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魃豹守在外頭,又有了柱子幫忙,糯米開爐煉丹也沒花得多少時間。
在她開爐煉丹的時候,外頭的事情可是一刻也沒停過。等她從房間里邊走出去的時候,站在外頭等著她的,是面上帶著一點兒焦躁的蕭景言和秦廣嵐。
糯米一直都在房間里邊開爐,根本不知道秦廣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時候見到門外等著的是兩個人,不免跟著愣了一下。等她看清楚了那兩人面上的神情以後,緊跟著就又愣了一下。
「怎麼了?」糯米試探著問了一句。
蕭景言好似已經在她門前等了好久,只是被魃豹攔著,沒辦法進去。見到糯米走出來,他馬上就迎了過來,沉聲道,「仙逸城那邊開始有動作了。我才知道,他們竟然好似也建立了一個商會,同咱們這個有些類似的。」
糯米本還沒有什麼心思听蕭景言講話,這時候听了這內容,眉頭才跟著一皺,人也站定了,問道,「商會?他們說話算數的商會麼?」
秦廣嵐這時候根本等不住,不等蕭景言開口,他就已經當先插話,道,「自然是他們講話算話的商會,否則也用不著這樣緊張。那仙逸城的修士也不知道是怎麼的,突然就煉制出了一些丹藥來,騙得外頭不少散修團團轉。我先前路過,正好見到他們的商會聯盟建立起來,也不知道是朝著什麼方向發展。我想混進去看看,結果就被趕走了。」
听著他聲音里邊的憤慨,好像是在被趕走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些什麼不愉快一樣。
糯米並沒有追問,只是靜靜地皺眉想著兩人說的事情。
仙逸城會有動作,這完全在她同蕭景言的意料當中。只是,他們完全沒有想過仙逸城的動作會是這樣的迅速,而且這樣的精確。
這簡直就像是仙逸城那些修士早就知道千仞宗要做什麼,專門針對著他們而做出的事情一樣。
可糯米也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這個所謂的商會,只是糯米自己開玩笑的時候隨口說出來的東西罷了,後來甚至都沒有同門派里邊的弟子們說一句,就急急忙忙地去同外頭那些門派商量了。
若是仙逸城從那時候開始才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來得及準備得這樣快。要知道千仞宗這商會也是叫蕭景言一個人忙活了好久的。這種事情,更不可能是說人越多就做得越快。仙逸城那頭的修士太多,說不準反倒比不得蕭景言一個人說事來得快捷。
畢竟蕭景言自己確定了以後,只要再同糯米說一次就是了,根本無需去統和遷就其他修士的意見。
「丹藥……是他們自己煉制的麼?」糯米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秦廣嵐同蕭景言都同時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那邊還算嚴格,沒辦法混入進去。咱們也只能是遠遠瞧上一眼,看著倒不像是什麼太高階的丹藥。只是,耐不住丹藥本身在這人間界里邊已經相當稀罕。他們只要能拿出來。又能證明自己擁有煉丹師,這事情便算是成了。」
「……他已經可以煉丹了麼。」糯米小聲地講了一句,仿佛都沒有听見蕭景言的話一樣。
不過,糯米也很快地回過神來,不再去想周步雲的事情。而是對蕭景言講,「那就不要理會他們在做什麼了。人間界這樣大,咱們總也不能將所有地方都控制住的。先前說是要販售靈谷,就已經想到仙逸城那邊會有動作。他們沒有靈谷,到底是不可能壯大。也就是因為沒有靈谷,他們才會將丹藥拿出來到誘餌。日後還說不準是個什麼情況呢。」
「我也知道他們一時無法威脅咱們門派。」蕭景言搖搖頭,繼續講。「可我只怕現在在外頭的那些弟子要不大安全了。他們既然是已經這麼做了,肯定還有不少後手。說不準那些弟子就……不行,我得再派一些人去守著那些弟子。」
對于蕭景言的緊張,糯米也沒什麼好反駁的。畢竟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處的。
蕭景言先前就已經派了劍修出去了,這時候還覺得不安心。便就轉身準備再派更多的修士發散出門。
結果他才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同糯米講道,「對了,還沒跟你講。那幾個外頭的劍修已經回門派去了。他們好似聯系上了門派。前幾日就已回去。就是叫你知道知道。」
糯米點了點頭,望著蕭景言漸漸走遠的背影,她這才突然醒悟了過來,想起蕭景言所講的到底是什麼人。
外頭來的那幾個劍修……
可不就是葉梵樓千重他們麼。
