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陸楊在方松清安全到達一語小集時就收到過方松清報平安的消息,那時他在家。方松清所制的新型聯絡器不僅形狀各異,通訊範圍也擴大到了大半個人魚世界,覆蓋了八個面。
當方陸楊再次收到方松清的短信卻是他和哈亞在嵐深小鎮的一家著名酒吧里閑聊喝酒的時候。嵐深小鎮離哈亞所在的小鎮有幾個鎮的距離。不過方陸楊和酒吧主人房津熟識,經常去喝一杯。
藍海酒吧經過房家幾代人魚的發展,環境極佳,規格也大了不少,在內有多個單元,不同主題。那時剛巧方松清從清幽的素雅小園換到熱情火舞。
「喂,陸楊,你怎麼突然想通來這邊了?我拉了你好多次都不來。」
房津穿著性感火紅色上衣,他黛色魚尾緊緊包在銀色魚尾裙中,在斑斕的光線下,金發與銀色魚尾裙上的金屬亮片熠熠閃光。房津用自己的高腳杯踫了踫方陸楊的玻璃杯。
在海里一切裝飲料等液體的容器都有防止海水進入的功能,這是只要有點能力的人魚都會的小竅門。
方陸楊揚眉笑笑,沒正面回應這個問題,他指指身旁的哈亞,「這是哈亞,方巾。」
「哈亞,這是房津,這家店的主人,你叫他方巾就可以了。」
房津對方陸楊的惡趣味無可奈何,「你好,歡迎,歡迎,想喝什麼都我請。」
「你好。謝謝。」哈亞微微舉杯。他現在已經徹底康復,模樣清秀年輕,也許這是大海對小人魚血親祝福的效果。
突然,房津手鏈閃了一道紅光,「啊,抱歉,我去處理點事。」說完向酒保打了個致意的手勢後就游走了。
哈亞抿了口青藻酒,故意說︰「陸楊,你朋友那套衣服真不錯,你也去穿穿?」
「我倒是覺得挺適合你的,保證能吸引不少雄性人魚。」
雖然這是玩笑話,方松清卻真認為哈亞應該擺月兌達姆斯的陰影,尋找自己的幸福。而方松清卻不曾如此想過自身。
而方陸楊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個酒吧,在這一晚,哈亞印進了某條眼里。♀
「算了吧。」哈亞努力忘記達姆斯,卻每在憶及艾維斯時記起,「要不也去跳跳舞?」人魚通過扭動身體手臂,擺尾,甩頭等來展現舞姿。熱舞往往驅散煩惱。
方陸楊許久不曾跳舞,想了想,正要點頭,右手小指上的銀戒微微震動,方松清的信息來了。
「怎麼了?」哈亞見方陸楊看完信息後又是皺眉又是隱隱欣喜。
方陸楊神色復雜地看了看哈亞,「我們回去再說吧。」
「好。」哈亞有些不明。
在方松清的小屋內,方松清正直愣愣地盯著綴滿青色小海珠的天花板。
「塞倫斯。」方松清喃喃一聲。事情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好是壞。
塞倫斯就躺在方松清身邊,這次他和方松清擠一張床。其實方松清有讓塞倫斯住到另外的房間,而這次他因為一直在思考達姆斯的事而沒趕走塞倫斯。不過房間里的床是用紫色海藤編的大床,鋪上了潔白柔軟的海蠶絲床單,兩人睡著並不難受。
听到方松清的輕聲呼喚,塞倫斯彎臂支起頭,側著身朝向方松清,「松松,你還好嗎?」塞倫斯剛才一直在思考要怎麼安慰方松清,卻覺得沒有一句話是合適的。
那位加桑畢竟是松松的曾祖父,做出這種事該怎麼說呢?說他活該,罪有應得?好像不夠禮貌,雖然他對松松那麼差,真是討厭死了,可松松看起來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對他。說他其實沒錯?可我真說不出口,松松也不見得喜歡這樣。而且,加桑的姆父和父親竟然去世了。唉,我該怎麼辦?
「塞倫斯,以後你會這樣嗎?」方松清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這可把塞倫斯嚇一跳,他的心抖了抖。
「松松,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當然不會。就算你以後不能生蛋,我也不會和你離婚的!那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生蛋?離婚?」方松清氣笑了。
有這麼咒我的嗎?雖說生蛋這件事我也糾結過,但我更想有個孩子。再說結婚的事還沒定,離婚都想到了!
塞倫斯連忙解釋,「不是!不是!千萬別誤會,我是說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和你分開的。」
方松清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塞倫斯,你說我祖父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其實這是顯然的,如果不自私,達姆斯就不會屈服在生子壓力下而和雅克洛離婚;如果不自私,達姆斯就不會為了生子而娶並不喜歡的哈亞,耽誤哈亞的青春年華;如果不自私,達姆斯就不會在艾維斯死後那麼快就答應了哈亞的離婚提議,想去追回真愛;如果不自私,達姆斯就不會在知道他基本不可能繼承家主之位後,不顧家族利益,去糾纏已經嫁給一語小集現任集主駱冰的雅克洛,還打傷了雅克洛與駱冰的孩子,害得雙親被氣死,特盾家族更加沒落,族中生意一落千丈。而在宅邸也易主後,達姆斯卻不知去向。
達姆斯和方松清以前看過的那部小說中的主角並非同一類型,方松清也不知該不該說達姆斯花心,因為達姆斯只喜歡雅克洛,但達姆斯不負責任。盡管在與哈亞的婚姻中,達姆斯不曾*出軌,方松清也永遠無法接受這樣婚姻,哈亞能忍受那麼久,方松清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好在哈亞最後還是和達姆斯離婚了。
「那樣是不太好……」塞倫斯盡量說得不明顯。其實塞倫斯更想說︰他就是個渣!
