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還是第一次到這靈石礦脈附近來。
飛舟才一靠近那個地方,還遠遠的沒見到礦脈的位置,糯米就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了一股充裕的靈氣撲面而來。那種感覺並不壓迫,反倒好像是一個多年不見的好友,徐徐走上前來同她打招呼一樣,叫她覺得十分舒暢。
不僅是糯米,連著坐在飛舟上邊的各個修士都已經感覺到了這股靈氣,不由都精神一振,紛紛跑到護欄邊上去,朝著下頭張望起來。
先前他們坐上飛舟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詢問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可卻沒有人能給他們答案。
鄧靜平被叫到了柱子身邊去幫忙帶路,而秦廣嵐、蕭景言同糯米三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那些修士弟子不管再怎麼問,所能得到的都只不過是一個笑容罷了。要叫他們從一個笑容當中就推斷出目的地來,確實有些太過為難他們了。所以鬧到了最後,他們反倒是無聊地湊到了一塊兒去,開始猜測起那地點來。
甚至還有弟子坐在飛舟上邊,就開起了賭局來,端是賭他們會被飛舟拉到什麼地方去,賭資千奇百怪,什麼東西都有,而那些修士所說出來的答案,更是十分新奇。
糯米看著覺得有趣,站在旁邊瞧了半日,見竟然還有弟子賭掌教也不知道會到什麼地方去,不由微笑搖頭。
那些弟子一看副掌教竟然搖頭,都紛紛笑了起來。那個說出這樣賭項來的弟子也漲紅了臉,趕緊大喊「不是不是,我不賭這個,不賭這個!」
其他修士趕緊就攔住了他,起哄道「都說願賭服輸,又說買定離手。你這麼悔賭可不好,會影響你道心的。咱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道心不穩。所以啊,你還是要賭這一項。輸了又有什麼要緊的,是吧?」
那位弟子被說得面紅耳赤。分辯道「你們說的是買定離手,可我手都還沒放開呢,哪有你們這樣逼著人要輸的。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若不是副掌教搖頭,你這手不是就放開了麼?看著副掌教的臉色,你也好意思。人可是個女修呢,哪里有輸賭的時候瞧女修臉色的,你也不害臊。」有個弟子在旁邊激道。
那弟子還是搖頭「你不服氣麼。副掌教就是副掌教,哪怕是個女修,她也是副掌教。你可是不服氣麼?」
對面的弟子馬上講「我可沒這樣說。我自然是服氣副掌教的,卻不服氣你。怎麼。你不服氣我麼?」
眾人頓時吵成一團。
不過他們鬧歸鬧,卻並沒有動手,只是做一些口角上的爭辯罷了,並沒有當真就傷了同門和氣。糯米看了半晌,見他們果然只是在玩鬧罷了,便也沒有橫加干涉。
這時候,又有修士湊到糯米身側去。小聲道「副掌教,您也來賭一把?您壓哪一項?」
糯米看了那弟子一眼,又是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那弟子的想法她哪里不知道,便是想要看看她壓在哪一項上邊,就跟著她去壓的。可這麼一來。自然有欺詐的嫌疑。
而且,糯米若是一加入,這些弟子肯定麻溜兒地都跟著她的選擇去壓,哪里還有什麼賭頭。
糯米便講「你們這些小玩意兒。我也瞧不上。你們自己玩吧。」
那弟子眼楮一睜,還沒開口,便見到糯米已經隨手掏出了好幾個儲物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就塞回到了懷里邊去。
「怎麼樣,我是當真不需要了吧?」糯米故意笑眯眯地逗那弟子。
那弟子果然就沮喪了起來,念念有詞地道「哎呀哎呀!怎麼不叫我早遇見副掌教。若是在幽冥的時候,能同副掌教一道哎呀,哎呀!」
糯米也不理他,笑著轉身離開了。
她听了好久,雖然有些弟子猜得接近了,卻沒一個是能猜對靈石礦脈的,想來最後是莊家通吃,便宜了那個開局的弟子了。
不過,他們就是輸賭,拿出來的也確實只是小東西罷了。別說糯米在幽冥當真發了一筆橫財,就是她沒發財,也實在瞧不上那些東西。
如今飛舟已經到了靈石礦脈上空,所有弟子都已經跑到了外頭去張望。不管他們有沒有參加那個賭局,對日後門派建立的地方,還是顯得十分好奇。
