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過去的幾天之後,蝶舞雖然沒有覺得如何不安,可是等待傳喚的日子也不好過。
雖然她是少小姐,但是不管怎樣聖女已經出關了,這件事情如果和她有關系,她不會就這樣晾著不管的。
果然,一天早上,蝶舞領著靈兒一起用餐之後,門外的傳信弟子恭敬地把聖女的之一傳達給了蝶舞。
「蝶舞姐姐……」靈兒有些擔心的望著她,有些不安。
倒是蝶舞很是坦然,這件事情他們先錯在前頭,自己才是受害者,不管是誰都要她個交代才是,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乖,沒事,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帶你出去玩。」蝶舞微笑著安慰靈兒,起身泰然的邁開步子。
聖女的房間這是蝶舞第一次來,很樸實無華,莊嚴神聖。
坐在輪椅上的美麗女子見到蝶舞淡定的看著自己的樣子,心然的一笑,「為什麼這樣嚴肅?我們母女之間不必這樣拘謹不是嗎?有什麼話不妨做下來說!」
她對著蝶舞擺了擺手,蝶舞走過去推她來到書桌旁後,只是站在一邊,並沒有坐下。
「雲涼師姐應該把什麼都和您說了吧!那麼您要如何處置我?」蝶舞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再熟悉的人面前向來直來直去。
「唉,你是在怨我嗎?」妮雅嘆了口氣,那雙清澈的藍眸有些愧疚之意。
「蝶舞不敢。」蝶舞別過頭去,望著地板。「我只是不喜歡有人監視我的行動。」
「原諒他們吧,他們也是按著我的意思執行命令而已。」一雙有些微涼的手挽住了蝶舞的小手,讓蝶舞不由自主的望過去。在對上那雙已經淚水婆娑的雙眸上。
一時心軟也不好在板著臉無視她的關愛,用手拭去她臉上淚水,畢竟她是自己的母親。
「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般,其實我並不希望允兒能找到你,這些年我一直都和你師父保持著聯系,清楚地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在楓林館受的那些苦。」她握著蝶舞的手,清楚地能夠模出那受傷因為練功而留下的傷痕和老繭。
這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而已,如果她的母親是鳳凰帝國真正的國母,或許她也不必遭受這樣的磨練和悲苦。
可她不是,偏偏她是自己的女兒,注定了今天的命運。
「你和我師父有書信來往?」蝶舞很是吃驚,仙族聖殿的聖女竟然和人族的一代宗師一直保持著聯系!
「是的,她會不時地來看我,讓我知道你的近況。因為我不方便出去,所以這些年都是她在傳遞消息給我。」這輩子她們雖然是情敵,不過也是最知心的朋友,能有這樣的知己好友,也算沒有白活一場了。
蝶舞下意識的看了眼輪椅下方空蕩蕩的裙擺,理解的點了點頭。
剛剛母親說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這和在師門里師傅保護自己的方法倒是很相似,為什麼呢?
蝶舞既是聖殿的少小姐,又是人物帝國的四小姐,身份高貴就算不是嫡出,不至于隱藏身份,遭受羞辱和欺凌吧!
還有那個記憶里模糊不清的父親,有些片段蝶舞還是記得的,在自己帶著靈兒準備離開家里的時候,他讓自己路上小心。
那句話並不只是說說,看得出他心中有蝶舞,很放不下蝶舞。然而就是這樣他還是狠心的寧願女兒怨恨他,也不去看蝶舞。
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蝶舞,並不是忽略她的存在嗎?為什麼?
那靈藥到底是什麼?
回想起蝶舞這幾年在楓林館受的苦和罪,除了她師傅還有幾個看不清容貌的師兄,照顧她,疼愛她,沒有人回去理會她。
這樣一想,他們這些人極力的旋繞自己的苦楚,蝶舞就很是氣憤,有誰想過蝶舞的苦和淚!那個無助的孩子有誰想過她內心的想法!
