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君心醉 第78章 商隊

作者 ︰ 鴻曉羽

車隊迤邐,向著東南方,緩緩而行,才走了大半日,就看見前面的商道上,擠擠挨挨排滿了車隊。

土谷渾可汗施熹,深謀遠慮,自繼為以來十分注重與相鄰各國的經濟往來,別看土谷渾地處偏遠荒涼的塞北沙漠,卻商旅往來頻繁密集,儼然是北域的經濟中心,而施熹也為了繁榮經濟,專門修繕了各方道路,方便商隊行走。

而此時不知是何原因,這商道竟然亂作一團。

車隊停駐不前,周天麟有一絲焦急,眼看天色不早,再不走,就趕不到前方的行館。

正在這時,寧佐鋒騎著馬,快步來到馬車旁,稟告周天麟道︰「啟稟殿下,屬下已派人打探過,前方是雪崩,掩住了道路,車馬均不能通過。」

這幾日天氣晴好,久未下雪,怎麼好端端的就會雪崩呢?

蝶舞心有疑惑,卻還未及多想,就听見周天麟道︰「還有多久道路才能通暢?」

「土谷渾可汗還沒有派人清道,如果派我方兵士清道的話,最快也要十五六天之後才能清通道路。」

周天麟略作沉思,緩緩道︰「如此,你傳下令去,命我軍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向狼山繞道,等到到了寬敞之處,就地安營扎寨。」

這狼山在沙洲西南,因為山道直通蜀地,所以平日里往來的商旅不算很多,只有販茶的商隊偶爾往來,所以路況遠不如通往西京的商道寬敞熱鬧。

從這里繞道狼山,要多行五六日的路途,原本三天就能出土谷渾,只怕現在卻要久了。

寧佐鋒下去傳令,周天麟坐回車內,環住蝶舞,歉然道︰「看來今夜不能在行館過夜了,只怕又要露宿帳篷。」

自己怎麼辛苦都無所謂,只是蝶舞跟著自己一路,也是風餐露宿,辛苦萬分。看著蝶舞愈發清瘦的臉頰,周天麟心里不禁心疼萬分。

周天麟滿眼愧疚之色,蝶舞趕忙柔聲安慰,「誰說辛苦了?這一路幾時讓我受凍挨餓了?能和你不受約束暢游塞外,我快活還來不及呢,你再休要替我抱怨。」

「那便好,等出了土谷渾,和清揚他們匯合,咱們一起返京。」周天麟笑道。

「出了這里,便直接回西京麼?」蝶舞卻欲言又止,眉宇間有一絲憂色。

周天麟含笑湊過身來,伸手勾起蝶舞的下巴,迎上她光波瑩瑩的眼楮,柔聲道︰「你可還有和惦念的事?是不是也想將雨晴帶回去?」

蝶舞眼中閃過一點欣喜,「原來你都猜到了?我和雨晴雖是主僕,卻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我若是回西京了,又怎能將她一個人留在塞外苦寒之地?」

周天麟笑著捏了捏蝶舞的小鼻頭,「就知道你會惦念,我已安排人去接她了,眼下她也該和清揚在一起等咱們了。」

蝶舞越發欣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忽而轉念一想,蝶舞又愁道︰「那柳月和梅香呢?」

梅香是宮里有心之人派來的臥底,蝶舞早已心知肚明,這柳月雖沒有露出破綻,卻也不敢盡信,只是這件事,蝶舞還一直未顧及和周天麟提起,可眼下回京,難道也將她們撂在瓜洲一輩子?

听到柳月和梅香的名字,周天麟的嘴角泛起一絲凜冽的弧度。

「梅香不耐塞北苦寒,得了急癥去了,我還未來得及說與你,至于柳月,你不在的日子,她已嫁給了刺史府中的一名侍衛火長,想必也不願拋夫棄家再回西京了,怎麼,你舍不得她們麼?」

蝶舞愣了愣,半晌才輕嘆道︰「這樣也好,你處置了,便好。」

梅香暴斃,柳月外嫁,只雨晴平安無事隨她回西京,其中蹊蹺,蝶舞有怎能不知,只權利相爭的時候,這些無名小卒,也只能成為犧牲品,墊腳石,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蝶舞心里有一絲不忍,卻也知道他都是為了她好,對待敵人的心慈手軟,便是對自己的殘酷。

只是,如今他知道那隱藏深宮的敵人麼?

這個敵人,又到底有多強大?

