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又倒出來了一些,用舌尖輕輕舌忝了舌忝。她想了一會兒,然後才提起筆來,在紙上添了幾個字。
她在很仔細地分析周步雲煉制出來的這一瓶藥液,將里邊所蘊含的問題一一提點了出來。這是她如今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換了隨便哪一個初階煉丹師,都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她身上如今所積累的經驗,可不是隨隨便便那個煉丹師都能夠擁有的。
周步雲既然還將她當師尊,還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煉制出來的藥液送到她面前來,希望她能收下,那她也不能太過叫周步雲失望。
她能做到的事情不多,這時候周步雲身邊有個正牌的阿爹,她更不能多管什麼。唯有是將自己的一點兒知識盡數挖出來,送到周步雲面前去,希望對周步雲有一丁點兒幫助。
周步雲所煉制出來的這藥液,糯米本身也曾經煉制過,可以說是相當熟悉。這時候糯米聞著那藥液的味道,都可以想明白在這煉制的過程當中,周步雲到底做對了什麼、又做錯了什麼。她將這些全都寫到了信里邊,等寫完了,才發現那只青文鳥還乖乖地站在一邊,歪著腦袋盯著她看,顯然是在等待回復的模樣。
糯米笑著模了模那只小鳥,等紙上的墨跡干了,這才慢慢將紙疊了起來,綁到了那紅色的小腳丫上邊去。也不知道周步雲是從哪里找來的傳訊鳥,居然這樣的靈性十足。當初她在仙逸城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見過有誰是擁有這樣的傳訊鳥的,更沒見到哪里是可以租用。
她看著這青文鳥細細的一只,壓根兒也不敢寫太多,只是將終于的注意事項挑揀著寫了一些,便將紙條撕得細細的一條。
青文鳥安安靜靜地看著糯米綁好了信紙,它自己還甩了甩爪子檢查了一番。發現爪子上邊的紙條不會掉下來,這才扭頭,撲拉撲拉地飛了出去。
糯米本來還有些擔心,不知道自己這樣一個回信會不會給周步雲添麻煩的。可見到那穿訓的青文鳥這樣有靈性以後。她也跟著放下了心來。這傳訊鳥肯定不會隨隨便便地胡亂出現,叫周步雲為難的。說不準周步雲早就已經在防備著被周東發現,這才沒有使用傳音符紙的。
不管怎麼樣,糯米覺得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心里頭便跟著輕松了一些。
她沒有同周步雲談及自己現在的情形,也不知道周步雲有沒有听說千仞宗的事。這些她本來是想說的,可提起筆來的時候,又覺得好像有另外一種什麼力量,阻止了她的落筆。
先前是她將周步雲一個人留在那仙逸城里邊的,如今她好像再沒有什麼緣由去同周步雲訴說這些。周步雲想來是對這千仞宗和糯米的生活沒有任何興趣的。她又何苦再拿這些事情出來說,落得兩頭尷尬。
她唯一想要知道的,不過是周步雲如今過得好不好、周東待他有沒有稍微寬和一些。
也許周步雲根本就不會回答她的問題,可糯米還是忍不住這樣問了出來。
看著青文鳥撲入到天空當中,慢慢消失了蹤跡。糯米便又跟著牽掛了起來。她如今牽掛的東西,好像有些太多了。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去想的,到頭來又總是忍不住。
「唉、也不知道那小子如今到底過得怎麼樣了,他阿爹有沒有還那樣打他。」糯米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
周步雲這封信一出現,好像突然引起了糯米的一點兒愁思來。
不過,她就是再怎麼去在意,周步雲的事情也不過是小事。而且同她隔了有好大的一個距離,她哪怕是在意,略微一想,也就是了。唯有林蘿的事情,是她如今迫切需要解決的。
她已經將整個局面鋪開了,如今便是要看林蘿和蕭景言之間怎麼樣了。
糯米將柱子的事情同蕭景言坦白了。唯一沒有說的。便是柱子如今正在她身邊。不管柱子如今在哪里,但只要是有這麼一個事情,便是需要解決的。糯米只說是自己偶然發現了林蘿話里邊的漏洞,于是希望幫著柱子將真正的小妹尋出來,然後想辦法解決掉那位偽造的家伙。
蕭景言這時候方始知道柱子的存在。听完了糯米的話,便挑了挑眉,道,「阿苗,你倒是如今才告訴我這些。早些時候你就該告訴我的。我只要听著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這女的絕不是什麼好貨色,更不可能是你那師兄的小妹。」
