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些事兒 生死未卜

作者 ︰ 安可anke

戴仁德知道瑾萱執拗,既然說不動,那他也只得狠心了。♀

他要讓她死心,不能讓她一錯再錯,他高聲喚「小婉,小婉!」,喚了好幾聲,小婉才怯生生地出現。

她見瑾萱被老爺訓斥,早就嚇壞了,趕緊跑去告訴太太了。听到戴仁德說,「把小姐帶回房去,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說完,甩袖離開。

太太辭了眾人趕了過來,見戴仁德憤憤走了出來,急切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這樣對孩子!」

戴仁德不答,只是一味地抽煙,太太著急,便要去看瑾萱,誰知他說,「現在誰都不許去瞧她!」

這一句話把太太惹急了,哭著說,「老爺,你這是中了邪了?平常你比我還疼著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讓戴仁德這樣大動肝火,十幾年來也不曾見他這樣,何況還是對瑾萱。

只見戴仁德喉嚨動了動,聲音沙啞地說道,「是啊,我是中了邪了!」

家里一向安靜,今晚就靜得可怕了。瑾萱在自己的房間里,桌上擺放著飯菜,可她一口也吃不下。

小婉推門進來,見桌上還是規規矩矩的,心疼地說,「小姐,不管怎麼著,也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小姐,你就吃一口!」說著,鼻子一陣酸。

瑾萱抬頭看了小婉一眼,抓著她的手說,「小婉,你偷偷放我出去,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小婉只是傷心地搖搖頭,「小姐,老爺的吩咐小婉不敢忤逆,再說了,現在院外都有人看著,你如何能逃得掉。」小婉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份能力。

瑾萱突然听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抬頭一看是瑾瑜。♀她喚了一聲哥,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傻妹妹!」瑾瑜坐下,見飯菜沒動,說,「你多少也吃點罷!」

見小婉站在那里,對小婉說,「小婉,你到廚房去做剁椒魚頭,小姐就愛吃那個!」

小婉看著瑾瑜,他兩手空空,想少爺也不會鬧出別的事情來,便下去了。

「傻妹妹,你好歹也吃點罷,不然你哪里有力氣走!」

听到瑾瑜的話,瑾萱猛然抬頭,吃驚地看著他,瑾瑜繼續說,「快點吃,等一下小婉回來了就不好辦了!」

瑾萱听話地點點頭,開始狼吞虎咽,她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只知道該吃,吃下去就好了。

不斷往嘴巴里塞東西,一口氣緩不過來,嗆得她差點把剛才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瑾瑜拍拍她的肩膀,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個樣子,怎麼叫人放心!」

瑾萱抬頭,兩眼淚汪汪,啞聲地喊了一聲「哥」。

瑾瑜笑了笑,「我得找個人陪你過去,可是事情來得急,讓我上哪里找!你這個傻妹妹,什麼事也不商量一下!」瑾萱搖搖頭,「哥,我自己可以,我可以照顧自己!」

瑾瑜嘆了一聲,「現在也只能這個樣子了!」

他猛烈地咳了一聲,門外一個人走了進來,將東西交給瑾瑜又出去了。

瑾瑜將一個包袱塞到瑾萱手上,說,「都給你備著了,你去換一聲衣裳,戴上帽子,扮成他的模樣!」

瑾萱走進里間開始換衣服,听到瑾瑜在外面說,「這一路,你都得是男兒裝,可不能讓人認出來。家里的事情有我呢,你不要擔心,好生顧著自己。」

瑾萱听到這話,眼淚又簌簌地往下流淌,在里間一邊換衣服,一邊擦掉眼淚。听到他在外面又吩咐著,時間太急,他也只能長話短說,「到了那里,一定要捎個信回家報平安!可這一路,萬一~」

瑾瑜說不出口,只是道,「好生顧著自己!」

他們從偏門出來,路上也沒有人攔著,繞過小道,便到了後門。

瑾瑜早有準備,掏出鑰匙一轉,門就被打開了。瑾萱拿著包袱,剛剛急急忙忙,也沒顧著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外面卻早已停著一輛車,瑾瑜說,「他會送你去,路上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就告訴他!」

