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些事兒 談何容易

作者 ︰ 安可anke

「現在這玉佩又在你的手上了,我可不想被歸還第三次。♀」

瑾萱無言以對,她現在還能說什麼。如果拒絕,那就是在欺騙自己。她沒辦法控制住,早上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她默默地低下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銘章看著她,卻忽然沒有了聲音,兩個人愣了半晌,銘章問,「你早前想去哪里?」

隔了很久,瑾萱低頭輕聲說,「去探望我的未婚夫!」

銘章心里一沉,空氣中仿佛夾雜著些許說不出的味道,他還是那樣看著她,痴迷地看著,問到,「他不是才剛回去?」

瑾萱忽地抬頭,眼里充滿好奇和不解,見他沒繼續說下去,她便說,「他家傳來口信,說出了事情,摔斷了腿!」

「我陪你去!」

瑾萱不料銘章冒出這句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說,「我自己去!」

銘章哪里肯,拉著她的手便往外走。不管她說什麼,他就要陪著她。

趕了幾個小時的路,夜間終于來到了洪家。洪致遠正側坐著作畫,忽听下人說有人探望,正想著會是誰,瑾萱和銘章已經進了屋。

屋內擺著各式各樣的畫,油畫、墨畫應有盡有。見瑾萱過來,甚為驚喜,他身旁放著一根木頭,暫時充當拐杖,便支撐著起來。

「你怎麼來了?這位是?」

他瞧見身後的銘章,氣宇軒昂,眉宇間英氣盡顯,不等瑾萱開口,銘章便報了名字。洪致遠一沉思,吃了一驚,便問道,「你就是七公子?」

陶銘章點點頭,說,「我是瑾萱的朋友,不要管我是什麼七公子!」洪致遠听他說話如此開闊,便也不再拘束。♀

瑾萱問,「你的腿怎麼了?」

洪致遠淡淡地笑了,「沒什麼,只不過是那時摔了一跤,沒有什麼大礙,我都吩咐不必大驚小怪的,也不知道誰多嘴,讓你擔心了!」

瑾萱看洪致遠的樣子,雖然拄著拐杖,卻也不像下人描述傷得那樣厲害,終于放心下來。

但是他那笑容中,卻帶著一絲絲莫名的傷感,了無痕跡地流淌在嘴角間。

銘章並不說話,只是抬頭望著他一室的畫作。瑾萱看著他手頭未完成的畫,笑著說,「我一來,便打擾你作畫的興致了!」

她記得,從很小的時候,洪致遠就開始學畫畫,那個時候,只要自己一到洪家,就在一旁搗亂,他就別想再畫畫了。

洪致遠笑了笑,說,「想學嗎?我教你!」

瑾萱搖搖頭,他這話都說了千百遍了,听得瑾萱的耳朵都快長繭了,她回了一句,「我愛賞畫,卻不愛作畫!」

洪致遠也只是笑了笑,便將目光投向了銘章,問道,「七公子懂畫?」銘章目不轉楮地盯著那些話,淡淡地說,「我不懂!」

他知道自己在這里,瑾萱和洪致遠說話不方便,便說,「我到別處去轉轉,你們說你們的,不用管我!」

他看了瑾萱一眼,便走了出去。那眼波里的柔情,身為男人的洪致遠,一下子就體會到了。

瑾萱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壓抑。

洪致遠見著她的眼神,並沒有說什麼。又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著畫,瑾萱听著,時不時點頭,卻未能真正听得下去。

他們總是這樣,見了面都只是說這些,她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如同親人一般,至于愛情,她覺得很淡,淡到沒有痕跡。

洪致遠也不問,見著銘章陪她過來,想他是什麼人物,卻專程送瑾萱過來,他又不是瞎子,一看就明白,又見瑾萱一臉愁眉莫展,心底早就猜到**分。

他想,他是愛瑾萱的,但那愛時近時遠,令人恍惚。七公子今日來意雖未明示,不過是明白人就該知道。

瑾萱來看他,他心里自然是高興。可是瑾萱竟然是帶著另外一個人來的,那無非是想對他表明些什麼,卻又不好開口。

一想到這里,洪致遠的心里就有些難受,這件事來得那樣突然。

他無聲地嘆著氣,想著那日瑾萱魂不守舍的樣子,其實他早該明白的。既是這樣,那長痛不如短痛。

只是一想到要割舍那麼多年的感情,談何容易,想著瑾萱也是此番顧慮,今天才這副愁苦的樣子。

他想了想,便對瑾萱說,「瑾萱,我想我們的感情你是清楚的,我們都不是那麼守舊迂腐的人,如果將來你有了中意的人,不用管我!我尊重你的選擇!」

瑾萱突然听見他這樣說,心好像頓時被一條繩子給纏住,越纏越緊。

自己並未說什麼,而他看得如此透徹,瑾萱心里淡淡失落,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悲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敢去看他,只是瞥了一眼窗外,風輕輕拂過,紙糊的窗悠悠晃動,發出極為細微的聲音。