「那我祖姆父離開他也挺好吧……」明知對方不好就要勇于離開,不要留戀。這個想法在不知不覺中在方松清心里扎了根。
塞倫斯對方松清的想法毫無察覺,「是啊,我看莫桑在治好病後日子越過越好。而且那樣就不會再有人魚在暗處對付你了吧?」
在浙唐小集時,塞倫斯在听完方松清說他的家庭,他離開的原因後就對方松清的安危尤為擔憂,幾乎時時刻刻地待在方松清身邊。現在,塞倫斯可以放心了,隱患也算去除了。
「應該沒有了。」方松清在腦中搜尋了一圈,並沒發現自己有得罪過什麼人魚或者結下不解的仇怨。
「好了,塞倫斯,不早了,我想睡覺了,你可以走了吧?」方松清推了推一直賴著不起的塞倫斯。
「松松,那個……」我可以就睡這里麼?保證別的事什麼都不干。
「不行!」方松清還是斷然拒絕,不用听他都知道塞倫斯接下來的話。
塞倫斯瞅了瞅方松清雪白的睡衣和魚尾裙,不僅心癢癢還手癢癢。不過塞倫斯的手還沒探過去就被方松清「啪」的一聲拍掉了。
「作死啊!」手不要了?
塞倫斯最後只能委委屈屈一甩尾一回頭地游回了自己房間。
可一回房。
「喲吼!」太棒了!今天竟然在松松床上躺了一會兒。加油,塞倫斯,下次就能整夜睡在那里了!
這邊塞倫斯帶著美好的幻想進入了夢想,那邊哈亞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盡管達姆斯對哈亞不好,達姆斯的姆父頓利情感上也偏向雅克洛,不是很喜歡哈亞,達姆斯的父親杰賓卻給予了哈亞極大的支持。因自己的離開,哈亞一直對杰賓心懷愧疚,卻不想杰賓和頓利都去世了。
達姆斯真是……我要不要回木郎小集去看看?
哈亞不想再遇見達姆斯,對達姆斯的結果想笑也想哭。可恨他為了如此殘渣浪費了那麼多感情和時間,甚至在離開後還不時想起。到現在,哈亞突然解月兌了,比離婚分開時更灑月兌,不再是僅僅暗示告知自己,而是徹底放開了這段感情,埋葬了它。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去吧。就當感謝杰賓父親,不,叔叔。
第二日,方陸楊見哈亞神色輕松就知道這件事對哈亞的影響不大。
「陸楊,我想去一趟木郎小集。」
方陸楊有些意外,「我知道了,松清現在也在木郎小集,要是你到了,可以聯系聯系他。」
「我會的。」哈亞不準備帶方松清去祭拜杰賓和頓利,不過他還想再問方松清一些事。
在傳送場外,哈亞遇見了一條黑發雄性人魚。
「哈亞,你還記得我嗎?」特伯爾克的聲音低沉渾厚話中卻滿是驚喜。他今日正巧也要使用傳送場。
哈亞仔細地看了看特伯爾克,玄色魚尾,身形高大,體魄結實,臉上稜角分明,目光深邃,身著紅色鎖邊黑衣,最重要的是肌肉發達,線條明朗。
沒有一絲印象。
「你好,請問你是?」
特伯爾克有一點點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我是特伯爾克,我們一百二十多年前在廣玉小集的礁石叢林見過,你還救了我,你還記得嗎?」
多久?一百二十多年?
「不好意思,我忘了,很高興再見到你。」
一百二十多年前,哈亞還沒遇見達姆斯,還在和姆父安德一起漂泊。也有很多那段時間的事情讓哈亞印象深刻,但不包括特伯爾克。
其實特伯爾克僅僅是哈亞順手救起的人魚之一。那時,特伯爾克剛與微絲海蛇戰斗完,並成功殺死了它。只是可惜,他因之前不小心被微絲海蛇咬了一口而被毒昏在闊葉海藻叢中。正在捕獵小金刺魚的哈亞發現了特伯爾克,哈亞隨身攜帶針對蛇類毒液的解藥,便好心喂了特伯爾克。特伯爾克很快就醒了過來,但還不能說話,而哈亞介紹了自己,又留下一些常用解藥後就離開了,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特伯爾克卻對哈亞善良溫潤的形象感懷在心,這些感覺在時間的催化下變成了深深的愛意。
「沒事,沒事,雖然有些冒昧,但我可以請你去喝杯青果酒嗎?」青果酒是最受雌性人魚喜愛的酒類之一。
「這個……」哈亞有些為難,「實在抱歉,我有事要去木郎小集。」
「我也有事要去!一起去怎麼樣?」特伯爾克其實找哈亞已經找了一百多年了,之前在酒吧見到哈亞,特伯爾克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語,現在再偶遇,難免有失平時的冷靜與鎮定。不過他確實也是有事要去木郎。
這麼熱情!
「對不起,我有些私事要做。」哈亞雖然沒有感到特伯爾克的惡意,但他也不想和特伯爾克一起去木郎小集。哈亞已經兩百多歲了,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雙親皆逝,曾生蛋喪子。哈亞心中難免疲倦,對于特伯爾克這樣的熱情還不能接受。
特伯爾克並不挫敗,「能不能留個聯絡號?我一直想感謝你!」其實是一直想追求你。特伯爾克已經打听過一些哈亞的事,知道哈亞現在是單身。
哈亞也不好拒絕,就和特伯爾克交換了聯絡號,又迅速地進入了傳送場,去了木郎小集。
哈亞,我一定會讓你最後和我在一起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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