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再見到蕭景言,已經不知道是過了多久。
她自己也沒有計算時間,不過從蕭景言白日回來被圍困在人群中央以後,糯米領著柱子,獨自在幾乎是空無一人的門派當中巡邏了一圈,到伙房那頭去拿了點兒吃的東西,甚至還到門派前頭那山門的位置看了看外頭的情形,最後還同幾個半妖閑聊了好些話,這才轉回到房間里邊去打坐修煉。
這樣修煉了老半天,這才終于見到了有些衣衫不整的蕭景言。
糯米本也沒想要嘲笑蕭景言的意思,可見到他那狼狽的模樣以後,糯米終究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雖然趕緊就捂住嘴巴,露出一副不要意思的神情來。
蕭景言很是有些哀怨地看了糯米一眼。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身上的樣子實在有些狼狽,也怪不得糯米一下子憋不住笑意。所以也只是橫了糯米一眼罷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哎、你總跟我講,說門派里邊沒大事。可我怎麼今日一回來,卻發現門派里邊好似進了瘋子一樣。你說你這個副掌教,也不管管事情的。」蕭景言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拿這些話來同糯米講。
糯米明知蕭景言只是隨口抱怨罷了,也就沒有在意,只是眯著眼楮朝蕭景言笑了笑,面上滿是調侃的意思。
蕭景言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訕訕地撓了撓臉,這才趕緊像是岔開話題一般,趕緊將他在仙逸城前邊收到的那個耳墜拿了出來。
在他拿出來以前,糯米是十分緊張的。
她雖然一整天都沒有停歇過,在門派里邊四處游走,又勉強自己打坐修煉,可其實心中卻沒有一時是安定的,更不要說是好好安定下來想一想事情了。正是因為腦子里邊的想法太多。她才會讓自己無時無刻不處在忙碌的狀態里邊,好叫自己沒有時間空閑下來胡思亂想。
可這時候終于還是來臨了。
蕭景言從外頭那些弟子的包圍當中突圍而出以後,終于還是走到了她面前來,將那耳墜取出來。遞到了糯米面前去。
可等蕭景言將那耳墜取出來,遞到了糯米面前去以後,糯米心中那種緊張的感覺反而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換成了一種無盡的失落。
她甚至不用仔細看蕭景言手上的耳墜,已經能夠確定那根本不是她阿娘遺留下來的東西。她如今的修為層次上去了,感覺也變得更加敏銳。若是她阿娘留下來的東西,她是無論如何也會生出感覺來的。
從田甜身上,她都能夠感覺到她阿娘留下來的一點兒氣息,更不要說是這種儲存著本人靈氣的東西了。
蕭景言也見到糯米的表情瞬間就松弛了下來,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便問,「怎麼,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個麼?」
「不是,沒有我娘的氣息。」糯米搖搖頭。
她也說不好自己如今的心情到底是有更多的放松,還是別的一些什麼情感更多一些。她先前還曾經擔心這耳墜若當真是她阿娘留下來的那一個。她直接就找回了自己被封印的另外一絲魂元以後,是不是馬上就要到那靈妖界去了。
糯米如今倒也是渴望著力量的,希望能夠趕緊邁上更高的境界,從而在這混亂的人間界里邊月兌穎而出。
可當她真正面對著這種可能性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可能還是很有些準備不足。她還沒想好自己若是當真恢復了原先的魂元以後,是不是會恢復所謂過去的記憶,還是不是有別的什麼情況是她始料未及的。
至于到靈妖界去的事情。她也還沒能準備好。
這時候突然發現蕭景言手上的耳墜並不是她要尋找的那一個,她當真是沒辦法說清楚心中的滋味。
蕭景言一直注意著糯米的神色,還擔心糯米會因此而有什麼不滿。
可他看了半日,也沒見到糯米當真就露出什麼難過的神情來,反倒好像是松了口氣一樣,不由就有些愣住了。
「阿苗。你這……」蕭景言猶豫著開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不是應該開口講話,害怕會打攪了糯米的心思。
糯米卻很快就回過了神來,一轉頭,見到蕭景言正在用一副擔心的神色看著她,不由就朝著蕭景言笑了笑。講,「沒什麼。多謝阿蕭你幫我將東西換回來。只可惜這並不是我要找的耳墜,若是日後有機會,我再將那東西尋回來就是了。其實我手上倒是有一條線索的,等人間界里邊的情形安定一些以後,說不準我還能模著那線索找下去。」
