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皺眉道︰「當時便該一鼓作氣,踏平突厥,如今也不用如此反復。♀還要再戰一回。」
周天麟內疚道︰「也怪我,沒能堅持己見,皇兄不願戰事遷延,看到突厥有議和之意,就接受了。我若再堅持些,也不至如此。」
蝶舞輕嘆口氣,又安慰道︰「其實突厥經過上次的戰役已經元氣大傷,想必他們若有自知之明也不會主動開戰,不過要是等他們養精蓄銳反撲反而不好了,所以越早開戰,對咱們越有利,這次如果真要打,必要鏟除後患才是。」
周天麟靜靜听著蝶舞的話。眼中全是欽佩之色,等到蝶舞說完,才贊道︰「真難為你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的見地,你若是男子也定能為我大周分憂了。」
蝶舞目光灼灼的看著周天麟,柔聲道︰「我雖是女子,可也不會做你的絆腳石,你若要去平定突厥,盡管去,不管多久,我等你回來!」
周天麟會心一笑,認真道︰「如若真的需要我,我自然義不容辭,只是,我要真去鎮守邊關,你可願意隨我去受苦?」
蝶舞淡淡一笑,說道︰「天南海北,我自當跟隨你!」
周天麟心里一暖,沉聲道︰「蝶舞,我能得你為妻,何其之幸!放心,我周天麟此生必不負你!」
午後,周天麟用過午膳,陪著蝶舞又說了一會兒話,只是出兵在即,雖然不用周天麟帶兵前往,可他是天策大將軍,統領天下兵權,又遙領安西都戶府,所以軍中人事派遣調度還要周天麟親自督導,蝶舞也知道這幾日事多,反而催促他不必相陪,周天麟這才趕回宮去。
用過了晚膳,周天麟依然未歸。蝶舞歪在床上懨懨的翻著書,門外傳來了王管家和梅香的說話聲,不一會兒,梅香推門而入,懷里抱著一個竹篾匣子。
蝶舞奇道︰「這是什麼?」
梅香道︰「回姑娘的話,剛才王管家來了,說是王爺交代,今天王管家專門去街上收集了如今市面上最流行的戲本子,專門拿回來給姑娘解悶,王爺還帶話說,戲本子或許好看,可姑娘不要只顧看故事,忘了休息調養,解個悶便好。」
事無巨細,他總是為她思慮周全。
蝶舞心中一暖,趕忙道︰「我知道了,你拿來我看看。」
梅香打開箱子,柳月從箱子里拿了幾本,遞到蝶舞手中,蝶舞隨手翻看,留下了《宇宙鋒》,《白蛇傳》和《釵頭鳳》放在枕邊,準備無聊時解解悶。
這一夜,周天麟依然沒有回府。
直到翌日的傍晚,周天麟才風塵僕僕的從外面回來。因為天氣熱了,蝶舞半掩著窗子,周天麟一眼就看見蝶舞正坐在窗前的書案邊冥思苦想著什麼,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回來。
周天麟來到蝶舞房前推門而入,蝶舞這才轉頭,看見了周天麟,緊皺的眉頭也一瞬間展開。笑問道︰「回來了,用飯了麼?」
周天麟道︰「我看天晚了,就在宮中隨便用了些,你呢?」
蝶舞道︰「我也不知道你回不回來,就自己用了。」
周天麟道︰「那就好!」又想到蝶舞剛才似在思索什麼,又問道︰「我回院子看見你正在想什麼,似乎面露難色,可有我能幫的上忙的?」
蝶舞笑道︰「是有點難處,我想配一些麻沸散,用做戰時使用,可是這曼陀羅花實在不多,上次你受傷之時,那點干花已經快用完了,種子也要明年才能種。」
周天麟不由得感動道︰「難為你還有這份心,你只管將藥方寫出來,我來想辦法。」
蝶舞這才放心笑道︰「我怎麼忘了,天塌下來自然有王爺頂著,我倒是閑操心了。」
周天麟也認真道︰「你要是真有這份心就好了,以後無論何事,都不要自己擔著,你還有我呢。」
蝶舞含笑點了點頭,又道︰「可忙完了?今晚還要進宮麼?」
周天麟道︰「不了,只等著五日後發兵瓜州,等咱們成了親,就立刻動身去瓜州與他們匯合。去了那里,可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回來了,你明日回到家中,趁這些時日,好好陪陪雙親。」
蝶舞心底漫過一絲傷感,微微點了點頭。
周天麟看蝶舞難過,忍不住歉然道︰「蝶舞,都是我不好,讓你陪著我受苦,還要和父母分別,若是尋常夫妻,必定沒有這些煩惱。」
蝶舞看周天麟一臉愧疚之色,想逗他開心,便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的倒也是理,不只現在退親還來得及麼?我本就是想嫁一個普通人,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多好,誰曾想竟會落在你手里。」
