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桓離開泰源樓之後沒有直奔秦府,而是繞路去買了些小玩意小吃食方打道回府。♀
他到家時,秦博安還在府衙未歸,遂他拜見曹氏之後,母子二人便去瑤光院看秦慕歌。
機靈的丫鬟遠遠瞧見兩人,轉身就跑去向秦慕歌稟報。
正在調香的秦慕歌放下手頭的東西,笑道,「我倒要瞧瞧他有沒有曬成黑炭。」秦奕桓為期三個月的封閉式訓練可算是結束了,她還挺想他的。
秦奕桓一踏進屋子,便受到秦慕歌的熱烈注視,夸張的搓了搓手手臂,「妹妹這是認不出我了!」
秦慕歌故意抬杠,指著他冷聲道,「這黑炭頭是誰啊,還不給我叉出去,你們竟然讓一個外男進我屋子。」
風吹日曬三個月,不變黑那是天賦異稟,秦奕桓沒這天賦,遂他就跟換了張皮似的,黑到不黑,就是原來一身時下最受歡迎的白皙皮膚給曬成了古銅色,整個人也顯得更為精壯。
見她似模似樣的架勢,秦奕桓一怔,擦了一把莫須有的汗,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姑娘息怒,小的仰慕姑娘美名,特意翻牆溜進來,打算與姑娘來一場花前月下。」
秦慕歌不妨他將順著桿往上爬,原還想繃著臉續下去,可架不住笑出聲來,只得作罷,先樂了再說。
曹氏笑罵,「沒個正形,若讓宸兒瞧見,有你倆受的。」
秦慕歌和秦奕桓頭皮一緊,異口同聲道,「母親可不許告訴表姐!」
說完,兄妹倆面面相覷。
「瞧瞧,看來在你們眼里,宸兒比我這個當娘的還有震懾力!」
「哪兒啊,您和表姐一剛一柔,強強聯手,將我和五哥管的心服口服。」秦慕歌立刻抱著她的手撒嬌。
「你們表姐規矩重了些,卻都是為了你們好!」曹氏語重心長。
秦慕歌趕緊點頭,「表姐對我們的好,我們都知道。」
秦奕桓也點頭應和,「我們也不是那分不清好歹,表姐說的做的都是為我們好,只是表姐每次大道理一堆,繞的我頭暈。」
秦慕歌心有戚戚。
曹氏听了輕笑一聲,輕點她的額頭,突然笑容一頓,輕輕嘆了一口氣,「宸兒隨了她祖母。」玉老太君便是個規矩嚴謹到近乎嚴苛的人。
重規矩自然是好的,只是凡事過猶不及,枷鎖太重,日子過得也不松快。玉老太君年輕時便是這樣的性子,等掌門戶的男人去了,玉老太君更是嚴謹,就怕人閑言碎語,墜了玉家的名聲。難為了玉宸,若是她姐夫姐姐都還在,堂堂的侯府貴女,如何需要用規矩武裝自己。
想起這,曹氏的神色便黯淡下去。
見狀,秦慕歌忙岔開話題,疑惑出聲,「五哥是不是高了?」
秦奕桓模了模頭,笑,「我也不知,回去量量看。」
邊上的曹氏回神,語氣篤定道,「是長了。」,還比劃了小半截手指,「去的時候,我到奕桓鼻尖那兒,剛剛我瞧著只到唇角了。」感慨道,「奕桓長大了,母親老了。」
秦奕桓立刻道,「母親才不老呢,走出去,外人準以為你是我姐姐。」
曹氏橫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眉宇間的郁色消散了幾分。
秦慕歌眼珠子一轉,「那你有沒有憑著你三寸不爛之舌攻下穆將軍。「秦奕桓臨走之時,可是壯志酬籌,誓要拿下穆韓。
「經過這陣子我見縫插針的在他眼前露臉。」秦奕桓深以為榮,不以為恥的模樣。「取得歷史性的進步,穆將軍已經知道我這號人了。」
秦慕歌的反應是,「嘁~」
曹氏眉頭輕皺,「穆將軍事務繁多,你這樣豈不是擾人清淨,不妥不妥。」
「母親,我豈會這般不知輕重,」秦奕桓笑著解釋,「我也是瞅著他空閑的時候上去的,一個月也不過找到一兩次機會。♀倒是今天,我回來的路上瞧見,他和成將軍在泰源樓用膳,遂去打了個招呼。」
曹氏點頭,關心則亂,秦奕桓有多崇拜穆韓,穆韓地位多特殊,她便越怕,就怕他惹了事。秦曹兩家地位不俗,卻也比不上他這個為景帝立下汗馬功勞的心月復大將。「強人所難,總歸不美,依我看便罷了。我知你一心從軍,我也不攔著你,等翻過年,便將你送到你大舅舅帳下。」曹氏長兄也在軍中效力,執掌一方軍務。
秦奕桓立刻搖頭,「我這邊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您就再給我一段日子。母親放心,兒子不是那等莽撞的,絕不會惹怒了穆將軍。」
「你這眉目到哪一階段了!」秦慕歌饒有興致的問道。
「一開始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可今兒,要不是出了岔子,我覺得我還能給穆將軍倒個酒,上個菜啥的。」
「倒酒上菜,你干嘛去了?」秦慕歌立刻問道。
秦奕桓,「當店小二啊,」一拍桌子苦著臉可惜道,「要不是沈佳年掃興,不……」
話一出口,秦奕桓就覺得秦慕歌和曹氏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變了,詫異,「怎麼了?」
秦慕歌看一眼曹氏,她的懷疑,曹氏也知道,畢竟她手上可沒人,不借曹氏的力,只能嘴皮子上動動,「你怎麼會踫上她的?」
「當時成林將軍也在。」秦奕桓想起一事,「成將軍請了穆將軍做他們的主婚人,成將軍對沈佳年倒是難得!」
秦慕歌听出他話中扼腕之意,好奇,開門見山道,「五哥不喜沈佳年,那可是個絕色美人啊!」
