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苦無拿鑰匙打開車門上的鎖,象征性地跪下︰「娘娘請下車吧沒有回應,生死關頭,嚇傻嚇昏是常有之事。♀
「娘娘請下車罷苦無又說。還是沒有回應。
苦無猶豫片刻,一把推開車門。車里空無一人!
這一驚非同小可,苦無那萬年冰封的臉上迅速罩上一層陰慘的烏雲。
這馬車由黑檀木制成,理應是堅固無敵,牢不可破,憶美人一個弱女子,如何能逃出生天?更何況,馬車完好無損,沒有半點破壞的痕跡。
能做至此的,絕非常人。苦無手指輕顫一下,「刷」抽出長劍,暗衛們也都齊齊地抽出劍。
「不是常人」,苦無想起,數年前暗衛中的確有不是常人的存在。但那個人現在剛剛逃出地牢。
「方圓十里,只要能出氣的,兔子都不要放過苦無下令,暗衛迅速地四散開。
他們的確也沒有跑遠,煙紅淚自己帶著傷從地牢里跑出來,再弄出花翻,功力折損不少,花翻已經靈敏地察覺到四面八方的追兵。真是一招險棋。
火燒雲染紅郊野大片的麥田。
「我說,你還真是老虎膽子。知不知道我晚一步,你就橫尸在這荒郊野外喂野狗了煙紅淚坐在田野中一顆槐樹下休息,手卻不離長劍。
「我知道只要我想辦法出了行宮,你肯定能把我弄走一听說煙紅淚逃出的消息,花翻就在想方設法離開行宮,終于盯上了憶美人。
「你都想起來了?」
「恩在涼州時,花翻去密室看煙紅淚,臨走時,煙紅淚用咒語解開了她記憶的封印。
「在找到五色詔前,我的確不能讓你死煙紅淚微微低下頭去「那你真的要離開他麼?」
花翻沉默一會兒︰「他既是唐家的仇人,我無論如何不可能留在他的身邊
煙紅淚不再說話,雲霞把他們眼中的湖水染成金紅色。
「我說,穿牆術什麼的太贊了,我們去開山頭當江洋大盜吧,我就跟你混了。你到底是什麼怪物,穿山甲?大螳螂?」花翻打破沉默。恢復了記憶,她知道了煙紅淚也是魔族,一直隱藏著自己的異能。
煙紅淚一臉鄙夷地去看她。「穿牆術你大爺!穿山甲又是什麼?你祖宗十八輩都是螳螂!」
「嘿嘿,那你變一個我瞧瞧唄花翻拿指頭去戳他。
「不
「為啥為啥?難道是一頭豬?」想到風情萬種的煙紅淚真身是一只豬,花翻笑得淚都快出來了。
「滾你丫的!你個母老虎
周圍的異響越來越明顯,追兵越來越近。花翻往煙紅淚腦袋上一拍︰「這下你不想變都不行了,上官錦年又給我扣了個項圈,我是沒法救你的
煙紅淚拿了寶石劍站起來。麥田中出現暗衛的黑影,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迅速地包抄過來。
花翻趕緊閃到煙紅淚身後,能把金石當空氣,隨便穿過去的魔,肯定是比自己還要牛叉的狠角色,恩,就靠這貨了。
暗衛轉眼就將他們團團圍住。
苦無直直跪下︰「請郡主速歸!」沒等花翻回話,一枚六角飛梭,直直射向煙紅淚心口。
煙紅淚輕輕接在兩指間。苦無,這家伙得喊煙紅淚一聲老前輩。
苦無索性不再客套,起身拔劍,暗衛圍成圓形陣,拿了盾牌,一步步向中間進逼。
花翻又往煙紅淚身後躲一些。
「切,堂堂暗衛,就是這樣大陣勢對付兩個小卒的?」他把花翻往後一推。示意她躲到樹後面。
苦無不言,陣型中朝向煙紅淚的那一側,突然萬箭齊發,每一支箭都極其精準地射向他的心髒。
花翻嚇了一跳,煙紅淚揮劍擋住箭雨,他一躍而起,身後突然出現九支金色的狐尾,燦若雲霞,夕陽頓時失色。
花翻看呆了,原來有這麼美的怪物。
暗衛也呆了,包圍不由得退後了好遠。
「死狐狸,怪不得那麼騷!快點把這些家伙解決了!」這麼美的魔,肯定有著無比厲害的異能,花翻心情激動,無比期待。
煙紅淚擺擺那霸氣的九尾,眼瞳也變成無比華麗的金色,看呆一片觀眾。
暗衛變成列陣,一列一列向煙紅淚沖過來,前赴後繼
他拿了劍應戰,劍法利落,暗衛一時也無法靠近。花翻卻越看越急,沖他大叫︰「你的異能呢?你那九個大尾巴是干嘛吃的?」
煙紅淚百忙之中苦笑︰「我的異能不就是穿金石麼?你不是見識過了麼?哪還有什麼其他的?我本來就是傷了元氣才不得已變身的好吧!」
「……我去!」
暗衛一列一列源源不絕,煙紅淚的劍越來越吃力,九個大尾巴比他劍上的寶石還華而不實,除了累贅沒半點用。
這樣下去,不出半刻,不管他們是九尾狐還是白澤,都得乖乖給上官錦年一鍋頓了,吃肉!
