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那些修士的心情,糯米是顧忌不到了的。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就要顧忌那些修士。
她很快就發現修仙宗門的這個縹緲幻境,的確是個好地方。在這幻境里邊,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世俗凡塵的東西,雖然在這幻境里邊好像曾經有過凡人生活的痕跡,可就是那些凡人用來搭建茅草屋子的材料,也全都是些靈木仙草。
見到那些仙草的葉子被隨意采摘下來充當屋頂,糯米也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無語。
這些仙草明明不該是被這樣浪費掉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可以才采摘到足夠多的仙草和靈木。
靈氣充足的仙草全部被妖獸守護住的。她所能夠采摘到的,全都只是仙草的幼苗罷了。但除此以外,所有礦脈和靈木,卻並不被妖獸重視,也完全不被那些來比斗的修士放在眼里。
「真是奇怪,這些靈木明明具有這麼充盈的靈氣,怎麼他們就一點兒也沒有把這些靈木放在眼內的呢。哪怕不懂得煉制的方式,就是砍了回去,好歹也能算點兒成績呀?」
糯米指揮著柱子將各種靈木擺放到空地的另一邊去,一時覺得十分的志得意滿,卻也跟著好奇了起來。
柱子扭頭看了看她的方向,發現她好像是在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他們都是劍修。」
「劍修怎麼啦。非要說的話,我也能算得上是個仙修呀。」糯米不太滿意這個答案,歪著腦袋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嗯、誰叫他們都是內門弟子呢,恐怕是瞧不上這些靈木的吧。」
柱子靜靜點了點頭,又繼續轉過身子去,折騰起那堆靈木來。
在靈木的旁邊,整齊地堆著糯米挖回來的一些礦石。
她根本不懂得開采靈礦。唯有的一點兒靈礦只是,都是從蘭戰舟那里打听回來的。就蘭戰舟那不愛開口講話的性子,糯米所能夠問到的知識,那是可想而知的少。然而。即便就是這麼一點兒零星的認知,也足夠她辨認出一些常用的靈礦來。
而且,在這縹緲幻境里邊,有許許多多的靈礦是近乎**在地表的,只要稍微用心一些,就能夠將它們采挖出來,根本無需用到法術。
糯米所選擇的靈礦,全都是這種能夠輕易挖掘的,一點兒不需要多費心思。
她知道自己如今幾乎是不可能狩獵到什麼妖獸了。她自己的一點兒秘密武器,也不願意就用在這些妖獸身上——即便是用了。恐怕用處也不大。這麼一來,她便只能是打著刮地皮的主意了。
誰叫這縹緲幻境里邊的地皮實在豐厚,只是淺淺刮下來一層,就充滿了靈氣呢。
可惜糯米自己身上沒有帶著煉器用的爐火,這時候只能臨時在外頭給柱子築起來一個小小的爐子。火力並不很充足,也煉制不出什麼特別好的法器來。有些靈礦材質太硬的,還必須要糯米用本命真火去融化了以後,再交由柱子處理。
幸虧他們這次尋到的材料大都是靈木,這個爐子才勉強算是夠用。
在找到這個臨時洞府了以後,糯米這才將魃豹給放了出來。她也不要魃豹還在外頭狩獵,只叫他好好看著四周。不要被些心懷不軌的修士或是妖獸靠近。
她還特地叮囑魃豹「你的修為層次如今當真是不高咧,可不要想著去狩獵什麼妖獸的,仔細把你自己變成了別人的口糧。你就好好看著家就是了。」
魃豹露出一個相當不屑的神情,用眼角瞥了糯米一眼。
糯米見他那副模樣,一下子便笑了出來。「我知道你如今是鬼修。可鬼修也是靈氣呀。若是有妖獸想要吃你,不是照樣能吃下去麼。這里的妖獸我都瞧過了,你還沒有渡劫呢,可不要胡亂冒險。」
魃豹用力地噴了噴鼻氣,面上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糯米看著他那樣子。也不知道該再怎麼同他說才是。
這家伙既然是靈妖界的將軍,想必是比任何人都還要驕傲的。這時候外頭好些修士都在狩獵妖獸,糯米卻偏偏要叫他繞開那些妖獸走,他自然是不服氣的。
不過,糯米也就只不過是這樣一說罷了,並沒有當真就要魃豹怎麼樣的意思。
她是擔心魃豹會在那些妖獸面前吃虧,可她同魃豹在一塊兒也好久了,早就知道魃豹不是那樣莽撞的。因而哪怕是見到魃豹不服輸的神色,她也還是沒有太在意。