糯米倒沒有同他們擠在一塊兒,只是轉到了控制室那邊去,站在門外,朝里邊問了一句「還有多遠才到?」
鄧靜平這時候已經冒出了滿頭大汗來,頭也不抬,結結巴巴地講「快快快、快了吧?」
竟然還是個疑問句。
糯米本來還想要安慰他的,可見他緊張得不行,好像其實心中沒多少底氣,也就不去管他了,同柱子點點頭,又轉身走入到了人群當中去。
那些弟子果然已經開始議論起下邊藏著什麼東西了。
只听一個年長一些的弟子得意洋洋地講「我就說過了嘛,下頭肯定是埋著一條靈脈的,說不準還是哪個大型門派原先的門派所在。他們如今既然還沒回到人間界來,這地頭自然還算不得是他們的。咱們就是佔了用,也不算是咱們不對。」
早就有弟子注意到糯米,這時候听那年長弟子講完,就趕緊扭頭去看糯米。
頓時有好些弟子驚喜地喊「錯了錯了!你瞧,副掌教又搖頭了!」
糯米沒料到這些千仞宗的弟子竟然是拿她來當評判的標準,不由更覺得好笑。
她總覺得如今千仞宗的弟子好像是更沒大沒小的了。可能是在幽冥的時候,他們同秦廣嵐一道經歷了生死。在那樣的情況下,可再沒有什麼掌教同弟子的身份之分,有的只是活下來,或者是默默死去。
他們早就已經忘記了同掌教副掌教之間還要有什麼隔閡,因而給人的感覺也特別的親近了起來。
糯米本來就不喜歡那種生硬的禮儀,這時候反倒覺得舒服一些,便也沒離開,站在一邊听那些弟子講話。
至于秦廣嵐同蕭景言,卻沒有糯米這樣的福氣。他們兩人被幾個劍修拉到了一邊去,正在小聲討論著什麼。
糯米朝他們那邊望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們那邊到底是誰先主動的。
不過她也能理解談話將她摒除在外頭的意思。
畢竟她同那兩邊的關系都不一般,可以起到一個中間人的作用。可有時候,這中間人卻倒不如就沒有比較好。
他們現在商量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可以相互退讓的。這關乎幾個劍修切身利益,也關乎千仞宗的利益。若是這兩者的利益起了沖突的時候,糯米站在中間,反倒是不好說話了,他們若是想要翻臉,竟然還要考慮糯米的心情,倒不如是不讓糯米加入,若是有需要拒絕的地方,兩方都可以直接說出來,不用因為顧慮糯米的感受而繞圈子。
那邊既然不需要她,糯米自然也不會湊上前去。
而那些弟子已經開始主義分析起他們方才的那些定論了。每說完一樣,他們都要集體扭頭去看一看糯米的反應。
剛開始有個弟子講完了自己的推論以後,竟然沒見到糯米搖頭,頓時就欣喜若狂了起來。可等他們一開始爭論,所有人便都喪氣了起來。
他們這才發現糯米竟然是在發呆,完全沒有听他們講話。既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自然就不會點頭搖頭了。
千仞宗的弟子等了好久,這才終于見到糯米仿佛回神了,趕緊就有同糯米關系好一些的弟子湊上前來,開口問道「副掌教,咱這是已經到地方了吧?」
糯米點點頭。
于是那些弟子便都興奮了起來,又跟著起哄,道「副掌教,副掌教,咱們到底是要去個什麼地方,你倒是直接同咱們講了吧。何苦還要叫咱們牽腸掛肚的。」
糯米便笑了,道「我這可不是給你們改錯的機會麼。還有誰是沒買定的,還猶豫著要不要離手要不要加賭資的?趕緊了吧。待會兒可就沒這掙靈石的機會了。」
四周的弟子紛紛都講「買定了」、「買定了」;又有說「都已經離手了」。
糯米瞧他們果真是一副著急得要撓心肝的模樣,這才終于不再勾他們的好奇心了,開口道「也不是什麼特別奇異的東西。我听你們先前猜的,有些已經十分靠近,卻還是沒人能猜對。那下頭是個靈石礦脈,是鄧靜平先前發現的,同掌教講了。怎麼,我以為你們都知道鄧靜平在那門派大會上講過靈石礦脈的事情呢?」
「啊?!靈石礦脈?!」
圍攏著的弟子一下都嘩然了起來,幾個人相互看了看,面上都是有些不信的神色。
還有人一下子就拍起了自己的拳頭來,懊惱道「哎呀!我本是想要猜靈石礦脈的,卻以為當初鄧靜平在門派大會上只是隨口瞎說,嗐!」
至于他是不是當真差一點兒猜對,旁人也就無從考究了。
一群弟子紛紛哀嘆了起來,唯有那個坐莊家的弟子,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道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