「並沒有願你們,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你們可知道我在楓林館有多麼的渴望見見自己的父母親人,哪怕掉下萬丈深淵的時候,我還在想我到底那里做錯了,要讓你們這樣不待見,無視我的存在。
再看到你被父親親手殺死的一瞬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你們的地位一個個高高在上,一場鬧劇就解決了。
有沒有想過我?我到底是你們的什麼?既然當初知道結果,為什麼還要讓我這個累贅出生在這個世上!」
蝶舞越說越是激動,到最後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自己內心的怨和憤怒。
她是孤兒,完全能夠明白蝶舞的感受,只不過她比蝶舞堅強,明白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望著女兒激動地神態,妮雅低下了頭,心痛的緊握著自己的手心,指甲幾乎襄進了肉中,她現在無言以對只有三個字來表達她的歉意,「對不起」。
發泄出心中的怒火之後,蝶舞愣住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完全融入了蝶舞的生活,她現在就是蝶舞。
哪怕以第三者的角度知道父母雙親都有自己的苦衷,她還是忍不住為自己抱不平,有誰想過她當年受過的苦。
守在門外的弟子,看了彼此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安。
這些年聖殿沒人敢對聖女不敬,哪怕連一個大聲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少小姐回來之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總是發生。
听說在皇宮中已經和大皇子鬧僵了,回來之後又和掌門師姐鬧得不愉快,這會更是連聖女的面子也不給。
平時看著少言寡語默默無聞的樣子,卻不想發起火來這樣大的脾氣,看來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去招惹這位小姑女乃女乃為妙。
房間里的氣氛很是壓抑,蝶舞一臉埋怨站在一旁,有些話說都說了她也不怕自己的母親怪罪她,大不了就是閉門思過,頂多讓她離開,沒什麼了不起的。
這少小姐的身份毫無自由,早就受不了了。
「蝶舞懇求把我放逐吧!我在山中無拘無束習慣,高貴的身份不適合我。」看到母親沒有說話,蝶舞決定先開口。
听到蝶舞的話,妮雅驚訝的抬起頭望著她,「你要離開?」
「是的,回楓林館,既然我的身份在兩個種族中都是忌諱,那麼我會安分的待在楓林館,這輩子都不會踏入人族和仙族的糾紛中。」蝶舞有些不忍直視那雙吃驚的眸子。
「你可知道,你在人族中已經是個不存在的人了?」
蝶舞醒悟的望著妮雅,這才想起來,靈兒和自己說的話,鳳蝶舞已經死了。
「看來那個小姑娘已經告訴你了!」蝶舞的表情讓不安的妮雅松了口氣,她轉動走向蝶舞。「這就是我之所以要給你吃下靈藥的原因,你父親知道你的事情之後,就知道你不會再回去了,為了鳳家也為了你的聲譽只得出此下策。」
蝶舞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回不去了,自己竟然回不去了!
「原諒我,蝶舞,母親也是想保護你,我沒有想到你這樣有天分,最終還是被莫允猜到了你的身份。
那顆靈藥確實是我讓他們給你服下的,我以為你忘記了過去或許會無憂無慮些。可是我卻忘了,你是人族和仙族結合的孩子,那藥對你或許沒有效果。蝶舞對不起!」
那雙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有去踫蝶舞。因為她看到女兒的眼中有淚水,卻是極力的忍耐沒有流出來。
妮雅嘆了口氣,也許是自己猜錯了,並不是女兒血統的問題,應該和她心中那個被遺忘的人有關系才對。
情之所至,記之深,情難忘。
那個男孩……
妮雅從懷中取出一個純金的腰牌,塞到女兒的手里。
「我不想你有身份的束縛感,如果你覺得這里很壓抑,不妨下山走走,這個腰牌可以自由的進出皇宮,無人敢管。
我听說莫允去年帶回來一個人族的要犯,現在關押在天牢里,和他們說我有話要問問他。」妮雅一直都想造個機會見見那個被押回來的人族小伙子。
奈何身份特殊,身邊的人就算值得信任也不行,如今蝶舞回來正好去辦此事。這也是不久前雲錦拜托幫忙的事情。
人族?俘虜嗎?是什麼人?
接過令牌,看到母親臉上欣慰的笑容,蝶舞也干笑的咧了咧嘴。
母親真是偉大,他們似乎都很能理解子女的小脾氣,剛剛自己那樣無理,她現在還在對自己笑,蝶舞有些慚愧。
「我……」
「怎麼了?」妮雅不解的問道。
「恩恩,沒什麼,剛剛對不起,我不應該和您那樣發脾氣。」情緒失控這還是蝶舞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終于握住了她的手,妮雅開心的笑了,「我很高興你能和我敞開心扉,說出你的心里話,我是你的母親,我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兒快樂,而不是隱忍的壓迫自己活著。
從前的你和現在的你真的變了很多,不過這樣的變化是我們每個人都喜歡看到的,因為我的蝶舞活了。
去吧,名字和身份雖然換了,不過母親希望你還是你自己,不要因為別人而改變,我之前的決定是錯的,今後不管發生什麼,母親都會幫你承擔一切的後果。」
她和自己發脾氣,真好,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到親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