「你呀。那我可不管,你若是被什麼妖獸纏上了,到時候累得我在救你的時候被迫退出比斗,你可要自己想著怎麼同掌教交代。」糯米伸出指尖來,點了點魃豹濕潤的鼻頭,便轉身不再搭理魃豹了。
她很忙。
既要拉著柱子四處尋找材料,又要照看洞府前頭栽種的那些仙草幼苗,更要幫著柱子處理靈石礦脈,忙得一刻都停不下來。她便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到雜役的時候,前後忙碌著的,盡是些叫她覺得充實的事情。
只可惜不知道能不能將那些仙草和材料從這縹緲幻境里邊偷出去。
每每這麼一想,糯米就覺得升起了一點罪惡感來。
這幻境里邊的材料,同在外邊的完全不一樣。她想著這幻境橫豎是要消散了的,若是叫這些材料也一並消失了,才當真是可惜。所以,她便悄悄地將一些仙草幼苗移植到了她自己體內的那個幻境里邊去。
「既然修仙宗門也願意將我們放入到這個幻境里邊來,想必是同意我們帶走這里邊的材料的吧。當初我們進來的時候,那位真人不是說過,說我們在幻境里邊的一起所得都歸我們所有麼。」
糯米自言自語地安慰了自己一句,在幻境里邊的刮地皮行動就更加起勁兒了。
她才不管外頭那些修仙宗門的修士看著她的時候變得多麼的無語。
那些同她一塊兒來參加比斗的修士,個個都在努力戰斗,一個一個洞府的搜刮過去,希望能夠在那些老舊廢棄了的洞府里邊發現一些功法玉簡之類的東西,唯獨就只有糯米,是一寸一寸地在搜刮著地皮材料。
這也不能說就是那些修士瞧不起靈木。
他們是當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以前在門派里邊的時候,他們根本無需接觸這些東西。就是偶爾有下山歷練的機會,他們需要做的也就僅僅只是同妖獸戰斗,然後取得妖獸守護的仙草罷了。若不是當真將這當成掙錢的行當的,又有哪一隊下山歷練的隊伍,還會砍幾株靈木回山門上邊去的,可不是要被人笑話死。
若不是見到特別名貴的靈木,他們壓根兒就沒將那些靈木當成是什麼好東西。
至于地上的那些靈土和靈礦,就更是這樣了。他們甚至比糯米還不如,對靈礦完全沒有一點兒認知的。這麼一來,他們所能夠想到的材料,也就只有妖獸身上的皮毛爪子同妖獸身後餓仙草了。
對于這些修士,糯米只能默默地感嘆一句「真是辛苦的人喲。」
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既然修仙宗門是列出了這樣的比斗條件來,旁的那些修士願意尋著辛苦的路子走,又同她有什麼關系呢。如果要求的是擂台比賽,她也會好好打架的。可現在比的不是這些細枝末節的方面麼。
修仙宗門那個姓杜的修士早就因為糯米的行為而快要氣得炸裂開來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來參加比斗的修士這麼偷懶,完全不去戰斗,專門挑揀一些別的門道來做事的。
瞧瞧這小丫頭都在做什麼,不是玩泥巴,就是玩木頭,簡直是可惡。
可那些年歲比他還要大的老怪物們,在最初的新鮮勁兒過去了以後,竟然還回過頭來夸獎起糯米來。
「我瞧了這麼多回的比斗,也就只有這次,才真正見到有人領悟了這比斗的真正意義。」式老模了模自己的下巴,不自覺地靠前了一些,將自己整張臉都暴露在那水鏡的光華之下。
姓杜的修士頓時就不服氣起來,冷哼一聲,道「什麼意義。難道在幻境里頭搓一搓泥巴,這就是真意了?一個連妖獸都沒辦法制服的修士,要叫她參加到這比斗來,當真是侮辱了這比斗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四周就傳來了一陣笑聲。听著那聲音,笑話他的修士好像還不止一個。
有個慢悠悠的聲音從邊上傳了過來「小杜子,你有沒有想過,這比斗到底是為了什麼?若只是為了比拼武力,大可評比取得的妖核數量,又或是直接擂台比斗。我瞧啊,你可能同那些來參加比斗的修士一樣,都誤會這比斗了。」
誤會這比斗了?
姓杜的修士愣了愣,再扭頭望向水鏡的時候,眉頭不由擰緊了起來。
他的確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
每一次來參加比斗的修士,都是相互比拼著一樣獵殺妖獸,取得仙草和妖獸骨血,然後上交到評審面前去。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比斗是不是也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