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母曾對凌波綾說過,「你比那孩子要大一歲,你當姐姐了,就要有姐姐的樣子。♀」
上輩子她對成為姐姐這件事深惡痛絕。
她想不通,本來可以獨佔的東西卻要她去分享,甚至要被迫忍讓,只因為她年齡比他大。
她覺得這件事很沒有道理。
就因為比他早出生了幾個月,多吃了幾碗飯,多走了幾步路,卻要她事事謙讓他,怎麼想,都覺得她才是更吃虧的那一個。
直到她再次回到6歲,看到那個小小的5歲孩子,才恍然發覺到以往的自己,天真和殘忍是並存的。
「我得對他好一點,因為我是姐姐。」無數次,她羞愧的提醒自己。
這個家伙,有時候非常惹人厭。
他總要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揚著那張稚女敕的臉來,好像一朵總是朝向她的向日葵。
有時她被跟煩了,還要輕罵他幾句,他卻好似听不懂的依然如故。
她被迫同他綁定了,無論是去往哪里,只要他在身邊,她就要對他的安全負責,直到後來,照顧他好像變成天經地義的事。
有次帶他去游樂場玩,不過是去上了個廁所出來,就發現他不見了。後來她找了很久,才發現他在廁所的另一個出口等她。
「不害怕嗎?」那時她用身上最後一點錢買了一根冰棍,只舌忝了一口,就全數讓給他吃。
「你一定會找到我的。」凌波綾怔了一怔。
雖然臉上皺做一團,心里卻軟的好像一汪水,揉著他柔軟的發頂,她禁不住牽唇,在心里想,「我的弟弟,真是好可愛啊。」
他有次打包帶了好幾個青菜包子給她,眼楮里是亮晶晶的光芒,「超,超,超級好吃的,你一定沒有吃過,所以我就帶過來了。」
她模到包子的時候,已經又冷又硬了,但她笑著吃完,眼楮里差點要掉下眼淚。
為什麼我上輩子沒有發現,原來你是這樣好的孩子呢?
凌母有次打趣問她,多了一個兄弟姐妹好還是不好,她那時趴在凌母的膝上,月兌口而出,「麻煩死了……但是,感覺還不賴呢。」
是的,如果她的回憶里沒有他在的話,如果這些年,只有她一個人走過這些年,她該會多寂寞啊。
總歸親人和朋友,又是不一樣的。♀
朋友離散天涯,因距離而生疏,親人卻似乎始終有一根無形的線牽連著。
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只要往前沖就好,感到累或倦了,只要回過頭,一定會有人在等待著她回家。
有時候看這小子的臉,總會聯想到他長大的樣子。
雖然他那時在國外久居,卻一點也沒有沾染上歐美的強健,她再見到他時,他瘦的好像只留一個骨架。
削瘦的臉,反而更顯露他五官的恰到好處。
他有一個寬闊的額頭,以濃眉點綴,濃眉下是一對黑到深遂的眼眸,鼻梁微塌,卻恰好柔和了他略顯淺薄的嘴唇。
他大概迎合了許多女孩心目中伴侶的模樣。
高、富、帥,頭腦又那樣好。
可以想象,他日後的桃花必然多不勝數。
「我的弟弟,值得最好的女人。」她曾在13歲這樣想到。
思緒不免發散,倘若他真要找另一半,最好溫柔體貼,性格大方,容貌姣好……
過了兩年,她卻又覺得,其他對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只是他喜歡。
他的人生,有權去選擇自己所愛,而她無權去干涉他的審美。
作為家人,她只要微笑接受就夠了。
她只是沒有想到,他喜歡的竟是自己。
回到房間,齊珂正無聊,看見她回來一個急撲,「阿綾回來啦,嗯?」
齊珂看她心情不好,「沒有和好嗎?」
凌波綾握緊了齊珂的手,升起想要傾訴的*,她艱澀的開口,「我有事想告訴你。」
「你說。」齊珂輕拉了她坐到床邊,「慢慢的,都講給我听吧。」
听完之後,齊珂默了一會。
「我早該想到了,原來他喜歡你。」
「我一直把他當弟弟。」凌波綾闔上眼楮,上半身往後一倒,抱了枕頭,只覺得自己毫無頭緒。
「嗯,所以,你對他不是男女的喜歡。」齊珂點頭,「其實你們最大的問題,並不是姐弟關系。」
看到凌波綾微訝的表情,齊珂撓著下巴,「徐晰慧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他認為你們有在一起的可能,畢竟你們沒有血緣關系。」
凌波綾抱著枕頭翻了個身,擺明了拒絕再听,「我可是看著他光長大的,少來了,我不會喜歡他的。一想到會喜歡他就覺得全身不對勁。」
「不喜歡,就拒絕好了。」齊珂拒絕的人不知凡幾,對此頗有經驗,「真的,以前有人說,選一個愛你的人還是你愛的人,雖然理智上認為和愛你的人在一起更幸福,感性上卻是沒辦法接受一個不愛的人。」
齊珂望著自己的腳尖,「愛你的人那麼多,難道別人多愛你,為你付出了多大的犧牲,你就要回報他嗎?就我目前的經驗來看,我根本就回報不起。」她輕輕推了推凌波綾,「我們出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凌波綾忍不住想起前世不知哪本雜志里說,齊珂的情商很高,因為所有和她交往後的男人,再提起她,沒有不說她好的。
齊珂的情商並非天生,而是練出來的,從小到大愛慕者眾,戀愛談多了,當然會變成老油條了。
晚上凌波綾洗澡,齊珂敲開了凌嘯的門。
「有事?」凌嘯覺得很意外。
「凌嘯,」齊珂的表情隱在陰影里,有些模糊,「你喜歡阿綾吧。」
「嗯。」
「那麼,你要給她足夠的自由,我從以前就覺得,你把她看的太重要了。」齊珂悠悠的說道,「你的喜歡會讓她沒辦法呼吸的,因為你的感情太重,她會覺得沒辦法回報你,你要把它藏起來,就當是說謊一樣假裝。」
她最後望向他,「你要給她時間,在她眼里,你還是孩子,現在沒有資格成為戀愛的候選人。」
凌嘯疑惑的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齊珂在黑暗里笑了起來,「不知道。」
大概,我喜歡你,也喜歡她。這難道不是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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