瑾萱走了兩步,回頭叫了一聲「哥哥」,撲在他的懷里大哭起來。

「傻妹妹,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了還是錯了,你千萬要好好的!趕緊去吧!」

瑾萱上了車,眼巴巴還望著瑾瑜,瑾瑜的人漸漸變得模糊了,後來戴公館也變得模糊了,再後來一切全部模糊了。

她心里著急,也沒想過路上會有什麼艱難,只要能見銘章一面,再難她也會挺過去。

她無力地倒在車內,想著父親發現自己不見時大怒的樣子,母親擔心的情形,心里悲到極點。

但心里又惦記著銘章,他在生死邊緣掙扎著,她便顧不了那麼多了,什麼都不顧了。

夜漸漸深了,瑾萱倦了。空中滿月,如一張蒼白無比的臉,深深地烙了下來。

那樣純粹的清輝,讓人覺得有一絲寒意。深夜的風還是有些冷,前面開車的人是誰她不清楚,只知道是哥哥找來的人,她也沒有過多去在意。

她覺得全身無力,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路顛顛簸簸,瑾萱半睡半醒,整個人迷迷糊糊,身子骨快被車子顛散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來,眼底澀澀的,抬眼向四周,周圍還是一片黑暗,車子一直往前行駛著。

听著耳邊樹葉沙沙作響,她望向車窗,外面是無盡的夜色,銀灰色的光鍍在葉面,鍍在樹干,鍍著整個大地,感覺像染上一層陰冷,沉沉沒有一絲生機。

車子開了許久,視野又漸漸變得黑暗。月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隱沒了,車子像是陷進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暗漩渦之中,掙扎不開。

瑾萱心里仍舊是壓抑,惦記著銘章現在的情況,不知道這一段路還要走多久。

到處都隱沒在灰蒙蒙的霧海里,三江匯合處的城頭,讓人有一直迷惘的感覺。

瑾萱一想到「生死未卜」這四個字,心里就著急,里面像一團火在慢慢燒著,漸漸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出了城,道路十分崎嶇,瑾萱晚上胡亂吃著那些東西,現在在胃里翻滾著難受,一個勁想吐。

她強忍著,捂著胸口拼命往下推,想把那些東西都趕回去。

她不願讓車停下來,她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里了,哪怕是一分鐘,她能早見著銘章也是好的。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樣沖動,會這樣瘋狂。自從陶銘章出現,活生生將她的生活給攪亂了。

他一次次瘋狂的舉動,都讓她措手不及。他沒有留給她任何思考的余地,一下子將她整顆心都奪了去。

她現在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清楚,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見著他,只要見到他就好了。

她默默地哭了出來,抿著唇極力地想掩蓋住哭聲。

但這樣哭卻無法完全發泄心中的苦悶,到了最後,她也不管了,任由自己哭。她趴在車窗邊,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淌,兩只眼楮早已紅腫。

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兩道眉緊緊地鎖著,也不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對著窗外愣了幾個小時,胃不像剛才那樣難受,大概是累到極致,她靠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座位上的白色繡花緞罩子,潔白得如同剛剛洗過一般,卻已經被揪得皺皺的,上面的紋路輕輕地撓著瑾萱的手心。

天一絲絲地亮了起來,她卻越來越累了。

瑾萱回神,想著司機開車開了那麼久,便說,「大哥,這麼久你也累了,找個地方歇歇吧!」

司機並不回頭,瑾萱猛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說,「只要戴小姐不累,澤之就不累!」

瑾萱心里頓時一驚,以為自己听錯了,猶豫地問,「你是許長官?」

許澤之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戴小姐還是那樣客氣,澤之是七公子的部下,戴小姐大可直呼名字。」

瑾萱沒听進他的話,只是急切地問,「銘章怎麼樣了?現在怎麼樣了?」

許澤之一回頭,瑾萱就見他黑黑的眼袋,一夜未睡的結果,他又將臉轉了回去,說道,「戴小姐不要著急,我也是昨夜才接到回程的消息,具體情況澤之也不清楚!」

作為軍人,他自然表現得堅定坦然,但瑾萱听得他暗啞的聲音,知他心里不好受,卻還想著說些話來安慰自己,鼻子一酸,便不再說話,只怕一開口,眼淚又出來。

銘章雖然是他的長官,但是倆人從小一起長大,患難與共,這份感情無人可及,澤之沒想到他一離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心里暗暗怪自己。

听他又說道,「不知道戴小姐還記得嗎?那日回了官邸,陶大帥已經離開了。七公子本是極不願去的,後來一回去便匆匆上了火車。澤之從小跟慣了七公子,但這下七公子卻不讓澤之跟了,澤之只好留在這里,打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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