蕭景言張了張嘴,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
先前是他自己一味興沖沖地覺得能幫糯米尋回那耳墜來的,也是他給了糯米希望。在中間周旋張羅。他雖然是辛苦,可要當真說起來,在這中間所有的期盼都是他給糯米的一個假象。如今這假象突然破滅,便連他都跟著覺得尷尬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辦法看清糯米現在這放松的模樣,到底是當真在心中不太在乎,還是只為了安慰他的情緒,才擺出來的一副假象。
「我……這、這個……」
蕭景言很想說些什麼,又或是給糯米道歉一句。可以往總是十分伶俐的他,這時候卻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才是。
反倒是糯米反過來安慰他,道,「阿蕭你幫我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實在是辛苦你了。這東西換回來了,全是你的功勞。哪怕這東西並不是我要找尋的那一個,可本身的價值也放在這兒。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的,這東西到底也輪不到你說得準麼。下次若是還見到類似的耳墜,你還是要幫我留意著呢。」
糯米這麼講,蕭景言更是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看來糯米是完全明白他心里邊的想法的,連他那麼點兒尷尬都顧及到了。
可他卻到底是叫糯米失望了。
蕭景言也不知道該如何道歉,見糯米並沒有很在意那耳墜,更覺得自己確實是做了件糟糕的事情。
說什麼耳墜本身的價值,蕭景言只覺得糯米是在安慰他罷了。若是這耳墜當真有什麼價值,糯米也不至于是這樣的毫不在乎了。更何況糯米這麼隨手地看一眼,就已經知道耳墜不是她要尋找的那一個,顯然是有非常簡便的方法可以檢驗耳墜的真偽。
他當初那樣興沖沖地要將耳墜弄回來以前,就應當想法子讓糯米先判斷一番,若是糯米確認了那耳墜的真偽以後,他便也沒有必要如此著急地要去折騰這耳墜回來了。
再想起為了換回這耳墜,他還叫糯米特地煉制了一爐丹藥,蕭景言便更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瞎眼的事情。
糯米勸也勸過了,可蕭景言還是在意,那也是沒辦法。
她若是再多說什麼話,蕭景言只怕會更在意,所以她干脆就不再講什麼了,而是將那只耳墜重新拿回到手中,細細地看了起來。
這雖然不是程雨桂留下來的耳墜,可到底還是糯米用一瓶丹藥專門換回來的東西。她就是再不在意,也得好好看一看,說不準日後還能派上用場。再不濟,她也該將這東西再重新倒賣出去才是。
自從在幽冥里邊過了一段日子以後,糯米簡直可以說是愛上了倒賣這一項活動。如今只要有機會,她都會將手上那些用不到的東西再賣出去,好多囤積一下自己能用到的仙草一類的東西。
這耳墜從外觀上看,確實同程雨桂留下來的那一只很是相似。不管是耳墜的樣式還是上頭那墨綠的寶玉,看著都同糯米耳朵當戴著的相當靠近。唯有是在耳墜的搭扣上邊,用金絲勾出了幾多不一樣的金屬花來。
如此一個模樣的耳墜,很有可能也同樣是出自程家。
糯米一下子還沒辦法分辨這耳墜當中當地是存了什麼話,又或是有怎麼樣的一個幻境迷宮。她已經經歷過一次耳墜當中的陣法了,這時候也不敢將自己的神識延伸到耳墜當中,只是將耳墜拿在手上反復看著。
蕭景言自責了一番以後,再一抬頭,卻見到糯米很有興致地翻看著手中的耳墜。
糯米面上那好奇的神情不似作偽,好像當真對那耳墜頗有興趣一樣。
蕭景言如今當然是再沒臉皮去同糯米搭話,說那耳墜的事情。可他見到糯米好像對那耳墜感興趣,心中不免還是高興了一下。雖然只是自我安慰,但見到糯米不是對那耳墜沒有一點兒感覺,到底還是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至于那樣的失敗。
除了耳墜以外,蕭景言其實還有好些事情是要同糯米講的。
可在這耳墜之後,後頭那些分成靈石和仙草的事情,便都好像變得再沒那麼重要了。
不過,這也僅僅只是蕭景言自己的想法罷了。比起那個耳墜,糯米還是對後頭的靈石更感興趣。這可是她打小開始就有的習慣和夢想。能靠著自己的雙手掙回來那樣多靈石,糯米可是一點兒也不會覺得無聊。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