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怎麼會,為什麼會這樣啊?」王夫人抓著賈政的衣袖有些癲瘋的問。
賈赦跟賈政還在宮里沒回來之前,聖上的抄家聖旨已經下了,還在家中等著事情的發展的剩下人等,都被嚇壞了,特別是听聖旨上說的那些罪狀,一個個都癱軟了。
「賤婦。」賈政一甩手,怒道,想到聖旨上說的她跟王熙鳳放什麼利子錢,包攬官司,真不愧是一個家族出來的,就不由得一陣厭惡。
「都住口。」賈母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個。「老大老二你們說說,宮里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聖上會這麼突然的下這道聖旨?」賈母揉揉額頭,臨老了,連安享晚年都不行。
「老太太,這些都怪寶玉惹來的那兩個和尚道士,要不是他們,聖上怎麼會突然的傳位,群臣也不會把氣都撒到我們家來。」賈赦一肚子氣,他大房可是什麼都沒做的,一切都是二房惹來的,但是現在責任大多是大房擔著,就連爵位也因為二房給丟了,他眼都紅了。
「老二你說。」賈母听了賈赦的混賬話,不由得大聲叫賈政來說,王夫人那是狠毒的盯著賈赦,她現在只有寶玉可以依靠的,哪能讓寶玉擔這個罪名,于是眼含希望的看著賈政。
「老太太,大哥說的,大概都是對的。」賈政閉著眼楮,無力的說,在宮里,他也看到了,那些人是把矛頭都指向榮國府了,特別是除了四皇子之外的有能力奪嫡的幾個皇子,更是恨他們恨的不行。
「老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寶玉,怎麼會跟寶玉有關,一切都是賈芸那個小子害的,如果不是他,現在外面家怎麼會是這樣,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王夫人癲狂的大喊,緊緊的抓著賈政,眼里的瘋狂讓賈政看了都會害怕。
「來人,把二太太拉下去看住。」賈母生氣的叫人進來把王夫人拉走,王夫人被拉走後她還是很生氣,都什麼時候還在這里浪費時間,真是越活越沒腦子。
「老二你說的都是真的?」賈母問,她也能想到別人奈何不得聖上,卻是可以拿他們家出氣。「聖上有說什麼嗎?」
「聖上沒出面,是尚書大人把眾人的奏折遞上去,然後就有了這道聖旨,看來。」沒說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兩位老爺都這麼說了,也就是說榮國府這個黑鍋是要背定了。
「老太太,老爺,抄家的人來了。」鴛鴦在外面守著,這會兒慌亂的進來說,跟在她後面的是北靜王爺帶著一對侍衛進來了。
這個差事還是北靜王求來的,現在很多人都把氣撒到了榮國府身上,如果是敵對的人來辦這件事,恐怕榮國府會更加的淒慘,而他跟榮國府一向修好,聖上也只是為了推榮國府這顆棋子出去平息眾人的怒火,于是,到底是誰來辦這個差事也不重要,于是北靜王一求,聖上就應了。
「見過北靜王爺。」賈母等人行禮,見到是北靜王爺,頓時松了口氣,榮國府現在是四面楚歌,北靜王來了他們沒那麼害怕。
「不用多禮,我也是奉聖上之命,想來你們也知道了,為了大家的安全,委屈你們暫時都在這里等著吧。」北靜王說,身後的王夫人,趙姨娘賈環,賈粽等人都被帶來了榮禧堂。
「有勞了。」賈母一個踉蹌道,真正面對抄家,她還是難以接受。
「老太太,發生什麼事了?」寶玉還是一臉的懵懂,北靜王特意交代了人在領著寶玉的時候不可造次,所以,寶玉只當是一般的事情,根本都還不知道家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寶玉還真真是個鳳凰蛋啊,這一切都還不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要不然會被抄家嗎?」邢夫人本來就一肚子氣,爵位是他們大房的,管家權卻不在大房,正房也不是大房住著,現在爵位丟了,她的誥命也丟了,不過想想王夫人跟王熙鳳的嫁妝也被抄了,她就特別開心。
北靜王听了嘆了口氣,也不多說話,讓手下的人小心些,不要多拿了。按說榮國府犯下這麼多的罪名,如果不是看在賈敬跟賈妃的面上,恐怕就不僅僅是抄家之罪了,流放是免不了的,現在這個結果算是很好的了。
