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倫斯，」方松清一邊嘗著 魚塔，一邊看著最新出來的人魚綜藝節目《人魚猜猜猜》，「對了，上次你說去找伊格了，有內伯斯的消息嗎？」
塞倫斯正神游著，听到「伊格」兩個字，臉刷地白了，他繃緊了神經，穩住聲音，刻意低沉地說︰「沒有。♀」
有力短促的樣子。
「哦。」方松清知道塞倫斯內心是關心內伯斯的，所以問了問，對于伊格與塞倫斯初次見面時發生的事情他早已忘記，一听到否定的回答他就繼續全神貫注地盯著投影屏幕看，並沒有察覺出身旁塞倫斯的異樣。突然他嗤笑了一聲，「塞倫斯，你看，真是搞笑，真心哪里是猜出來的？」
只听投影中主持人熱情洋溢地介紹著本期節目內容及嘉賓。
塞倫斯听著「真心猜猜猜，你的情者是真情還是假意？敬請期待本期節目的特殊教導」之類的話語，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我對松松的心自然是真的。
「塞倫斯，你猜他對他是真心的嗎？」方松清指著投影中那條紅尾紫發的雄性人魚及白尾綠發的雌性人魚，笑著對塞倫斯問道。
節目邀請了五對嘉賓，其中三對是真情侶，兩對是故意設置的假情侶，通過每對情侶在虛擬冒險環境下的反應，對不同問題的回答等，現場觀眾及場外觀眾通過聯絡器信息的方式投票判斷每對情侶的真假及說明理由，然後節目組將結果公布並將理由歸類後展示，最後揭曉答案，分析猜對猜錯的具體原因。
方松清沒有等到塞倫斯的回答，不過他也不在意，塞倫斯本就不喜歡發表對這些綜藝節目的看法。
「天吶！他們竟然不是情侶！明明表現得這麼深情！他們怎麼會是情侶？！有情侶這麼隱瞞欺騙對方的嗎？」方松清听到結果後大呼。♀
這些話深深地戳中了心虛的塞倫斯，幾乎洞穿了他，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焦躁地甩甩魚尾，語速極快地說︰「松松，我剛才收到伊萊的信息，他讓我去一趟，我現在去吧。」說完也不等方松清回答就轉身游走了，仿佛在害怕些什麼。
「塞倫斯……」方松清皺眉，那一刻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但答案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
這是一家規模很小的酒吧，安置在一叢猩紅色的貝麗刀大王礁後面，石刺魚狀的建築外形使它看起來尤為猙獰，內部卻是狂歡嘈雜與優雅寧靜交織，五光十色的燈光打在肆意舞動的人魚身上，留下斑斑駁駁的剪影。它的名字叫「留戀」。
伊萊見塞倫斯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喝著海德泡沫，無奈無力。
「塞倫斯，夠了，可以了，不要再喝了！你都連著來這里多少天了？」伊萊再一次用手蓋住塞倫斯手中緊握的透明高腳杯，在塞倫斯耳邊大吼道，吼聲很快就消融在勁動的歌曲聲中。
距離那次塞倫斯倉惶地逃開尋找伊萊喝酒已經過去十天了，這十天里，塞倫斯一次又一次地想向方松清坦白卻生生忍住，內心的愧疚和方松清知道後離開的可能燒灼了他的心，他的思想。他只能也一次又一次地來到「留戀」，依靠酒精麻痹自己，而每次伊萊都毫無怨言地隨叫隨到。
塞倫斯一手揮開伊萊的手，拿起酒杯，一口飲盡高腳杯中火紅色與冰藍色混合的酒液，香醇的酒液劃過喉嚨，留下冰火兩重天的強烈沖擊感覺，燃燒了他的焦躁，冰凍了他的顧慮。♀
「伊萊，我好痛苦。」塞倫斯忍不住喃喃，「我好痛苦，我好後悔……」
微弱的喃喃聲帶著苦澀，沙沙地，在歡快勁爆的舞曲聲中幾乎如同不曾出現一樣，但還是被內心擔憂到極致的伊萊捕捉到了。
「塞倫斯，你痛苦什麼？後悔什麼？說出來！說出來我來想辦法！說出來，塞倫斯！」伊萊再次想開解塞倫斯卻無從下手，塞倫斯只是喝酒只是說痛苦後悔，可不論伊萊怎麼問，他都不把與伊格的事說出口。
「不能說，伊萊，不能說。」周圍的嘈雜影響不到塞倫斯，此時他的心中也是一片荒蕪，充滿旋風，什麼都被撕成了碎片。
「塞倫斯，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一定會問你的小寶貝，我一定會問清楚！」伊萊不知道塞倫斯為什麼會阻止他去向方松清詢問，但這次他下定決心要去解決這件事，不能再讓塞倫斯頹廢下去。
「不！」塞倫斯的大喝聲幾乎震碎了伊萊的耳膜，「不！伊萊，不能！」塞倫斯痛苦地抱住頭，把頭埋在臂彎中，無聲地哭泣，眼中卻沒有淚，淚被抑制住了，僅剩的驕傲讓他不願在好友面前流淚。