秦奕桓哈哈一笑,「再美也不過是一副皮囊!過分炫耀的美貌就不美了。」
秦慕歌抿嘴一樂,誰也不會希望自家兄弟是個見了美色就挪不動腳的人,「怎麼炫耀了。」
秦奕桓笑著搖頭,「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遇上她幾次,都覺得她對男子說話的態度聲音與和女子的微有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觀察的到挺仔細的嗎?不就是一副皮囊嗎?」秦慕歌斜他一眼,拖長了聲音。
秦奕桓悻悻的模了模鼻子,他不,不表示他看見美人會無動無衷,又不是身有隱疾。清咳了兩聲,正兒八經的道,「有男子在場的時候,她似乎很容易楚楚的低頭,露出一截白花花的頸子,漂亮是真挺漂亮的。姑娘家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異性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這樣,我是覺得不太莊重的。」
秦慕歌眼尖,發現秦奕桓說白花花的頸子時,耳朵可疑的紅了。頓時覺得剛剛緩和下來的月復部又有隱隱發酸的陣勢,立刻千辛萬苦的忍住。
「再有我覺得她門第身份觀念太重,我逗個趣給她上茶,她似是覺得我自甘墮落了。端茶倒水怎麼了,端茶倒水就微賤了,呵呵,穆將軍是親兵出身,成將軍還是伙夫兵出身呢!英雄莫問出處!
她若是真有這樣的想法,保不齊還覺得自己嫁給成將軍委屈了。她是世家女不假,可沈家已是昨日黃花。成將軍出身微末,但是人家一刀一槍自己掙下的功績,二十五歲的從四品,前途無量。這西陵城內有多少世家想招他為婿,一些人家門第比沈家沒有衰敗之時也差不離了。反正我是不覺得成將軍娶沈佳年是佔了啥子便宜!」
秦慕歌詫異,「想不到你對她意見還挺大的。」
秦奕桓頓了頓,絕不承認是因為被打攪了和男神的約會而遷怒。
「那你是不樂意見到沈佳年嫁給成將軍了。」
「妹妹這話說的,你莫不是有什麼把柄。」秦奕桓反應過來。
秦慕歌看一眼曹氏,緩緩將事情說了一遍。
秦奕桓沒有沖動的跳起來,而是擰眉沉思,「捉賊拿贓,捉奸成雙,即便是妹妹當天真的瞧見什麼,你嚷出來也未必有用。」流言可畏,但是若是隨便一點流言都能做成什麼事,大家啥都不用做,天天在家琢磨怎麼制造緋聞吧。
「是啊,便是他們真有那回事,依著我們和郁家的關系也要被人反咬一口,說我們為了退婚信口開河,最後惹的一身騷。」這也是她苦悶之處,只怪她人微言輕,還沒有一言九鼎的本事,「可是這證據,豈是那麼好找的。」
秦慕歌心神一動,用一種玩笑的口氣,試探道,「咱們家有沒有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暗衛,可以派去一天十二個時辰的盯著,若真有什麼就不信他們不露馬腳。」
秦奕桓莞爾,「你哪里听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暗衛,我還明衛呢。咱們這樣的人家,養暗衛可是招忌諱的事情。」
秦慕歌窒了窒,可她為什麼就是覺得自家應該有呢。「估計我以前哪里听來,一時記混了。」
秦奕桓笑話了她兩聲,才道,「暗衛是沒了,狐朋狗友倒有幾個,我找幾個朋友看看。」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三教九流不登大雅之堂,但是有些本事,你不服不行。
秦慕歌叮囑,「五哥仔細一些,千萬別泄露消息。打草驚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若是我無中生有,害了他們的名聲就是大罪過了。女子名節至關重要,一著不慎,便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她對沈佳年保留意見,但是在沒有在證據的情況下,絕不會想把人往絕路上逼。
對顧立誠來說可能只是一場風流韻事,不傷筋不動骨。對于沈佳年,那就是滅頂之災。
「我曉得輕重。」秦奕桓回道,又搓搓手,不好意思道,「妹妹,我把你的荷包給丟了!」
秦慕歌斜他一眼,「趕明兒,我再給你畫一個。」她是不擅長女紅的,花個樣式倒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秦奕桓得寸進尺,「誒,什麼時候我能夠得到妹妹親手做的荷包呢!」在親手上咬了重音。
秦慕歌盈盈一笑,將雙手攤在他面前,「若是五哥真要,妹妹我便是拼著十個手指頭腫成饅頭,也是要做的。」
瞧著那一雙芊芊玉手,秦奕桓頓時語塞,無奈失笑。
「白術,將我給五哥準備的兩套衣裳拿出來。」秦慕歌笑眯眯收回手,轉頭吩咐道。
秦奕桓驚喜,忍了又忍,勉勉強強沒離開椅子。
「雖然不是我親手做的,料子是我選的,款式是我修改過的,上面的繡文都是一筆一畫畫出來,五哥就勉為其難收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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