趙姨娘被人帶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一路上罵罵咧咧的,直到來到榮禧堂,才發現事情大發了,更是害怕不已,不敢再說話,縮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著賈政,連賈環都放在一邊。
「見笑了。」一屋子人都在這里,各種面容,賈母請北靜王上座,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礙。」北靜王道,「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想好搬到哪里去?」
「沒什麼事,寶玉乖乖的,這些事等祖母有空了再跟你說。」抱著寶玉,細細的安慰著,眼楮一直掃向邢夫人,邢夫人現在才不怕賈母,反正什麼也沒有了,不過看了看北靜王,她還是沒有頂嘴。
榮國府是不能再接著住的了,今天是一定要搬走的,而事情又來的突然,人又多,怎麼安排還有一番的周折。
「多謝王爺關心,在聖旨下之後,我就讓人送信給史家了,讓他們幫著尋一處宅子先安頓下來。」賈母笑道,這個倒是容易,只是之後的事情可能會難辦。
「那就好。」北靜王點點頭,老太太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考慮的很仔細。
賈赦他們听了也是一喜,直到北靜王提起他們也才想起他們還沒有落腳的地方,現在听到賈母都安排好了,也是歡喜。
特別是王夫人跟王熙鳳,她們因為犯的罪最多,就連她們的嫁妝都要被抄走的,她們現在就指望著靠著賈母過活了,男人是靠不上的了,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事情過後,他們就會找她們算賬了。
「王爺,賈珍在外面求見。」一個侍衛進來報說,眼楮很正,看也不看賈母等人。
北靜王看了看賈母等人,看見他們面露驚異,就知道沒有人來通知賈珍來,是賈珍自己來的。
「讓他進來吧。」北靜王放下茶杯說。
賈珍進來看見賈母等人都還好好的,放心下來,這才看向北靜王,向他行禮。
「見過王爺,不知道聖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命令?」賈珍低聲的問,他很害怕榮國府會連累到自己家。
「聖上仁厚,沒有追究更多。」北靜王慢慢的說,請賈珍也坐。
「那就好,聖上英明。」賈珍笑道,轉過頭對賈母說︰「老太太,看到你們還好我就安心多了,在葫蘆同那邊有一所四進的宅子,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的,等下你們就先搬到那邊住怎麼樣?」
葫蘆同那邊離寧國府還是挺近的,盡管是四進的宅子,但是賈珍這麼安排也是為了就近照顧,現在很多人都對賈家不滿,特別是榮國府這邊的人,更是多了去的人恨著他們,賈珍還是很不放心的。
「珍哥兒有心了,老婆子在這里謝謝你了,等王爺辦好事了我們就搬到你說的地方吧。」賈母點頭同意,他們現在除了依靠賈妃外就只能依靠寧國府了,而賈妃還在宮里,也不能幫到什麼,現在還是先靠著寧國府好。
「那我就不打擾王爺了,告辭。」賈珍達到了目的就打算離開了。
北靜王點頭,賈璉送了賈珍到門口就目送他離開。
等待的時間是各種煎熬,好不容易,侍衛來跟北靜王報說都好了,眾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是該離開了啊,望著榮國府的門口,賈母賈赦賈政都流下了眼淚,他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好好的爵位就在他們這一代斷了。
受不了的賈母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老太太。」鴛鴦大喊,雙手扶著賈母。
「老太太。」王熙鳳離著賈母比較近,听到鴛鴦的大喊,也看見賈母暈倒,趕緊過去幫忙,兩人這才堪堪的扶住了賈母沒有摔倒。
「快,扶老太太上車,叫大夫。」賈政大驚。
幸好賈珍找的宅子離這里真的是不遠,等賈母到的時候,大夫已經在等著了。
賈芸一直都在外面跟著,等知道賈母醒了之後,他就離開了,嘆了一口氣,賈母的年紀大了,又遭了這一場罪,身體受不了也很正常。只是他還記得,當時的一句話的效應到現在都還沒停下,也不知道還要扯出什麼事來。不過,賈芸也沒有後悔什麼的,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的巧合。
