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伎倆
自皇後將張嬪交給蘇貴嬪看顧,蘇貴嬪得空就往張嬪這里跑。♀卻是八次有四次會遇著德妃。
這不今兒個,她差小廚房炖制了雞湯去送給張嬪,好巧不巧的又在琦雨宮門前遇著德妃了。
「這麼巧,德妃又來了。」蘇貴嬪語氣傲慢,瞥了德妃一眼。
「蘇妹妹才是,隔三差五的就來看張嬪。」德妃微微笑著。
「皇後娘娘把張嬪交給了我看顧,我自是上心。」蘇貴嬪沒了耐心和她說話,「德妃要回去了罷,妹妹我就不送了,你走好。」
說罷,提裙步上台階,目不斜視的與德妃擦肩而過。
德妃自始至終保持著和熙的笑意,末了轉頭瞧了那人一眼,聲音微提,「我們走。」
跟在後面的宮女香陽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德妃的手。
殿里張嬪依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擱在隆起的月復部上,神情略有怔愣,在听見外面的通報聲時,猛的一回神,招呼宮女上前扶她。
「哎呀妹妹好生坐著,不用起來了!」蘇貴嬪提著裙子進來,笑容滿面的一擺手,「我差小廚房那兒炖了雞湯,想著我自己也喝不完,就給妹妹送來了。」
張嬪扶著腰站起來,在惜珊的攙扶下走過去,眉眼彎笑,聲輕溫婉,「讓姐姐費心了。」
蘇貴嬪忙上前扶住張嬪,佯裝責備她道︰「都說了讓你好好坐著了,還起來做什麼。」一壁說著一壁將她扶到了榻前。
差人將雞湯擱在案上,蘇貴嬪在矮墩上坐下,打量了張嬪一眼,就滿意笑道︰「不錯,看來御醫也是盡心了,妹妹氣色越來越好了。」
和往日相比,張嬪也不是那樣羸弱消瘦了,臉上有了紅潤,也長了點肉,看來這些日子確實是調理極好。
張嬪撫著肚子,笑的略有赧顏,「都是皇後和姐姐照料的好。」
這話就是奉承了,皇後交代下去一句話就沒再管過張嬪的事,張嬪卻說是皇後照料的,看來這個張嬪也不是如傳聞那般是個老實人。蘇貴嬪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就說︰「娘娘賢惠,只因諸事纏身,不得已才將你交給我看顧。」一頓,裝作不經意的說到︰「說起來,我好幾次來你這兒看見德妃,德妃姐姐對你也是極其關心啊。」
張嬪眉心一跳,復不動聲色的笑笑,「妹妹入宮後曾得德妃幫襯,德妃見我身子不好,就與我往來多些,在宮里這些日子,多虧有德妃姐姐幫襯著我。」
蘇貴嬪「哦」了一聲,眼珠子一轉,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一壁說一壁端茶抿了口茶,「娘娘將你交給了我看顧,日後若有什麼缺的少的,不用客氣,直接差人過去給我說一聲。」
「妾多謝姐姐費心。」張嬪恭順低頭。
蘇貴嬪點點頭,眼楮在她肚子上掃了一眼,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別看張嬪身子不好,整日愁眉苦臉的,可人家就是運氣好,給懷上了!
這等好運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回到宮中後,景琰去了宣政殿處理政務,練月笙回了鳳棲宮,將潘落和煙羅兩人召了進來。
這次出宮,除了見景逸還東西外,再就是去審查了一遍潘落兩人新婚的宅子。
這些天事情太多,潘落煙羅兩人的婚事也耽擱了下來。現在諸事解決,總算可以著手這件事情了。
「本宮與父親說好了,成親那日,煙羅從寧國公府出嫁,也算是我父親的義女了,這也就是說,以後你們二人,與本宮也算得上是親戚了。」
煙羅和潘落齊齊跪地,「娘娘使不得啊,卑職能從寧國公府出嫁已是極大的恩賜,豈能……豈能又……」煙羅一臉急切。
練月笙抬抬手,看向他們,「哎,這與恩賜是兩碼事。本宮與父親商議的時候,覺得單讓你從寧國公府出去未免會招人非議,所以才要將你認成義女,等到明日得空的時候,你與潘落出宮一趟,與本宮父親見上一面。」
煙羅還是覺得不能接受,「可這實在是……卑職身份低微,實在是不配……娘娘為卑職和潘落勞神勞心,卑職……」
「記住,你是本宮的義姐。」她聲音突然一提,帶了幾分凌然,听的煙羅不由得一怔。
「你與潘落以後就是本宮的義姐與姐夫,你們只需要記住這點就夠了。」她聲音里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威儀。
煙羅怔住,潘落稍稍側眼,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旋即叩首道︰「娘娘大恩大德,卑職與煙羅沒齒難忘。」
練月笙聞言唇角一揚,看向煙羅,煙羅從怔愣中回神,道了句「卑職謝娘娘恩澤。」
「你們二人快起來。」練月笙笑意盈盈的起身去扶起他們,「既然都說了以後是一家人,就把這些稱呼都去掉,沒人的時候,不必在我面前這樣。」
听著皇後都自稱「我」了,煙羅怔了怔,和潘落對視一眼,赧顏笑說︰「娘娘,讓卑職一下子改過來怕是不行……」
「我懂得。」練月笙點點頭,又說︰「新宅子的地址在宣河地段,等一下我會讓黃楊與你們詳細說說。」一頓,看了兩人一眼,「不過,我這里有點小事,怕要麻煩煙羅了。」
