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林蘿的打擾,糯米每日都過得暢快了起來。
不過,她想要的並不僅僅只是想要將林蘿的真面目揭下來,還希望能夠稍微給林蘿下個小絆子。她雖然答應了柱子,將復仇的事情留給柱子自己去做,可既然林蘿也曾經從她手上騙走過一瓶血魄丹,那她就是稍微從林蘿身上將這點兒東西取回來,柱子應當也不會責備她才對的吧。
所以這幾日里邊,除了日常做事以外,糯米想得最多的,就是怎麼樣從林蘿身上報復回去。
林蘿熟悉她的性子,她也曾經觀察過林蘿許久。在林蘿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東西無意就是靈石。只要能夠從她身上坑騙走一大筆靈石,想必林蘿就會心疼得眼眶滴血的。
為了這個目的,糯米最近幾日都忙著開爐煉丹。
葉梵、田甜和修仙宗門那樓清河都陸續給她回了話,用的是信件或是傳音符紙,說的都是那三陽九陰丹的事情。葉梵根本就沒有提到什麼報酬的事情,糯米暫時也沒有主動去說。而田甜和樓清河,都將報酬列得十分清楚,的確都叫人覺得心動。
而這三個人當中,唯獨是田甜,最後還忍不住說了些十分私人的話。
田甜居然提到了葉梵的名字來。
也不知道田甜是從哪里來的消息,知道糯米曾經在門派大會上邊見過葉梵,這時候竟然向糯米打听起葉梵的消息來。
糯米看著那信件上邊的娟秀字跡,原本穩定的字,在寫到「葉梵」這個名字的時候,竟然好似手上微微顫了顫一樣,些出來的字無端就多了個彎勾。
雖然說不出什麼道理來,可見了三人的信件,糯米突然就覺得,田甜求這個丹藥,並不是因為她自己需要。只不過是因為她听說葉梵需要。所以才想叫糯米幫忙煉制的。當初在青泉峰上邊的時候,田甜就已經十分向著葉梵,一心想要拿出丹藥來換得葉梵的傾心。
「唉、我都已經看破了,怎麼著大師姐還在做著當年的夢。」糯米搖了搖頭。微微彈了彈手上的信紙。
她很討厭趙立珩,如今對田甜那零星的好感也差不多消磨殆盡了。可哪怕是這樣,哪怕她自己也曾經十分崇拜葉梵,卻還是覺得田甜不該貼到葉梵面前去。若是想要平平淡淡地走完這修仙之路,即便是選擇趙立珩,都比選擇葉梵要好。
葉梵根本不會停留,也根本不會等待。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系呢。
如今有人拿著財物來求她開爐煉丹,她又何苦去管那麼多閑事。
柱子如今一直在她房間里邊坐著,這時候也伸著腦袋過來。瞧了瞧糯米手上的信箋。
「師兄你還記得青泉峰上頭的田甜大師姐麼。這是大師姐寄過來的。還有這一封,也是當年萬劍宗的大師兄的。我以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兩人也有找我幫忙的時候。」糯米見柱子難得好奇,干脆將信紙直接塞到了柱子手里邊去。
倒是周步雲的來信,糯米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回的。生怕自己中間遺漏了什麼。
周步雲又向她提出了無數問題。
那青羽黃肚皮的青文鳥帶來了一封長長的信,上邊問的都是一些頗為偏僻的問題。哪怕是糯米自己開爐經驗豐富,有些問題還是要想上一瞬,才能慢慢回答出來。她本來就覺得對周步雲有些慚愧,這時候見周步雲問題不斷,卻也覺得對方果然是個好學的,一一回答了一遍。又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錯處了,這才又將信重新放飛出去。
在給周步雲解答問題的同時,其實對糯米自己的思路清理也有一定的幫助。她如今為了能夠從林蘿手上套走一筆靈石,正在嘗試著煉制一種丹藥。只可惜她聯系聞人扉逸的時候,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否則的話。她這計劃還能夠更提前一些。
不過,不要緊。只要千仞宗一日還在販售龍肉,林蘿肯定是舍不得離開千仞宗的。既然如此,糯米便還有好多時間,可以慢慢研究她的丹藥。
她研究的這些。柱子自然是不懂的。
糯米為了叫柱子不再想著林蘿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計劃,平日里只是指導著柱子處理仙草。
柱子再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如今成了個傀儡,連打坐修煉都再沒有任何效果,也就只能是笨拙地炮制著仙草。他自己也知道,糯米是絕不會放棄他的,為了節省一點兒仙草,與其是拒絕炮制,倒不如趕緊將這技藝掌握起來。
