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簾幕響動,一名侍女拿著托盤走出,「這是洛江北洛先生的意思侍女說道,取出托盤中的紙舉起,上面赫然三個瀟灑秀頎的大字︰
「張不語」
宣紙上的字體娟秀細膩,寫著張不語的名字。
「洛江北先生說,他要退出此次賽事,讓位給張不語先生侍女宣布到。
花翻徹底蒙圈。「讓位?什麼意思,這個從沒有露面的洛江北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白胡子判官也怔了一下,台下觀眾開始竊竊私語。
「那就煩請張不語先生與關河令先生對決吧,這次的優勝將在你們之中產生
花翻心里一咯 ,這豈不是自己要與關河令單挑的節奏嗎?
難道這就是洛江北的目的所在?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並不是真的張不語?
擂鼓陣陣,花翻去看關河令,那個灰衣服小老頭,竟然真的一板一眼地走至擂台中間,向看客拱拱手,然後轉向花翻,一揖到底。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流暢而有力道,與干癟的外貌形成巨大的反差,花翻笑得臉上的筋都快要抽掉了。她覺得這個小老頭要不是一個高手的話,她就不姓唐。
牡丹園人山人海,她不可暴露行跡,萬萬不能夠用異能的。
「反正丟的是張不語的名聲花翻一咬牙,也走到擂台中間,向看客拱拱手,又轉向關河令,一揖到底,接著就開始又擺手又皺眉,表示自己不想比了,認輸。♀
觀眾開始交頭接耳,人群一陣喧嘩。
「早听說張不語不但畫工卓絕,武力也是無人能敵,現在看來,就是一個菜包子
「是啊,這麼磨嘰,膽子比芝麻還小
花翻只能安慰自己,張不語只是一頂馬甲而已。
可關河令卻好像完全不懂張不語的意思,「既然張先生這麼說了,我們就開始比試吧!」他氣定神閑。
花翻皺眉,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只好又手腳並用,伊伊啊啊地表示自己不想比了,認輸。
這下恐怕連白痴也要明白她的意思了。可關河令看起來卻比白痴還蠢,他目不斜視,面不改色,甚至擺好了比武的姿勢,一字一句地說︰「接——招——」
花翻還未想好如何應對,關河令已經欺身而上,身形靈巧地一掌直逼花翻面門。花翻滿心的困惑與吃驚,借力把那書案往前一推擋住,十分狼狽地閃到一邊。
「喀拉!」書案被迎空截斷,墨汁淋灕地灑遍整個擂台,宣紙作雪片飄舞。
看客一陣驚呼,這招式凶險非常,不像比武,倒像要奪命一般。
「慢著!」一個聲音突然想起。花翻朝台下看去,是那位藍衣書生,他急急走上擂台,攔在關河令與花翻的中間。關河令不得不就此收手。
「關河令先生」藍衣書生義正詞嚴︰「方才張不語先生已經明明白白地表示他並不想與您對決,已經與你認輸了,關先生為何還要故意為難?莫不是欺負張先生言語不便麼?」
「關河令先生您今日如此囂張,究竟又要惹出什麼事端來?」白胡子判官也發話了,判官們立刻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起關河令來。
「呵,看來我關河令是真的礙著諸位的事了關河令的語言變得挑釁非常,「那今日,不如與諸位清算一番如何?」他一腳踢出,那斷了一半的青木書案,直直飛向台下,觀眾一陣騷亂驚呼,不消半刻,滿園子的游客,散了個干干淨淨。
花翻看著眼前的情勢,倒不如說是判官們和藍衣書生聯合起來與關河令對決,張不語只是十分不幸地作了一個導火索而已,尷尬地夾在兩撥人之間。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哪怕他們之間有天大的麻煩,只要與自己無干,就不是麻煩。這樣想著,花翻隨便行了個禮,匆匆就向台下走去。
「張先生這是要去哪里?」關河令與判官老頭們吵著架,眼神卻一刻都不離花翻。