糯米听出來了蕭景言話里邊有調侃的意思,卻也只能扁了扁嘴,道,「你如今說得輕巧。可當時被人喊大兄的師兄,卻也不見你反駁呢。我那師兄如今雖然的確對外是下落不明,我卻是知道他的所在的,更是隱約知道一些舊事,這才能拆穿林蘿。倒是林蘿如今已經同門派簽了盟約了,累得門派將龍肉賣給這樣的盟友……還當真是害了門派。」
蕭景言看著糯米那有些急切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酸,忍不住月兌口道,「你那樣在意那個師兄,也難怪當初林蘿會說你是她心中的嫂子。如今看來,你哪怕不是嫂子,對那師兄,卻也還是比對道侶還要好。」
「……呸呸呸,阿蕭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同你講過了,當初在山門上邊的時候,我年紀才那麼一丁點兒,比見到你的時候還要更小幾歲。我師兄從來就不知道我是個丫頭,哪里來的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師兄曾經待我好,我也不能叫師兄受了委屈,不過是這樣罷了。」糯米哪里听不出蕭景言話里邊的酸意,她本不願意解釋太多,可見蕭景言好像當真有些誤會,只能又將這些話拿出來說了一遍。
蕭景言只覺得胸中一悶,听了糯米的解釋,卻也沒有任何放松的感覺。
根本不是那師兄拿什麼眼光看著糯米,而是糯米如今為了地方付出這樣多,不論是懷著什麼樣的一種心情,都叫他嫉妒無比。
可他卻不能用這些話去同糯米講。他若是說出來了,糯米恐怕連這幫忙的機會都不會留給他了。
蕭景言慢慢地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情緒穩了下來,這才強笑著開口,道,「我不過是玩笑一句,你也用不著解釋,我難道還不明白麼。龍肉和盟約的事情,其實沒什麼。門派里邊的龍肉終歸是要賣出去換靈石的,又沒有特別便宜地賣給她,到底不算吃虧。就是這個要打听出人的下落來,著實有些不容易。你來同我講,肯定是已經有什麼想法了吧?」
「嗯。」糯米這才點點頭,將自己的想法細細同蕭景言講了。
林蘿當初冒充柱子的小妹,原因壓根兒不需要想,便是希望有人能將她從那勾欄院里邊贖出去罷了。後來跟了柱子到青泉峰上,她不接著柱子的身份,根本沒辦法留在門派里邊,所以才會一直這樣假借著。
後來,林蘿從柱子手上得了些靈石,自己開始做買賣以後,其實對柱子已經相當冷淡了。等後來萬劍宗事變,林蘿更是再沒有同柱子扯上什麼關系過。
可見林蘿自己本身其實並不想要同柱子有什麼關系。
如今將這話扯到糯米面前講,不過是希望接著柱子同糯米攀關系罷了。
「只要叫她覺得這期間再沒有什麼利益。我想,她肯定會自己主動撇清她同柱子師兄的關系的。」糯米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慢慢講,「這關系也不是她想要撇清,咱們就相信的。所以倒時候叫她說出那真正的小妹的下落,應該就不難了。」
只是,想要林蘿主動說出這些話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糯米的確可以偽裝出一個無情無義的模樣來,突然對柱子翻臉不認人。可這樣的事情,總歸不能做得太突然,叫林蘿懷疑。因而,糯米這才會同蕭景言商量,希望能夠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來。
最後想出來的法子,需要的便是蕭景言。
當林蘿發現自己再沒有辦法憑借柱子的關系再撈到一點兒好處,她肯定會想辦法攀上糯米,又或是攀上蕭景言的。糯米沒有辦法將話講得很絕,蕭景言卻可以。蕭景言從頭到尾和柱子沒有什麼關系,這時候突然出面,裝出惱怒的模樣來,要斬斷林蘿同千仞宗之間的盟約,也完全不會叫人懷疑。
糯米心里邊有些亂糟糟的,做什麼都覺得沒有心思,便只能拉著柱子的手,靜靜地坐在柱子身邊,兩人之間,也說不出來到底是誰陪著誰。
她雖然照常吃飯出門,表面上看著好似完全沒有什麼變化,可心里邊的那股子緊張,卻只有她自己清楚。
這還是她第一次給旁人設下圈套來。不說是害人,可到底還是第一次回擊,自然擔心得不得了。也就是想想還有蕭景言在旁邊幫忙,她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