「娘娘哪的話,您有什麼盡管吩咐就是。」
「我要你監視齊王。」練月笙凝著煙羅,「景逸如今軟禁在齊王府里,陛下不急于要他的命,所以這段時間,我和陛下會給你一個適當的職位,你在外面的宅子里也可以監視景逸的一舉一動。」
煙羅凝神頷首,「娘娘的意思,卑職明白了。」
練月笙點點頭,又與煙羅和潘落兩人簡單說了說,便讓他們回去了。
晚膳時,景琰來鳳棲宮陪著練月笙一起,她便說起了她的打算。
景琰听後,思忖一番,道︰「也好,按你說的煙羅成親後就住在了外面,由她來監視,倒是不錯。」本職是暗衛,如果不做暗衛待在宅子里,難免會覺得無聊,還不如給她點事情做。「朕其實也派人監視景逸了,以後就以煙羅為首,讓他們每日向她一匯報,然後七天一次由煙羅進宮再向朕匯報,你覺得如何。」
「原來陛下早就派人監視了麼……」練月笙微怔,訕訕笑道︰「臣妾不知道。」
景逸聞言一笑,「你有這個心,朕就很開心了。」
殿里面氣氛旖旎和熙,進去送瓜果的青玲從殿里退出來,紅了一張臉,還被守門的紅司黃楊兩人調笑。
趙懷生瞧著小宮女憋笑的模樣,也眯著眼笑了起來,就看見從殿外進來個宮女,一路朝這邊來。紅司幾個也看見了,停下了說笑。
黃楊迎了上去,「這位姑娘是哪個宮的?來鳳棲宮做什麼?」
佳良福了福,神色略帶急色,「這位姐姐,奴婢是華清宮明賢妃的貼身侍女。」
黃楊打量她一眼,神色稍冷,「你來鳳棲宮何事?」
「還望姐姐進去通告陛下一下,我家娘娘不知怎地胸悶頭疼,難受的緊,希望陛下去華清宮看一下我家娘娘。」
黃楊眉頭一挑,「明賢妃不好,你不去請御醫,跑這兒來請陛下做什麼?」得,這明賢妃也學會這種小伎倆了,不過這麼上不了台面的小伎倆真以為會有人買她帳?
佳良就說︰「陛下好些日子不曾去過華清宮,奴婢見娘娘實在難受,就想著過來請陛下。還望姐姐進去告訴陛下一下。」說罷,又是一福。
「你家主子不好,就應該去請御醫,陛下難道是御醫,能給明賢妃治病?」趙懷生聲音里略帶了一絲刻薄疏遠,「陛下乃九五之尊,真龍天子,若是去了華清宮,沾了病氣,驚了聖駕,該如何是好?」
「念你是突厥人,不知我朝規矩,又因關心主子才犯下的這錯。雜家就不予追究了,你快些回去罷。」
佳良眼角一抽,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張了張嘴,最終低頭福身說︰「謝公公提醒,奴婢知錯。」
趙懷生「嗯」一聲,用眼角余光瞥一下佳良,「知道了就下去吧。別忘了請個御醫給明賢妃好好看病。」
佳良福身道「是」,低著頭退了出去。
「你們啊,還是太女敕,這宮妃爭寵的小伎倆,雜家看的比你們多了。就像剛才那個宮女,甭管她是誰的人,一句話就能把她們給堵回去。」趙懷生笑眯眯的瞧了那三人一眼。
紅司笑著上前一步,由衷贊道︰「公公真厲害!」
黃楊也點頭,「果然是姜還是老的辣。」
殿里面兩個人全然不知道外頭出了這麼一出事,練月笙此時還正拿著景琰還回來的話本子一頁頁的翻著,越翻眉頭擰的就越深。
這話本子是吃過晚膳後景琰給她的,因為前些日子事情太多,景琰一時就忘了話本的事情,昨天里猛然想起來要還給她,這才動手把話本子翻了出來。
「這書先給你,等到明天的時候,朕會把賞賜也送過來。」景琰有些尷尬的把視線移開。
練月笙無語的抬眼看了看他,「這旁邊的批注……都是陛下寫的嗎?」
景琰臉上一紅,故作鎮靜的點點頭,「習慣使然,看著看著就不自覺的寫了下去。」吞咽下一口口水,視線方方觸及到她的眼楮,又立馬投向了別處,顯得有幾分慌里慌張。
練月笙也曉得他的尷尬慌張是因為什麼,大概覺得他的這種行為很丟人,所以才會尷尬的不敢看她。故而她便笑說︰「臣妾沒有料到,陛下也會對這些書本感興趣。」頗有幾分好笑的意思。
景琰看她一眼,又迅速把視線移開,「朕只是想看看你平時里都看些什麼。」
聞言,她莞爾一笑,雖未多言,可眸里卻包含了萬千言語。
景琰被她一眼看的心緒突然平靜了下來,也不覺得尷尬了,反倒有了一種別的感覺,就比如他的一些小習慣,在他心里他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可自己喜歡的在意的人知道後,雖然會尷尬會覺得不好意思,但那個人坦然接受之後,他就心花怒放。
他小心翼翼的挨近她,把話本子從她手上抽走,看著她略略錯愕的模樣,笑說︰「阿笙,我們是夫妻吧。」
她點頭,「當然是。」不知為何他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是夫妻,所以你可以取笑朕,朕不會生氣。」他在她眼前晃了晃話本子。
她無辜道︰「陛下,臣妾沒想取笑你。臣妾覺得你這習慣很好,有什麼想法,就記錄下來,一目了然。」
他笑了笑,聲音愈發溫柔,「我們是夫妻,那是不是該做一點夫妻應該做的事情。」溫和柔情的聲音里帶著撩人心弦的魅惑。
練月笙怔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練月笙v︰陛下你要做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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