糯米自然知道這些劍修不可能在千仞宗里邊呆一輩子,而且自從他們跟著到了千仞宗里邊來以後,他們都盡量避免將自己留在千仞宗里邊,都是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修煉。他們既不佔千仞宗什麼便宜,也並沒有幫著千仞宗做什麼。
要不是偶爾門派里邊還會有人說起那幾個名字來,甚至會叫人忘記門派其實還借住著那幾個劍修。
他們走的時候,其實根本已經沒有必要同千仞宗打招呼,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在千仞宗里邊住過,就是這時候轉頭離開,應當也同千仞宗沒什麼關系才是。然而,他們還是說了一句,也算是在禮貌上邊相當過得去了。
糯米之所以覺得驚詫,是因為她在不久以前還曾經見過木魁。
她已經很習慣地將葉梵看作是「那些外來的劍修」當中的一員了。知道了葉梵的心思,便也好似知道了那些檢修的心思一樣。殊不知其實葉梵是葉梵,樓千重唐允風他們,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根本不會受到葉梵的左右。
即便是葉梵派了木魁來同她講話求丹藥,卻也不代表他們就不會離開。
更何況如今,好似連著葉梵也都一同離去。
糯米突然覺得有點兒茫然。直到葉梵從這千仞宗里邊離開,同她再沒什麼關系了,她竟然也還沒有幫葉梵開爐煉制丹藥。葉梵給她的那些仙草連同報酬,這時候還就放在她懷中,而她卻再沒有像年少時候那樣,趕忙著將大師兄的事情當成了最要緊的事情。
她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可以拖拉,故意將幫葉梵開爐這件事延後了不少。這實在是她自己從來沒有意識到過的事情,可現在猛地一想,才突然有了這樣一種感覺。
秦廣嵐卻沒有讓她思索多久,很快就開口將她的思緒又拖了回來。
「我先前在外頭的時候,見到那些仙逸城的家伙,拉幫結派地在狩獵妖獸。」秦廣嵐沉聲講。
「狩獵妖獸?」糯米一下子就回過了神來,可听清了秦廣嵐的話以後,卻又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很尋常的事情麼?咱們門派若是人手足夠,可也是會到外頭去狩獵妖獸的呀。以往人間界還沒有動亂的時候,咱們不是常常去殺妖獸吃肉。」
「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們狩獵的手法,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所用的說不上是法術還是什麼武技。」秦廣嵐的面色並沒有好轉,反而顯得更蒼白了一些,好似是回憶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他們那些修士,看著根本就不像修士。」
「……不像修士?」糯米一愣。
秦廣嵐點點頭,「沒錯。雖然看著是個修士的模樣,可動作詭異,如同傀儡一樣僵硬。我眼見這有個修士充當誘餌,被只妖獸用角捅穿肚子,連腸子都流出來了,卻還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死死地抱著妖獸的腦袋。這可絕不尋常。」
「傀儡……」糯米不自覺地在心頭一跳。
她悄悄扭頭去看了看柱子,才發現柱子竟然也在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稍微一撞,緊接著就又趕緊挪開了。
他們心中想到的可能都是同一個事情,只是誰都沒有率先開口罷了。這倒不是有什麼心理障礙,而是這將修士煉制成傀儡的邪術,他們自己本身其實也沒多掌握得透徹,這時候說出來,不過是如同玩笑話一般,根本算不得什麼數。
秦廣嵐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他見到的那情形。
除了他方才說的那一次以外,他又見到了數次那行跡奇怪的隊伍。
在他看來,那隊伍里邊甚至就沒有哪個是修士。那些修士的行動都十分怪異,看著叫人覺得心中生寒。
那些修士並不使用法術,更不使用什麼武技,只是依靠著自己的*去同那些妖獸搏斗。他們尋找妖獸的方式,就是直接將自己的身體平躺在仙林里邊,其他人四散而去,等待妖獸上門。
「即便是被咬住手腳,他們也都不為所動。只是一手抓住那妖獸,緊接著大聲喊叫,讓四周那些修士過來圍捕妖獸。尋常修士,應當絕做不到這一點吧。」秦廣嵐皺著眉頭講。
何止是做不到?這犧牲精神,也實在太過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