「少爺,太太讓你回來了立刻去見她。」剛進門,德叔就對賈芸說,而且看樣子,德叔是專門在門口等著他。
「母親可都安好?」賈芸問,這些時候發生那麼多的大事,很多人的心都揪著呢。
「太太一切都好,就是很擔心少爺你,而且,少爺你讓我們隱瞞的事情,太太已經知道了。」德叔笑著道,太太看起來很生氣。
賈芸挑眉。
「母親,我回來了。」賈芸進去說,賈太太听到了先是開心,後又想起什麼,臉色低沉下去,不理會賈芸。
「母親,這是給我做的衣服,做好了,我現在就穿上試試。」賈芸笑著過去,拿走賈太太邊上的那件袍子,就要往身上套。
來到這里,賈芸早就徹底的成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他自己根本就不會穿衣服,所以,衣服套進去之後,賈芸才發現,他號線把衣服穿反了。
「過來,真是的,這麼個大人了,連穿件衣服都不會。」賈太太笑罵,看不過眼了,拉過賈芸,重新幫賈芸把衣服穿好。
「在母親面前,我永遠都是孩子。還是母親好,做的衣服剛剛合身,穿的很舒服。」賈芸使勁兒的拍母親的馬屁,討好的直說好話。
「你就會嘴甜,別以為說些好話我就會忘了你做過的好事。」賈太太哼了一聲,黑著臉道。
賈芸月兌下新衣服,細心的折好,賈太太搖搖頭,接過來折疊的整整齊齊。
賈芸討好的到賈太太背後給她捶背。
「母親辛苦了,外面的事都是別人亂傳的,兒子不會有事的,而且,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賈芸低聲安慰的說。
「你還說,你的事還是我無意中听來的,萬一你以後出點什麼事,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要永遠都是最後一個知道嗎?你讓我怎麼放心,讓我以後怎麼面對你父親?」賈太太哭訴,瞪著賈芸,就差沒動手打他了。
賈芸頓時慌了,沒想到母親會哭,不知道該怎麼辦。
「母親,我錯了,真的,我錯了,以後有什麼事我一準第一時間的跟你說,絕對不再瞞著你。」賈芸趕緊的認錯,反正先認錯絕對錯不了。
「現在還有人追究你的藥方的事嗎?那些都是見不得人好的。」賈太太問,心里猶豫著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讓賈芸以後都不要隨便做好事了,現在這個世道,做好事也能惹來殺身之禍,天知道她才听到那會兒有多害怕。
「母親,現在還有誰會這麼有空盯著我啊,聖上也不會記得我這個小人物,你就放心了。你不是讓我去看看榮國府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嗎,要听嗎?」賈芸看賈太太已經不是很生氣了,不過還是轉移話題比較安全。
「當然,你快說說,他們也太大膽了,什麼都敢做,辜負了皇恩,不過,總是同族,不能有難不幫。」賈太太也知道榮國府表面是為什麼獲罪,听了那些罪狀,很不齒他們的作為,特別是二太太,跟她合不來,但是在人看來,經常燒香拜佛的二太太是個慈悲的,沒成想,多少人不敢干的事情,她這個當家太太就敢做,還拉上王熙鳳一起。事情傳出去,王家的聲譽,特別是王家女兒的聲譽,已經被她們糟蹋的很糟糕了,害的王子騰的女兒現在特別難說親,王子騰媳婦那是要恨死她們了。
「母親放心,榮國府是被抄家了,但是好歹人都還好好的,要不是聖上仁慈,他們現在回怎樣還不好說,他們犯的事可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寧國府還好好的,珍大叔是族長,他會照顧好他們的,他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珍大叔送的。老太太在離開的時候暈倒了,我是在外面守著,等到老太太醒了沒事了我才離開的。」賈芸把他知道的都說了,而且史家那邊也會幫忙的,就算是抄家了,他們也餓不著,憑著賈母的嫁妝,他們也能過的好,只是,以後應該會有的鬧了,畢竟,大房跟二房積累的矛盾很深,賈母又是個偏心的老人。
「哎,那就好。」賈太太听了嘆口氣,眼看著前一天還是富貴的公爵世家,後一天就被抄家了,落得還要人幫忙。賈太太這會兒後悔早早的上京了,短短的時間,事情不斷,自家竟然也會被牽連到,這還是個小家小戶呢,看著年輕的賈芸,她一直希望他考上進士出仕,給她掙誥命,現在她猶豫了,再多的富貴,還不是上面的一句話,還不如平安要緊。
「有空我去看看他們。」賈太太想想說。
