宮婉心微微詫異的目光之下,全體自盡了。
也罷,落在手里,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終究都是死,還不如死在自己手里,也死的利落些。
卻說宮婉心為何這般厲害,這些就要追朔到前面,有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家到她院子莫名其妙的盯了她看了半響,最後,才睜著吶吶的眼,望天無語。
宮婉心倒是見過那老頭,不就是在她靈魂附在了庶姐身上,獲取石玉盤吞噬了庶姐的靈魂而得到了一種力量的第二天上午麼?
說來也奇怪,本來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理應宮婉柔這下子順理成章接替了她的好處,卻並有得到什麼高人的指導,難道,那老頭只是說著玩玩的?
雖然感覺這件事很詭異,宮婉心因為這陣子忙于天仙樓的事情,到把這件事給忘了,還是老頭找上門,她才意識到。
不過,她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宮婉柔,自然,面對老人時,心安理得。
其實,拜老頭為師,這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當時那老頭盯了她看半響,第二天居然又潛進宮府,那討好似的臉蛋上央求著她給他做徒弟,宮婉心無語,天下有誰會對一個陌生人,開口就是︰你做我徒弟吧?
顯然,第一次,宮婉心沒有答應他,因為她有自保的手段,鬼鐮不正是麼?
而當她感知了老頭了心里時,驚奇的發現,這一切,竟然是那鳳琉璃叫他師父幫忙,知道了是鳳琉璃那個斷袖男人,宮婉心雖然有些不願,但既然無害,也就是同意了。
無語~到現在想起,她為什麼要知道了是鳳琉璃叫人來教她的時候答應了?難道,他在她心中有這麼重要嗎?
想不通,也不願想,心底唯一不敢觸踫的禁地,她不想去踏足……
解決了這些人,宮婉心沒敢停留,在附近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石勇,掐著他的人中,石勇一個鯉魚翻身,對著宮婉心便于襲擊,待看清了面前的人,才愧疚地低下頭,「屬下失職,請小姐責罰!」
擺擺手,宮婉心現在沒有心情來懲罰他,說道,「你是怎麼被人敲昏的?」
石勇垂眸想了想,覺著臉上一紅,愈發將頭低的低,「屬下愚蠢。」
還是很少見石勇這般模樣,想來,偷襲他的定是不想要要他命的人,若是死士?搖搖頭,宮婉心相信,絕對不是他們,若不是那些死士下的手,難道,來這靈隱寺還有另一撥人!
糟了,暗呼一聲不好,宮婉心帶著石勇飛快跑回寺廟大堂,期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
喜鵲靈巧的身子竄進一間房間,仔細地看著周圍的動靜,確定沒有人影後,飛快地從窗戶竄進去。
一進去,喜鵲倒吸了一口冷氣,滿目狼藉,桌上的焚香還燎燎于半空旋轉,那休息的榻上卻是被捅了幾個刀子,落在一角,那鮮紅的血液微微游戲凝固,喜鵲臉色一沉,上前幾步,伸手佔了一點血液,放在鼻子上嗅著,這話時間推算,還不到一個時辰,也就會說,那些人趕在他們前面,將人帶走了?
看了看周圍的東西,喜鵲沒在停留,一個翻身,從窗沿邊跳了出去。
「石勇,你先去大堂,看看夫人,我速度慢,比不得你。」宮婉心暗惱自己沒血學輕功,不然此時早就到了大堂,一邊的石勇看在眼底,雖然眼底的擔心一閃而逝,但還是被宮婉心撲捉到了,一想到她只注意了自己,卻沒考慮大堂的安危。
石勇應了一聲,便加快了速度,幾個眨眼,便消失在眼底。
「我的快點跑啊!」
暗恨間,宮婉心也消失在路尾。
「回稟相爺,剛才探子回報,靈隱寺有刺客潛進!」
宮政風正臉色沉重地看著手里的信件,本就繁重的心一听暗衛回稟,心瞬間被提了起來,「你說是在哪里?」
那下方的人一頓,接著說道,「靈隱寺!」
拿著信件的手一顫,宮政風文雋的臉上霎時慌了,站在上方驚慌失措,只要涉及妻子兒女,宮政風以前的穩重泰然那都是浮雲,現在,他緊張地看了看手中的信件,連忙吩咐道,「命令下去,讓暗衛全部出動,前往靈隱寺,保護夫人小姐!」
那下方的男子一愣,抬頭看著相爺,觸及他那泛紅的眼,登時心中一跳,道,「是!」
居然下手了!預期的日子要來了麼?宮政風拿著的信件渾身無力地躺在椅上,幽深的眸子滑過無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蘭兒和心兒……
場景回到靈隱寺發生的地方,當宮婉心到了大堂後,正對上娘親和石勇兄弟奇怪的神色,而風鈴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幾人在打什麼顏色,一見自家小姐回來,連忙熱情地說著方才的大小二白欲要逃跑的舉動。
沒顧上風鈴的唧唧歪歪,宮婉心走到白蘭面前,一雙眸子盯著,看不出她的神情。
白蘭看著平安回來的宮婉心,心情大師陡然一松,臉上的擔憂剛緩下,便見女兒噙著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她,她心里一跳,道,不會是被心兒知道了吧?
