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嘯眯起了眼楮,手里還握著凌波綾的手腕,耳邊听著她中氣十足的聲音,臉頰微微的紅了。
我在握著她的手,他這樣想著,大腦的運轉似乎也變得更加緩慢了。
他想,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吧,為什麼,除了感到快要滿溢的幸福,我竟一點也沒有產生罪惡感呢。
他望向了遠方,正是四五點的時候,海邊掛著一輪將落不落的殘陽,連天的海域和這片沙灘都被這類似金紅的光線印染,好像鍍了一層薄薄的金色。而他和她兩個人緊握著手,或許在他人看來,他們就像是一對來看海的小情侶。因為這樣的小心思,他的心情好極了,忍不住閉了眼楮。
遠方吹來的咸腥海風好像是一只充滿了柔情的手,溫溫和和的吹拂到他臉上,繾綣的撫觸著他,他微帶愜意的牽起了唇角,顯然,他完全听不到凌波綾在說什麼,他已然被這美景征服了。
凌波綾無奈的閉上了嘴,她知道自己又做了無用功。
凌嘯凝望向她,兩人一瞬陷入了沉寂。♀
「我早就知道了。」他慢慢的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缺點,一點也不完美,但是對我來說,這有什麼要緊?」
說來說去,這個世界上,凌波綾是獨一個的啊。
如果他的喜歡是那麼膚淺的話,如果喜歡,可以因為她的那些缺點而消失,那麼今天他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你以為我年紀小,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但你怎麼知道,我的喜歡是摻了假呢。」
凌波綾的眸光漸漸暗去,她垂頭,軟而順的發簾便遮住了眼楮,她試圖要抽出手腕,卻被他握的更緊。
「凌嘯,」她不辨喜怒的聲音揚起,「你真是活在一個人的世界里啊。」她近乎感慨的喟嘆著,這次大力的硬生生掙月兌開他的禁錮,然後揉著微疼的手腕,平靜的望向了他。
「9年了,從6歲開始,我已經做了你9年的姐姐。♀」她陸續的後退,直到兩人拉開到兩米的安全距離,她揉揉抽痛的太陽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我產生這樣的情感,但你知道嗎,這9年里,我當你是親生弟弟,這是不摻假的。
假如這種事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會說沒有血緣關系,只要雙方相愛,不危害社會我可以接受,但我不會祝福的,這本身就是違背了人倫。但是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就是不行!
你的喜歡和我的喜歡,完全是兩種性質,因為你已經越界,我再不會無條件像親人一樣包容你了。
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種感情。
做人是不可以這樣自私任性的,而且你喜歡我,我便也要喜歡你嗎?
你這樣聰明的人,難道沒有想過,這件事出來之後就是一件丑聞,不僅我們會被天下人嘲笑,家庭會離散,父母也會因為我們受到打擊,因為你一人之欲,牽連了這麼多人卷入不幸,你難道會不知道嗎?」
凌嘯只覺得心頭一陣絞痛。
對她的感情好像是一團火,正在炙熱的煎烤著他,而她此時的這些話卻像是一塊冰,他已然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只感覺自己孤立無援的被投到苦海,而唯一一個可以救他的人,正棄他而去。
不被接受的痛苦化為洶涌的浪潮,幾乎要把他滅頂,他呼吸不暢的低頭,看到了她白皙的腳背。
真的得不到嗎?絕望像尖銳的叫聲一樣沖入他的大腦,那就毀掉她……
想禁錮、毀壞她的破壞欲,無端端的興起,腦海里飛速的呈現出可行的方案,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又堅定的抹去那些萌動。
強抑住心情,才見她深望了他一眼,已然要轉身離去了。
「可是……」他怔怔的,眼角流出了眼淚,然後就像是止不住似的,這些天的惶恐和驚懼,確認心情之後的隱忍焦慮,此時統統都涌了上來,「人也不是,都為了迎合別人而活著。」
他在她後面清晰的說道,語氣里滿是痛怨,「選擇了滿足別人的期望,那我要怎麼辦?」
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的話,那我要怎麼辦?
別人何嘗會體味我的孤獨不安,他們只知道冷眼旁觀,按他們的期望活著,也不過是一具軀殼,看似是人生美滿,但我幸不幸福,他們哪里會關心?
凌波綾最受不得他這個樣子,她忍了忍,最終還是轉身,甩了他一巴掌。
「凌嘯,你的人生難道除了我就沒有其他重要的東西了?沒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
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如果你要再這樣跟我纏來纏去,我絕對會打到你下不了床,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凌波綾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對凌嘯,是純粹的親情,沒有愛情,看他走入歧途,勸誡之後,便是傳統的棍棒教育。
她不能讓凌嘯毀掉他自己的人生。
倘若真的對凌嘯也產生了愛情,她自己都要認為自己是瘋子、變(和諧)態。
她的觀念里,有人會對自己的親人產生欲念嗎,如果有,那人定然禽獸不如。
真正的愛,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形態。
她對著凌嘯,一字一頓的道,「我不會再容忍你了!」她表情冷肅的握住了拳,「如果再表露這畸形的感情,在家庭因為你而破裂之前,我絕對會先殺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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