「母親別,別去,你去了人家也不一定領情,而且我們家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別去了。」賈芸趕緊的打斷賈太太打算,他能預計到賈家將有一段時間一定會很亂,還是別去了,免得被誤傷。
賈太太听了也覺得有道理,人倒霉了總不喜歡別人來看,特別是從高處跌倒,因為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別人這是在看他笑話。
都說禍不單行,這是真理,第二天,宮里就傳出來賈妃小產了。王夫人听了當場就暈了,最後一個依靠也沒有了。
「娘娘,都怪我,如果我再小心些,娘娘一定能抱住龍胎的。」抱琴看著賈妃生無可戀的樣子,狠狠心的說,最好能讓主子能振作起來,就算是恨她也好,總好過這副毫無生氣的樣子。
賈妃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之中,對外界一點反應也沒有,深深的自責,是自己做母親的沒有保護好孩子,自己就不應該听到賈家被抄家就激動的,以至于動了胎氣,還以為聖上會看在孩子的份上,整整跪了幾個小時,聖上也沒有露面。她早該知道的,聖上迷上長生之後就沒有再進過後宮,自己真實自不量力了,是自己害了孩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娘娘,你醒醒啊。」抱琴上前用力的抓著賈妃,淚流滿面,本就是小產,主子的身體再這樣可怎麼辦。
因著要給新帝準備,也為了節外生枝,已經禁止任何內眷進宮了,就算想讓賈母跟王夫人進宮勸賈妃,也不能夠了。
走投無路的抱琴,想起了黛玉,就像是抱著一根救命草一樣,抱琴去向黛玉求救。
「嬤嬤,你說我見還是不見,見了又該怎麼做?」黛玉問的小心翼翼,宮里發生了這麼多的大事,所有人都小心著窩在宮里,輕易不出門,六公主還特意交代她不要亂走。只是抱琴現在就在外面跪著,榮國府抄家,元春表姐又失了孩子,她也是不忍心。
林嬤嬤安慰的拍拍黛玉的手背,輕聲說︰「姑娘,這個時候可不能輕易的見什麼人,外面都戒嚴了,你本來就是六公主的伴讀,不好拒絕,你先到六公主那里問問吧,公主也不會同意的。」
黛玉沉默,自己現在還是寄人籬下,做什麼事都要先問過公主,現在她的行為不是僅僅代表著自己的意志,還代表著六公主的意志,萬一不小心帶累了六公主,她不能原諒自己。
「還是算了吧,送一些藥材讓抱琴帶回去,就說,我無能為力,叫她回去好好照顧娘娘。」黛玉幽幽的說,在宮里,她已經成長了。
「好,姑娘,你這麼做事對的。」林嬤嬤欣慰的說,吩咐人準備些藥材,她親自出去跟抱琴說。
黛玉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麼,想流淚,又憋住,宮里是不能哭的,不能流淚的。
「姑娘,如果不好受就去跟公主說說話吧。」林嬤嬤回來,心疼的說。
黛玉這邊發生的事情,六公主都很清楚,知道黛玉沒有跟著抱琴走,還是很欣慰的。
「請林姑娘過來說說話。」六公主發話,心情很好。
「好的。」嬤嬤笑著去傳話。
四皇子要當皇帝了,六公主很是高興,盡管一開始是四皇子來找她的,但是怎麼說他們也是一伙的,弟弟年紀又小,跟四皇子沒有利益沖突,想來他一定會為了顯示他的仁愛,一定會善待弟弟的,這樣她也能放心了。
「見過公主。」黛玉忐忑的進來,抱琴剛走公主就找她,不知道是不是公主不滿意她的選擇。
「來,坐,這是新上供的葡萄,很新鮮。」六公主笑著說,臉上不是以往的蒼白了,看上去這是比別人弱一些,還算正常,這些都是賈芸的丹藥的貢獻。
「是。」黛玉坐下,看公主並沒有生氣的樣子,才舒了口氣。「剛剛賢德妃宮里來人,請我去見娘娘,我想著,現在宮里戒嚴,沒有去。」黛玉大概的說了說剛才的事情。
「我知道,你也別介意,現在非常時期,我管的嚴一些,你做的很對,賢德妃的事情,有貴妃娘娘呢。」六公主笑道,宮妃的事情她們可管不了。「我知道賢德妃是你表姐,等過些時候你再去看看她。」六公主看不上賢德妃,黛玉進宮這麼久,也沒有宣過黛玉去見上一面,再金貴的肚子,難道還防著她們害她了。
說不得,六公主還真猜對了。王夫人進宮看賈妃的時候,跟她提過黛玉這樣那樣,很明確的表現出對黛玉的不喜,說黛玉有多惡毒,就像是狐狸精一樣的迷得寶玉不認娘,母親跟表妹,賈妃當然是偏向母親這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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