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逸城那邊的商會雖然是掛著個「商會」的名號,可其實做的事情,卻同真正的商會還是有著差別的。就連他們招募修士的形式,也並不當真是按照商會的運作模式去做。
可即便是這樣,卻也還是有不少修士願意加入到仙逸城建立的那個「商會」當中去,旁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樣的事情,既然蕭景言能夠瞧出來,顯然外頭那些修士也是能夠明白的。可對他們而言,更重要的可能並不是商會以什麼樣的模式去操作,而是在這樣的模式當中,他們是不是能夠得到利益,又是不是還能夠活下來。
只要利益足夠,哪怕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商會,他們肯定也絕不會在乎的。
蕭景言听著秦廣嵐先前講的那些情況,回頭又分析了一番,緊接著就郁悶了起來,拉著糯米講「你說那些修士到底是有什麼毛病。那明明就不是什麼商會,也絕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可他們卻還是就那樣撲過去了,一點兒也不想想日後是不是會吃虧。」
「若是他們連當下都活不過去,還提什麼日後。」糯米倒是看得很遠。
她以前在外頭流浪的時候,其實心思大概也同那些修士類似。只要能夠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那便要努力的爭取,哪管以後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她當初是為了一口糧食,如今這些修士為的是丹藥,雖然听上去好像更光鮮亮麗一些,可到底不過也是為了生存,兩者之間的區別,實在是微乎其微。
千仞宗這頭建立起來的商會,可算是名副其實的存在。只不過他們並不願意直接就將商會的規模擴大到外頭去,更不願意讓外頭的修士插足到他們門派相關的事情里邊來。
先前正是為了要控制這種情況,他們才沒將靈谷直接就轉手賣給外頭那些散修同寫來歷不明的門派,所以才舍棄了巨大的利潤的。如今再要將那些來歷不明的修士放入到他們的體系當中來。他們又怎麼可能答應。
這時候就是對外頭那些散修的商會十分不屑,卻也不能做什麼。
便就好似糯米先前所講的那樣,他們所要面對著的,是那樣龐大的一個人間界。里頭有著那樣多的修士。除了他們這一片以外,甚至在仙逸城更外頭的地方,還有十分廣闊的地域。他們根本不可能就完全將這地方封鎖起來,也不可能就將所有修士都控制住。
他們唯一能夠做到的,便是盡量地增強自己的力量。在將來可能要同旁人爭斗的時候,使自己處于不敗的地方。
蕭景言只是同糯米嘀咕了一回,緊接著就又回頭去忙起自己手上的事情來了。
畢竟在旁邊說再多次,仙逸城的商會也不可能自己就解散了的。想要在這一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他們還需要做更多的努力。
好些同盟的門派向蕭景言發了傳音符紙詢問。
他們也都听說仙逸城建立商會的事情了,這時候都有些慌張。不知道能怎麼辦。于是一時之間,蕭景言又開始忙碌了起來,要去給那些發信過來的門派回話。
「怎麼辦?」糯米偶然听到了蕭景言那邊那些傳音符紙里邊的話,不免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那仙逸城建立起來的商會。里邊多事劍修仙修,瞧著是比咱們這武力強悍一些,可他們當真吃飯的東西卻壓根兒就沒有。他們自己根本也養不活這麼多人的。咱們若是能夠再等一段時日,用不著出手,那商會自然就會解散的。」
這便是糯米同蕭景言先前曾經說過的話。
仙逸城如今根本不可能再擴大什麼規模。因為他們手上沒有靈谷,養不活這麼些修士。如今他們用丹藥去組建了一個商會,一時之間。可能風頭無量。可等他們的風頭過去了以後,這麼多修士聚攏在一塊兒,終究會成為一個負擔。
到了他們開始覺得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那便是當真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地方了。
蕭景言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也用這樣的話去回答那些過來問話的門派。
實際上,那些門派本身也不是傻子。他們其實也能夠看明白如今是什麼樣的情況。可他們已經有些怕了。生怕千仞宗這頭會出什麼變故。因而一得到了仙逸城那邊的消息,他們馬上就將話遞到了蕭景言面前去。