「你給我過來!」煙紅淚朝身後喊。
花翻趕緊從樹後面出來。
煙紅淚一劍削了好幾個腦袋,挪出手來,一把把花翻拽到身後。
「干嘛?綁票?上官錦年不吃這套,咱省省吧
煙紅淚的指扣了那項圈,輕聲念咒,「卡」項圈應聲而啟。
俄頃,鋒利的白色巨翅排空而出,紅色的雙瞳閃爍明滅。火起,燒向暗衛黑壓壓的整齊陣列,苦無措手不及,趕緊指揮躲避,驚得丟掉了手中的劍,陣列瞬間潰散,千里麥田,一片焦土。
花翻得意地朝煙紅淚翻白眼「丫個繡花枕頭騷狐狸,開掛還是少點扯淡的東西比較——」一句話沒得意完,她發現煙紅淚的面色蒼白許多,往下一看,由頸至肩,被砍出一道尺許長的傷口,血流如注。
花翻心下一寒。暗衛已經迅速地又聚攏過來,大批後援也趕到,眨眼間列成拱形陣,苦無一聲令下,密集的箭矢像一堵牆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花翻振翅,烈焰熊熊飛向弧形陣,半空中迎上疾馳的箭矢。「轟」一聲巨響,炸開漫天花火,散下千萬流星,恍若銀河落九天。
煙紅淚輕輕環住了花翻的脖子︰「去東邊花翻撲幾下翅,帶起煙紅淚,飛向天空。
地面人影漸漸模糊。青黃的麥田被暮色染成金色,東邊天際半片月出,他們離了浸在火燒雲里的定州城,飛向東邊慘淡的夜色。
風劃過花翻的臉,刀子一般的生疼。上官錦年越來越遠,長安越來越遠,回憶洶涌,淚水不待流出就迅速風干。
他們已經不知向東飛行了多遠,煙紅淚的血已經濕透了二人的衣衫,風中變成一片刺骨的涼。
花翻看到一條大河,河中有一座孤島,島上一株大樹枝繁葉茂。是一處躲避的好地方。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苦無這一劍,很是致命,他用咒語封了筋脈,還是傷的很重。
花翻把煙紅淚輕輕靠著樹干放下,把他的外衣月兌下,去江邊濕了水,幫他清理傷口。
「蒼天在上,你這家伙想我早點死不是?髒衣服浸水捂上去,我能活三刻鐘都是老天開眼!」煙紅淚死不瞑目地朝拿了濕噠噠的衣服,準備給他擦拭傷口的花翻大吼。
花翻滿頭黑線,她對于治傷一竅不通,看著煙紅淚血流不止,染紅了金色的九尾,她有些慌神。
「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祖宗,就該跟他回長安去,在大明宮養一輩子
「你這個騷狐狸精!剛才誰救了你一條小命,眨眼就忘了」花翻憤憤地一腳跺上他的尾巴——反正那尾巴有夠華而不實的,毛多肉少,踩不疼。腳底還挺舒服,啪啪又踩幾腳。
突然想起來什麼,花翻猛地抬頭問煙紅淚︰「六年前我的傷是怎麼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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