「心兒,怎麼了?」壓下心中的緊張,白蘭笑著拉上她的手腕,眼卻有意無意地掃著,看看有沒有受傷的地方,白蘭的小動作哪能沒讓宮婉心注意到,這般明顯的舉動,令宮婉心愈發覺的是自己多想了,想著,自家娘親性子本就無欲無爭,哪能牽扯到那些大事上去!
于是,便也沒有多想,拉著她聊了剛才將整個靈隱寺觀察了一遍的景色,白蘭自然歡喜,見自家女兒沒多心,也聊了起來。
旁邊的石勇看了一眼宮婉心,搖搖頭。
宮婉心看見,眼神微閃,看來,真是她想多了。
就是她只顧著想要證實某些事情,卻讓她錯過了某些小細節,比如,白蘭身邊的丫鬟喜鵲上哪兒了才導致後面,無法挽救的事情終歸已成歷史。
而就在他們打算回府的時候,之間還發生了一些小插曲。
宮婉心扶著白蘭進了大堂,說是還沒有解簽,人有些多,還要等上幾等才輪到她們,宮婉心也不急躁,說了聲等等吧,便站在大堂,等著。
正當目光掃向前面解簽的和尚時,她的瞳孔咻然一凝,淺笑的臉上頓在半空,前面的男子沒有削發,沒有穿道袍,卻是坐在解簽的位置上不緊不慢地解說著。
至于宮婉心為何一凝,因為,她的目光落在男子的面孔上,那熟悉的輪廓讓她一驚,這人,是悟塵麼?
心底無數線頭交在一起,沒了個頭緒,宮婉心無比煩躁,而這時,該她們解簽了。
「施主想求什麼?」那男子接過白蘭手中的簽,抬頭一看,給她的感覺便是慈眉善目,這般年紀的男子,怎麼會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呢?
因著白蘭在前面,宮婉心為了仔細打量對面的男子,便躲在了白蘭身後,想要證實是否是心中所想,所以,男子也沒有注意到白蘭身後還有一個人。
這時候,白蘭往邊上一站,將空間騰出來,指著宮婉心說著,「呵呵,大師好,這是我家小女,這不是想要自己的兒女平安幸福,這不,想請大師幫忙算算,小女的姻緣。」
白蘭說著,便拉著宮婉心上前說著,宮婉心一听自家娘親的話,心里無數個烏鴉在頭頂飛過,無比郁悶,搞了半天,娘親是擔心自己嫁不出麼?
「娘啊,」宮婉心面色一嗔,臉頰有些泛紅,那些夫人小姐求姻緣,多半都說很隱晦,偏偏自家娘親這般直白,還吧她拉到人家大師面前,這…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坐在凳上的悟世卻垂頭笑了笑,並未發言,剛抬頭,便感覺一道豬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一愣,回了過去。
眼底,這位代發出家的男子模樣中等,並不是美男一類型的男子,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淡然,與自己印象中的悟塵是兩種類型,悟塵就屬于憂國憂民的忠臣,臉上時不時掛著一抹憂色,見到誰都是一臉悲嘆!
也能在眼中找尋一絲俗世中人的才有的情緒。
可眼前這個男子的眼中,卻並沒有。怎麼說呢!就是什麼都沒有,在他眼里,好似什麼都是一樣的,就拿現在她娘親為她求姻緣看,人家眼皮都沒有動過,看來,這些姻緣之事,恐怕都已經解過無數次了,才能這般的坦然吧。
悟世心宗只是一愣,看著這模樣十分好看的女子這般打量她,完全沒有閨閣那些女子中的矜持,眼中也沒有驕傲自負,晶晶只是打量,想要從他的面貌看出些什麼。
悟世也是坦然,溫和地眼里說道,「請夫人將簽給貧僧。」
白蘭不語,只將手里早就求的簽遞給悟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