買通宮女為我所用,蝶舞一點兒也不奇怪,只是,如果遠在邊關的徐克虜也能被此人收買利用,那這人的羽翼爪牙只怕也遍布天下了。

看到蝶舞愈發憂心,周天麟只得輕嘆道︰「旁的事,你別多操心,有我在你身邊,你只需好好陪著我便好。一切紛爭皆因權起,我這次回去卸了這些大權,這些紛擾也就隨之消散了,到時只有你我,隱居山里,平靜度日,豈不好麼?左右這日子很快就到了。

左右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到了……

周天麟的話無異于暗夜的明燈,蝶舞滿心的憂漸漸淡去。

是啊,等回到了西京,她便可以和他遠離這前世間紛擾,流連于山水之間……

蝶舞心中充滿了憧憬,只盼著早一日回到西京城。

周天麟的車隊調頭向著狼山而去,路上被堵住的商隊,大多也是回大周的,此時看見有大周的軍隊同行,自然會十分安穩妥當,也就都攜著貨物,趕著輜車駱駝,吱吱啞啞浩浩蕩蕩跟在後面。

一路上,紛紛揚揚跟了五六只商隊,眼看著金烏墜地,倦鳥歸林,暮色漸漸沉了下來。

來到了一處寬闊之地,周天麟便命安營扎寨,看著大軍駐扎,商隊便也不遠不近搭起了帳篷,支起了鍋灶。

用過了晚膳,天色已然黑盡,哨風在雪地上卷起白茫茫的霧障,在帳篷之間穿梭呼嘯。

天氣寒冷,商隊在空地上燃起了團團篝火,那些看貨物的人,便三五成群圍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解悶。

只是大伙兒都將帳子搭在下風口處,除了一家商隊,遠遠的在上風口處搭了帳篷,也不和大伙兒湊堆兒說話,看著貨物不多,盡是幾口碩大的梨木箱子,也不知里面裝的什麼。

蝶舞用過了晚膳,出了營帳。黑風和白雪這些日子也是單獨圈在馬廄里,只是今日閑雜人多,蝶舞怕擾了黑風和白雪,有些放心不下,便想在臨睡前再看看。

一出帳子,蝶舞便注意到了這支不合群的商隊,在風口上搭帳子,只當自己是鋼筋鐵骨不怕冷麼?蝶舞心里好奇,從旁經過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篝火旁,圍坐這幾個人,各個都是自顧自撥弄著篝火,幾乎不說什麼話。

這幾個人看上去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各個都是精瘦結實,只是臉上不同于常年趕貨的人都有一張紫外線常年暴曬的紫棠臉,而是在篝火的映襯下透著蒼白,臉上也都被吹的皸裂,看見蝶舞從旁邊經過,更是連眼皮兒都沒有翻一下。

蝶舞不禁起了疑心,經過時蝶舞不禁慢了腳步。

北漠荒地,柴草甚少,一般柴草都是商隊自帶的,都是些經燒廉價的木材。可是從那篝火旁經過時,蝶舞不禁聞到了一股異香。

香氣馥郁,濃而不散,也不知燒的什麼木質,可蝶舞聞著,不禁有一絲難受,忍不住掩住鼻息,加快了步子。

蝶舞來到了馬廄,看著黑風和白雪安置妥當,也放了心,轉身往回走。

怕再聞到那股子異味,蝶舞繞過了那個商隊,回到了帳中。

周天麟正在書案後看書,看見蝶舞進了帳子,灼灼的眼波越過書頁,翩然落在了蝶舞的身上。

看到蝶舞眉宇微蹙,周天麟輕聲問道︰「怎麼了?可是兩匹馬安置的不妥當?」

「馬兒沒事,倒是東北角那一隊商隊,著實有些怪異。」

周天麟知道幾次大事,全仰仗蝶舞事先警覺,所以蝶舞覺察到的不妥,周天麟十分上心。

「有何不妥,你說說看?」

「先是覺得他們選的地方,是在風口上,那下風處還有空地,他們卻不在那支帳篷,像是不怕冷,再一個,那幾個人年齡身段都相仿,到像是專門挑出來組隊的一樣,而且各個皮膚白皙,哪里是風吹日曬的商旅樣貌?更奇怪的是,他們用的香料當柴火,我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燒的什麼香料,但也是奢侈之舉了。」

周天麟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忽然高聲喚了侍衛,傳了寧佐鋒進來,沉聲吩咐道︰「你多多加派些夜間布防的人手,尤其是那些商隊,要嚴加防範,閑雜人等,一律不能靠近軍營。」

寧佐鋒領命下去安排,蝶舞卻越發心里惴惴不安。

看著蝶舞還是這般不安,周天麟索性放下手中的兵書,離了書案,坐在床榻上,將蝶舞攬近懷里,柔聲道︰「許是連日里奔波趕路,辛苦你了,等出了土谷渾,到了驛館,我們好好住幾日,養足了精神再走。萬事有我,你不必這般憂慮,放心。」

周天麟柔情款款,注視著蝶舞,蝶舞在他如冬日暖陽般的眸色盡數籠罩下,也慢慢踏實了許多。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車隊浩浩蕩蕩,蜿蜒東行,經過了一天的跋涉,終于到了狼山口。

只怕天亮前是穿不過狼山了,周天麟趁著天亮,吩咐安營扎寨。

營寨剛剛搭好,碧澄澄的天空不知何時愁雲漠漠,黑黝黝陰沉沉的夜色席卷而來,漸緊的狂風拉著又尖又長裂帛一般淒厲的呼嘯,噴涌而至。

今夜,不知要有怎樣的風雪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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