與其說他們是在詢問,不若說是在提醒。他們是害怕千仞宗沒有安排後手。
等他們听到了蕭景言的答復,發現千仞宗這邊早就已經對這種情況有所防備以後,也就漸漸地放心了。
如今唯一叫糯米在意的。倒成了秦廣嵐在外頭見到的那群修士。
那群說不好到底是修士還是傀儡的存在。
先前秦廣嵐一開口描述那群修士的時候,糯米馬上就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來。柱子跟在她身邊的時候,同秦廣嵐口中的模樣可是相當類似的。只不過那時候的柱子並沒有維持著自己修士時候的外貌,就連身體的皮膚都化成了堅硬的殼,當真就成了個非人類一般的存在。
而秦廣嵐在外頭所見到的那些修士,至少猛地一看,還是有幾分人的模樣。否則的話,秦廣嵐也不會產生這樣的疑慮。傀儡這種東西,在修仙界里邊可是一直存在著的。
糯米只懷疑那些傀儡,是被煉制而成的修士。
只是,這樣的邪術,除了當初在清明真人手上見過以外,就好像再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
而且糯米也說不好這到底是不是同一類型的手法。
秦廣嵐曾經說過,那些修士在狩獵妖獸的時候,有修士被妖獸角捅得腸子都流出來了。可若是當真按照炮制柱子的邪術去制造傀儡,修士的身軀應當會變得相當堅硬才是,尋常妖獸的角爪根本沒辦法在他們的皮膚上邊留下印痕。
糯米也在後頭小聲地同柱子問過一次,可柱子對當初的事情印象相當模糊,根本記不住什麼。
「怕就怕他們如今沒有了靈谷,于是便用這樣的法子來將修士煉制成了傀儡。傀儡無需吃喝,戰力又比尋常修士都要厲害。若是他們掌握了這法子,恐怕如今加入他們商會的那些修士都要遭殃。」糯米皺著眉頭,一邊同柱子說起這些話,一邊微微搖了搖腦袋。
她實在不願意相信這法子還在外頭流傳著。
可若不是這法子的話,她也想不出來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一個詭異的情況。
「許是法器?」柱子也跟著在一旁猜測道。
「可即便是再怎樣大型的法器法術,想要一氣兒控制那樣多的修士,還是相當勉強的。听掌教的描述,那群修士的修為已經算不得低了。不說是不是有這樣操控人的法器,即便是有,那可要多少修士一同發動才是?」糯米搖搖頭,否決了柱子的這個想法。
她自己對法器的了解並不很多,可對于媚術一類的法術,她還是有相當的了解的。
若是兩人之間修為相當,便就只能勉強將人控制住罷了。即便是修為更高的修士想要控制住低等修士,也不能同時操控太多人。這種讓人四散躺下尋找妖獸的行為,若是用控制術,幾個修士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麼一想,糯米又覺得邪術的可能性大了起來。
只可惜柱子完全記不住當初是怎麼樣的情形,對于糯米的問題,他可以說是一問三不知的。所以也沒辦法同如今這樣的狀況進行類比。
糯米很是覺得有點兒可惜,卻也不願太勉強柱子去回憶以往的那些事情,于是便將這疑惑藏在了心里,暫時沒有說開。
門派里邊的修士都不再冒冒失失地朝外跑,唯獨是那幾個半妖,在秦廣嵐回來了以後,他們好似覺得自己已經無需再在門派里邊守著了一樣,伙同了魃豹,一下子就在仙林里邊跑得沒了蹤影,據說是要去狩獵妖獸。至于是不是能獵回來什麼東西,那可就不知道了。
糯米同秦廣嵐也說了一回那邪術的事情,只是說得相當隱晦,自然也沒有將柱子說出去。可秦廣嵐簡直就是個人精,糯米不說,可等听完了大概以後,他再看向柱子的眼神就已經很有些不一樣了。只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點頭,將事情記在了心里邊。
至于糯米說起當年清明真人的事情,倒是叫秦廣嵐大大吃了一驚。
清明真人可是他師兄。
當年在青泉峰上邊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關系還算過得去。後來還是秦廣嵐領著糯米,到清明真人面前去將柱子買了下來。
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師兄身為一峰之主,背地里竟然做的是那樣邪惡的勾當。
听完糯米的話,秦廣嵐呆了好久,才嘆了口氣,道「難怪你當年在師他面前,一路都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我同他一道在山上良久,竟沒發現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唉。那山門,原來是早就破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