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簾幕後卻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無。太師椅向一邊斜著,似乎剛剛還有人坐過,紅木幾上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花翻轉過頭去,走向那幾個判官。
「是誰?洛江北是誰?」花翻問的直截了當。
七個人齊齊不發一言,面無表情。花翻心頭火起,目光將桌上那枚獅型鎮紙融化,滴出紅色的鐵水來,把書案灼開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
敵暗我明,她真是煩透了這種局勢,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她多麼希望他們趕快告訴自己,洛江北是李鈺庭,而不是她心中所預料的那個答案。
「快說,洛江北是誰?」花翻心中糾葛著︰「拜托了,他們快說洛江北是李鈺庭啊她的心中快要焦急地落下淚來,她不想知道,那個人是上官錦年。她每次費盡周折,歷盡了千辛萬苦想要逃出生天,想要逃出一個明白來,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又落回他的手掌心?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憑了什麼?
七個人還是不發一言,他們的臉色變得呆滯,眼楮無神,這些面孔,只能讓花翻產生一個聯想——暗衛。
「轟」火苗擦著藍衣書生的臉龐,燒著了他身後的雕梁畫棟。「你最好趕緊告訴我!」
七個人的面色仍舊木頭一般,突然,藍衣書生的眸子一滯,面龐突然化作死灰顏色,花翻還未反應過來,他便身形一軟,倒了下去。♀
花翻吃了一驚,趕緊去拉他一把,手還未到,卻看其余六個人,也如此這般,像月兌了線的木偶一樣,面色忽然灰敗,齊齊向身後栽倒過去。
花翻地手抖的更加厲害。嘴唇囁嚅著,連說出一詞一句,都變得無比艱難。
愣了片刻,她回過身去,向煙紅淚求助。
可煙紅淚卻已經是自身難保了,他的長劍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劍柄握在另一個人手里。
那是洛江北,或者說是,上官錦年。
散發如瀑,他看起來永遠挺拔巍峨,一如花翻的兒時記憶。可黑發也遮住了他的面孔,花翻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
「放開他花翻可以听出自己嗓音中的沙啞。
「為什麼他的聲線也是永遠的迷人︰「我讓這家伙滾了,你會同我回去?」
「不會!」這一點花翻很是堅信,「你也是來洛陽找五色詔吧?」花翻語氣淒冷。
「不,我只是找你
「那恐怕陛下是要失望了花翻頓一頓,「我絕對不會跟你回去,我的天命,只有找到五色詔而已
「天命?你怎麼會相信那種東西?如果五色詔永遠找不到呢?」他手里的劍有深入幾分,煙紅淚的脖頸已經布滿了樹枝一樣妖嬈的血痕。♀
「呵,你就不信天命麼?哈哈」花翻冷笑︰「你若不信,又怎麼會收留我?你其實一直都在找五色詔不是嗎?」她不想把話說破,這話一出,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冷作生鐵一般了。
架在煙紅淚頸中的劍頓了一下,花翻垂下眼簾,心如刀絞。
「你若存心這麼想,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上官錦年的聲音也沒有什麼溫度了。「只是,我斷不會讓你找到五色詔
花翻一驚,心中更是寒涼如六月飄雪。
「那好吧,我也斷不會讓你得到它花翻感覺這聲音堅決得不似自己發出的一般。
上官錦年的劍順勢在煙紅淚的脖子上一抹,血流如注。他手一松,煙紅淚就月兌離了他的控制。上官錦年一把扔掉那把沾滿了血跡的劍。看著煙紅淚說︰「只是,你也不要因為不信了我,便又輕信別人就好
他轉身,三兩步走下快要化作一堆廢墟的擂台,跨上一匹汗血馬,驟雨般的馬蹄聲響起,花翻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融化進一片國色天香。滿園春色,奼紫嫣紅。
花翻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只感到鐘天下之秀的牡丹都化作暗淡失色的塵土。天氣忽然陰起來,水汽打濕她的睫毛,眼楮里有點濕濕的酸楚。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你的傷還好吧?」她問煙紅淚一句。
「求不得煙紅淚並不回答她,「人們都覺得得不到的東西是最好的他也不去管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任那血跡洇濕一大片衣衫。「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東西就更加難以丟棄
花翻不去理他。天不知何時下起毛毛細雨,打濕一園子的殘花。
「你可曾找到李鈺庭的蹤跡不曾?」花翻問。
「我一看你被暗衛盯上,就返回來救你,並沒來得及去找李鈺庭煙紅淚說。
「呵,那現在可好了,上官錦年也在找五色詔,就看誰先找到了花翻看了煙紅淚一眼,「上官錦年一定有不少人,單單看那七個人,就知道實力不俗,我們就呵呵了,兩個人單槍匹馬,還有一個掛了彩的
「所以,我們一定要比上官錦年先找到李鈺庭的下落,先拿到五色詔,否則的話,一點勝算都沒有
「說的倒容易,李鈺庭現在,恨不得像縮頭蛇一樣,找一堆沙子把自己給埋起來。我們沒有一點的線索,偌大的洛陽城,人生地不熟,又從何找起啊花翻嘆氣。
「再說了,誰說五色詔就一定是在李鈺庭手上,他也是來找五色詔的,只不過是先我們一步而已,說不定也像我們一樣,沒頭蒼蠅似得到處找呢
「非也,你想想李鈺庭那性子,他能幾十年扮豬吃虎,韜光養晦,如果沒有確切的目標,又怎麼會輕舉妄動?」煙紅淚立即否定她。「我來到洛陽,李鈺庭的影子是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另一個人的蹤跡
「誰?」花翻猛然抬頭。
「你想想,李鈺庭性格雖然陰鷙難測,可他此番來洛陽,會是一個人嗎?」
花翻的思緒轉了好幾個圈,把李鈺庭在蘇揚時身邊的人挨個想了一遍。
「是綠袖?」花翻恍然大悟。
「是的煙紅淚說,「我找到了綠袖的蹤跡,只是她的態度我們並不明了
花翻思索一下,「我這些年看過來,倒覺得她對李鈺庭是真心實意的,至于她知不知道李鈺庭的陰謀,就不知道了
「我也覺得她是真心要和李鈺庭在一起的,只是李鈺庭就未必是真心了煙紅淚接到,「若李鈺庭不是真心要和她在一起,他又為何一直留她在身邊?」
「利用花翻回答的毫不猶豫,不禁又聯想到了自己與上官錦年的關系,心中越發酸楚難忍起來。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利用價值?」
「綠袖在長安時不過是一介歌妓而已,嫁給李鈺庭,也一直在安分地當他的布莊老板娘,如果李鈺庭認為她有利用價值,只能是一個原因花翻心下已經明了。
「只能因為她是魔族花翻一語道破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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