花翻一怔。
「我們的比試還沒有開始呢關河令一句話未完,已經一躍而起,拔劍而出,直直朝花翻刺去,他身輕如燕,動作迅捷無比,花翻隱隱覺得這動作有些許熟悉,卻來不及想起在哪里見過。
寒光閃過,一柄鋒利的長劍沖著她的面門飛來。
花翻一激靈,急急向一旁閃避。長劍卻也像長了眼一般,躲也躲不開,眼看就要刺中,劍鋒卻稍稍一偏,有意無意地錯開。
花翻的額頭沁出冷汗來,定楮一看,關河令此刻距離自己不過寸許遠,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花翻甚至可以看清楚他眼球里絲絲分明的血管。突然間她意識到了什麼,原地呆住。
藍衣書生忽然上台,不由分說,一個飛踢沖向關河令,被巧妙地化險為夷。
此時,觀眾早已散去,偌大的牡丹園顯得空空如也。
藍衣書生退到判官身邊,現在這台上局勢已經明了。藍衣書生聯合了那六個判官老頭,一心要找關河令的茬,關河令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花翻被莫名其妙的夾在中間,簾幕後面還有個神秘兮兮的洛江北。
藍衣書生一凝神,望向那個被關河令扔到坐席的青木案。那斷掉的書案突然騰空而起,直直砸向關河令。
「竟然有異能!」花翻驚訝。可沒想到,關河令竟然連這個也輕巧避開了,青木案一絲一毫都沒有傷到他。他並沒有理會那藍衣書生與判官老頭,揮開長劍,刺向花翻,他們本來離得就不遠,關河令眼神一閃,花翻立刻明白,順著他的劍的勢頭,恰到好處地向後倒去,劍鋒刺破衣衫,看上去好似被刺中一般。關河令又連刺幾劍,在花翻的配合下,幾乎百發百中。沒半刻鐘就狼狽不堪地逃下來擂台。
判官與藍衣書生早就暴跳如雷,一時間,座椅,茶幾,茶碗統統騰空飛起,朝擂台砸過來。
關河令一一避過,毫發無傷。六個判官與藍衣書生站到了一起,花翻懷疑是自己的眼楮出了毛病,那六個剛剛還有氣無力的糟老頭,此刻看來一個個鶴發童顏,雙目炯炯有神。
七個人凝神聚力,更多的座椅夾著茶碗盤碟飛起來,滿地的花盆,房頂的瓦片,甚至連牆皮都不能幸免,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成一座密不透風的牆,鋪天蓋地砸向擂台。
他們七個人竟然有一樣的異能!
眼看就要砸到,關河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拉過剩下的半張青木案,一躍而上,踩著那半張書案,身輕如燕地跳起又落下,連一粒土渣,一滴湯水都沒有濺到他身上。
七人皺了眉頭,那堆雜物順著擂台兜一個圈,又蓄勢更猛地砸向關河令。
「轟」半空突然燃起熊熊火焰,爆出火花團團,灰燼落了台上所有人一頭一臉。
花翻站在空落落的坐席,雙目紅色閃爍不定。
「快走關河令呵斥她。
「開玩笑」花翻玩的正是起興,一束小火苗竄出,燒了那老判官白花花的長胡子,看著他急忙忙地拿了袍袖去撲火。
「你們是何方神聖?既然同是魔族,又何苦追我到如此地步?」花翻逼問。
「這有什麼好問的,各為其主罷了藍衣書生並不看他。腰間長劍飛出,眼看就要劃開關河令的脖子,可劍鋒卻仿佛觸到虛空,畫了一個弧就砰一聲落在地上。
「穿鐵石!」七個人同時瞪大了眼楮。
關河令揭掉臉上的面具和胡須,是煙紅淚。
「各為其主?可我並不為誰,敢問你們的主人是誰?」花翻問。她不知道這七個人的主子是上官錦年還是李鈺庭。
七人眼看沒有了勝算,只有誓死守口如瓶,並不回答。只有藍衣書生稍顯年輕沉不住氣,花翻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看向擂台上的帷幕。
「洛江北!」花翻猛然想起。眼疾手快,一把火起,那帷幕頃刻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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