這樣練了一段時間,他已經可以炮制最不入流的一些仙草了。這些仙草糯米暫時也用不著,可到底算是柱子的一個進步。糯米甚至想著要教會柱子開爐煉丹的。要不是她手上沒有現成的新丹爐,柱子現在肯定已經被迫開爐了。
即便是這樣,糯米還是將自己身上那些描述煉丹的玉簡都塞到了柱子手里邊去。
柱子頓時就將鐵疙瘩臉皺成了苦瓜,「我學這些做什麼。」
「那可不這樣講。學會了不是多一門技藝傍身了麼?我可想要學著煉器呢,只可惜我這細胳膊細腿的,恐怕要學不來。」糯米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面上帶了些遺憾。
柱子便搖頭,聲音響起來如同打雷,「煉器,我去學。炮制仙草,給你打下手,好。煉丹,精細,學不會。」
糯米抬頭看看柱子,又低頭看看自己面前的丹爐,突然發現學習煉丹這事情的確是有些為難柱子了。她想了想,干脆同意了。橫豎如今她只希望柱子能有些事情做,不要再總想著林蘿的事情,因而直接就將柱子發配到了門派里邊煉器的地方去學習打鐵去了。
柱子原本在山下的時候就是個打鐵鋪的學徒,如今又成了不會疲累的傀儡,這時候重新撿起手藝來,據說煉器學得還不錯,比尋常一些弟子進步都要更快一些。
要說起煉器,糯米可當真是一竅不通的。她總不可能叫蕭景言去給柱子這個傀儡傳授什麼煉器的技巧。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柱子自己在千仞宗里邊看著玉簡一點一點模索下來的。他能進步得這樣快,連著糯米也吃了一驚。
也許當初柱子根本就不該被分配到青泉峰上邊去的。
若是柱子被分配到黃石峰的話,說不準當年就已經能掌握煉器的技巧了。若是能夠煉制出什麼東西來,他便不會再是一個體修了,被收為外門弟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只是柱子當初若不在青泉峰上邊,糯米和柱子也就不可能相遇了。
千仞宗里邊的修士都驚訝了起來,說起副掌教的傀儡去煉器打造法寶的事情,個個都當成是秘密一樣,私下傳播。
還有弟子私下猜測,道,「副掌教是個會煉丹的,如今又派了傀儡學煉器。要麼其實魃豹是個懂制符的,再養一個會靈植的、一個會釀靈酒的、一個馴獸的……副掌教豈不是一個人就能自給自足了?」
不過,玩笑話歸玩笑話,柱子如今雖然將煉器學得有模有樣的,可想要當真鍛造出法器來,還需要一段十分漫長的時間。他如今便只是希望能夠為自己鍛造出一件兵刃來,好適合他體型的,哪怕只是尋常的鐵劍,終歸也算是另外一樣攻擊手段了。
兩人各自忙活著自己的事情,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柱子才會算準了時間一樣站在糯米房間前邊。他從來到得十分巧妙,每次不會等太久,就能見到糯米從房間里邊推門而出,笑拉著他到伙房里邊去用餐。
柱子成了傀儡以後,便是再不需要吃東西的。他跟在糯米後頭,也僅僅只是為了看一看糯米用餐時候露出來的笑臉。
糯米挑揀的時間總是格外的早,就是在伙房,也從來沒有遇見過林蘿的。
林蘿這些日子一直不知道在做什麼,居然安分得好像已經從千仞宗里邊消失了一樣。糯米不願意主動去打听她的消息,便當真好像是門派里邊沒有了這個人一樣。
就算是這樣,糯米也知道,柱子心里邊是很在乎的。若是這時候叫柱子突然遇見林蘿,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只能領著柱子,盡量避開就是。
這日已經到了深夜,糯米按照以往的習慣正打坐完畢,才同柱子講了兩句話,就听見窗台前頭突然「 嚓」地響了一聲。
這聲音十分微弱,要不是仔細听的話,很容易就將這聲音听漏了的。
「 嚓」聲響了一下,緊接著又連續響了數聲,原本緊緊閉合起來的窗戶已經被推開了一道細細的裂縫,夜風從那縫隙里邊灌入到房間里邊來,叫糯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麼……終于要開始了麼?」
糯米扭頭朝窗台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洞開的窗戶外邊不見一個人影,唯有被推開的窗頁還在隨風微微擺動。
她瞥了窗台一眼,這才終于拉起了柱子的手,「師兄,走吧,該是去看戲的時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