周天麟知道蝶舞故意逗他,不禁笑道︰「已然晚了,這輩子你也只能落我手里了,再別做他想。不然,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你追回來!」
蝶舞抿嘴一笑,甜甜說道︰「即是這樣,我也懶得跑了,你也省下些筋力,多對我好些。」
周天麟笑道︰「那是自然。還需你吩咐?」
蝶舞星眸閃閃,注視著周天麟,認真道︰「那我拭目以待!」
周天麟眼中含笑,柔聲道︰「拭目以待!」
翌日,蝶舞醒來,便看見周天麟也在府中。蝶舞洗漱妥當,出了房門,和周天麟一起到花廳用早膳,不禁奇道︰「你今日怎麼這麼閑,不用去早朝麼?」
周天麟道︰「我和皇兄告了一天假,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去麼?我再陪陪你。」
蝶舞笑道︰「又不是離的有多遠,想見何時不能見?」
周天麟郁悶道︰「還是不如住在這里覺得近些。」
蝶舞抿嘴偷笑,柔聲道︰「我其實也舍不得,左右不過二十來天,你怎麼就這般沉不住氣?就你這樣的心性,如何帶兵打的勝仗?」
周天麟嘆氣道︰「只要是見了你,我就會方寸大亂,陣腳皆失。」
蝶舞笑道︰「還好我不是你的敵人,不然還有你打勝仗的份兒?」
蝶舞玩笑著說起,周天麟眼中卻閃過一絲傷痛,轉瞬即逝。
蝶舞察言觀色,何等的敏銳,又怎能忽略這不經意的痛色,不禁心中疑惑。不知周天麟有何事瞞著自己。只是不知從何問起。
周天麟見蝶舞沉默,還以為她累了,關心道︰「可是昨夜沒休息好?還是累了?」
蝶舞趕忙收起思緒,笑道︰「我好好的,昨夜休息的也好。」
周天麟這才神秘道︰「若是不累,我帶你去賞個景致?」
蝶舞好奇道︰「哪里?」
「驪山的石榴花林?可喜歡?」周天麟笑道。
蝶舞有一絲憂慮道︰「喜歡,只是路途不算近。」蝶舞知道自己大病初愈,還不能受累,卻又不願掃周天麟的興致。
周天麟笑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蝶舞笑著點了點頭,心安了許多。
用過了早膳,蝶舞回到房中,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越羅胡服,腳穿著一雙海棠花紋的紅錦靴,越發顯得生動俏麗。蝶舞站在鏡前,取出了曾經天竺人送她的那瓶玫瑰花水,輕輕撒了些許在身上,這才滿意的出了門。
周天麟正在門口等候,內院和府門口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周天麟命人抬著一駕軟輿,扶著蝶舞坐了上去,自己跟在一旁,緩步和蝶舞一起出了院子。
府門口車馬早已備好。
隨行的雨晴和柳月坐在後面的輜車,幾名家臣騎著馬,蝶舞和周天麟則坐進了一駕紅漆檀木褐頂馬車,這個馬車要比前幾日去南湖的大了許多,四匹連線馬拉著,車身是雙螭紋浮雕,衡欄上淺刻著靈芝卷草,車頂是銅鎏金水仙花式的蓋弓帽,鸞鈴與和鈴也都是銅鍍金,雕著精致的對獸毬圖案,有風拂過,鈴聲鐺鐺,清脆悅耳。
馬車里更是寬敞舒適。地上鋪著大食國的暗紅色地毯,車座和靠背都是秋香色的厚軟雲錦靠墊,中間的小幾上,還擺放著許多時令水果和小點,車廂內還有淡淡的薰香味道。
馬車拉著蝶舞和周天麟快步向東邊的驪山腳下跑去。馬車內十分安穩,幾乎覺不到車輛的奔馳,蝶舞這才明白周天麟為何放心蝶舞出門,原來他早就做足了準備,帶蝶舞出去賞花散心。
蝶舞向來喜歡流連于山水之間,這次也是不知多久沒有出門了,終于可以出去散心,又是和心愛之人,自然開心雀躍,不時的掀開紗簾向窗外張望,一張原本還帶這些蒼白的俏顏,也泛上了淡淡的紅暈。
周天麟哪里顧得上看窗外鳥語花香,眼里全是蝶舞雀躍歡心的樣子。看到蝶舞凝脂的鼻尖滲出了一層薄密的汗珠,靈動的雙眸盛滿欣喜,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愛,一伸手,就將還在興奮張望的蝶舞一把攬進了懷里。
溫香軟玉入懷,周天麟身體驟然有了反應,周天麟有些難為情,又怕蝶舞覺察,便只松松摟著她,柔聲道︰「這麼喜歡郊游,我以後常帶你出來。」
蝶舞淺笑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
周天麟一笑接到︰「天下夢,卻倒是,江山怎比美人嬌?」
蝶舞揶揄道︰「要美人不要江山?好個風流王爺。」
周天麟柔聲道︰「那也只是因為你!你,比這世上的一切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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