接著又听他說,「有些東西,強求不得。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我沒有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晚了路不好走!」

瑾萱听得出,他分明是在下逐客令,雖然嘴上說不在乎,其實他心里到底是有怨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角是往上揚的,但是瑾萱心里明白,他這不過是在強顏歡笑。

洪致遠是什麼人,她心里最清楚。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回去了!」他一個人作畫如此悠閑自在,他的自在,活生生被自己打破了。

瑾萱原本一心擔心他的傷,差點出了大事,現在看來,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他的話雖那樣平淡,卻極為傷人。

他送瑾萱出來,腳步走得極緩。仿佛走完這一段路,倆人變不再有交集。

他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走著,院子里的秋千架也靜靜得停在那里,木板上長出綠綠的青苔,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坐過了。

那是瑾萱兒時最美好的回憶,她坐在上面,洪致遠在旁邊替她搖著,將她晃得高高的,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模到藍天白雲。

這樣熟悉的場景,這樣溫暖的回憶,卻突然變得生澀起來。

歲月改變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他們之間,好像有一道長長的線,他們彼此拉著線的一端,但無論如何將線怎麼往回收,卻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瑾萱見銘章站在門口,回頭望了一眼洪致遠,他卻將目光撇開。這樣無意的動作,又在瑾萱的心里劃下冷冷的一刀。

她緩緩地走向銘章,腳步那樣輕,那樣珍重,月光灑在他的肩上,那樣清楚的輪廓,瑾萱心里突然浮出一絲暖意。

瑾萱不敢去想洪致遠剛剛說的話,他的話,像是想將他與她之間的關系撇清,從此便不再有瓜葛。想到他那樣淡漠的神情,瑾萱的心里就隱隱刺痛著。那不是他,不是她心中的洪致遠。

車子開走了,洪致遠仍舊是呆呆地站在門口。

他知道自己不該說那些話去傷害她,可是,如果自己不說,瑾萱便會心里愧疚,他不忍看她那樣子,所以他只能做一個無情的人。

今晚的上弦月掛在空中,集萬物光輝于一身,門口的那條巷子,被悠長的夜色籠罩著,然而即使那樣剔透的光芒,也照不進他的心里,黑暗那樣無邊無際,宛若一個茫茫深淵,越想越無助,越想越空虛,活生生將人所有的東西都噬去。

車緩緩地在夜色中行進著,瑾萱一直低頭,神色不佳。車內只有他們兩人,十分安靜,瑾萱目光渙散,思緒亂成一團。

銘章見她從洪家出來一直這副模樣,猜不透她的心思。他默默地開車,並不打擾她。

瑾萱漸漸乏了,窗外暖風一思一縷地輕撓著肌膚,她靠在旁邊,不知不覺睡著了。

車內燈光微弱,銘章側著臉看她,還在操作著方向盤。

她睡得極為安穩,呼吸均勻,如嬰兒一般酣睡。

燈光映著她的臉,肌骨瑩潤,長長的頭發披了下來,那麼隨意自然,暖暖的睡意。

一閉上眼楮,就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若有若無。睫毛如扇子般展開,隱約可見那靈動的雙眼。偶爾見她輕微一動,嬌慵十足。

倘若她就能這樣在自己身邊睡一輩子,能在自己身邊留一輩子該多好啊。

他們中間,沒有隔著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事。不需要太多顧忌,可以這樣靜靜愛著她,隨著時間流逝,白頭偕老。他開著車,一直前進,希望路不會有盡頭。

路面太過崎嶇,車內也十分搖晃,銘章正準備將車熄火,她卻醒了。

看著前面陌生的路途,她不禁問,「這是哪里?」銘章暖暖的聲音傳了過來,「已經到南城了!」

「南城?」瑾萱一臉茫然,卻見他將車子停在一家院落旁邊。

他親昵地說,「你在這兒等我一等,我去去就來!」那聲音十分溫和,猶如輕風暖暖地拂著耳畔,十分舒服。

他去敲門,大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他回到車上,瑾萱還是一臉迷茫,他解釋說,「這是劉師長的宅子,我之前就想來見見他,便繞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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