「塞倫斯！」伊萊伸手緊緊握住塞倫斯的肩膀，大力搖晃，像是要把塞倫斯的迷茫與痛苦搖走一樣，他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樣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你到底是怎麼了？你給我過來。」
伊萊扯著塞倫斯來到一間格調典雅安靜的包間， 地一聲甩上了門，隔絕了一切外部聲音。
「塞倫斯，實在對不起，我一定要知道。你再這樣下去不行！」伊萊拿出一支淺紫色的藥劑，灌進了渾渾噩噩不停說痛苦的塞倫斯嘴中。
「咕嚕咕嚕」隨著藥劑入月復，塞倫斯緊鎖的眉頭漸漸松開了，身體也慢慢軟了下去，不再掙扎。
伊萊把塞倫斯搬到沙發床上躺好，蓋上一層柔軟的海毛毯。
「塞倫斯，你在痛苦什麼？」伊萊輕輕地問道，內心中滿是緊張。
「松松，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塞倫斯悔恨地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顯得尤為清晰。
伊萊皺眉，塞倫斯到底怎麼了？他和方松清不是好好的？前幾天我送他回去，方松清還向我微笑。
「不是故意什麼？」伊萊繼續問道。
「不是故意上伊格的當，我不想的，我不想和他上-床的。我不想的。」塞倫斯痛苦地低吼。
上-床？！伊萊嚇了一大跳，他猛地一驚，從沙發椅上滑了下來，「塞倫斯，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刺激藥劑的藥效此刻已經消去，塞倫斯已經知道自己把這件他原本深埋心中的悔事說了出來，他沒有責怪伊萊，因為此時，他無暇去責怪，這件事一說出口就仿佛開了閘，事情的始末就像洪水一樣涌出了塞倫斯的內心，他斷斷續續地敘述著，敘述著他的感受，他的猜測，他的害怕，他的難以抉擇。
「伊萊，你說，我該怎麼辦？」塞倫斯把頭轉向伊萊，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一絲痛楚，一絲猶豫。
塞倫斯的話像龍卷風在伊萊的心海掀起了大浪，「塞倫斯，你太大意了！」
「是的，伊萊，我知道。」塞倫斯閉上了眼楮。
「伊格竟然設計你，不行！我要去找他！」伊萊憤恨地說道，起身就要游走。
恢復了力氣的塞倫斯堪堪握住伊萊的手腕，「伊萊，現在這件事先不管，我該怎麼辦？伊萊，我該怎麼辦？要不要告訴松松？」
「塞倫斯，」伊萊猶豫地抿了抿唇，「依我看來，方松清知道了一定不會容忍的，要不，你先不說？對他好點，找個好時機再說怎麼樣？」
塞倫斯心里是失望的，他其實希望伊萊說出肯定的答案，這樣他就有勇氣去面對方松清，面對這件事。
那就再過段時間，就過一點點時間我就告訴松松，松松他一定會原諒我的。塞倫斯心中安慰著自己，仍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
***
方松清面無表情地看著爛醉如泥的塞倫斯，一言不發。
伊萊尷尬地扶著塞倫斯，沒再看見方松清微笑的原因他心知肚明，「吶，你的塞倫斯。」說著把塞倫斯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
「謝謝。」方松清扶過塞倫斯，尾巴一甩關上了門。伊萊模模鼻子，內心為塞倫斯悲嘆了幾聲，又憤憤地想起伊格，發誓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方松清把塞倫斯扶到二樓兩人的深藍色大床上，取出一塊絲質毛巾，放在新制的冰上冰了一會兒，再用冰毛巾細細地擦著塞倫斯的臉、脖子還有手。
塞倫斯舒服地發出一聲喟嘆，又輕輕打起鼾來。
海德泡沫除了冰火交織的奇異味感，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喝完後口中沒有酒味，身上也不會帶。因此方松清沒有聞到酒臭味。
他輕輕壓到塞倫斯雖然消瘦了卻依舊肌肉緊致有力的身上，雙手撐在塞倫斯的胸肌上，右手感受著塞倫斯「 」有力跳動的心。
規律的心跳聲讓方松清感到心安，他低下頭，把頭側著靠在塞倫斯赤-果的胸前，左耳中清晰的心跳聲傳進來他的心靈深處，他的手臂貼在塞倫斯肩膀上，雙手在塞倫斯的頸後緊握。
突然，方松清松開右手，把一側的深藍色絲被扯過來蓋住他和塞倫斯的魚尾。他無色鑽石色的魚尾就牢牢地壓在塞倫斯墨綠色魚尾上，肌膚相貼，魚尾摩擦的觸感趕走了方松清的不安。
「塞倫斯，」方松清輕輕喚了一聲，「你到底怎麼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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