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桑退下後,沐子凌輕聲一嘆,緩步去了後園,心不在焉地沿著石徑將後園逛了大半圈後,便著人喚來了簡鈺琰,然而想問的卻不是如何讓葉皎兮同他回京之事。♀
問晏桑時本就是在想著太後之事時無意想起此事,沐子凌確實真心希望葉皎兮能隨她回京,然而在那時,他還是不自覺地想到如若葉皎兮跟他回去,那與太後之間就好辦多了,想來這也是他的本能罷了。
然而如今也不是回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樣把即將到來的聖旨給擋回去。
沒有完全的準備,公然抗旨是萬萬行不通的,而現下回京也是萬萬不行的,所以當下沐子凌的處境,著實有些進退不得。
恐怕沐子楠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方下了這道聖旨。
無論如何,坐以待斃絕不是沐子凌的風格。
約模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簡鈺琰便來到了後園中,瞧見沐子凌正心不在焉地撥弄著一株牡丹,笑道︰「你這番撥弄下去,這花早晚要折在你手上了,王爺可要手下留情吶!」
沐子凌這才回神,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來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連我來了都沒有發覺,還在為你的王妃發愁?」簡鈺琰一個仰身便在園中的一搖椅上坐下,戲謔地看著沐子凌道,全然沒有對方是個王爺的意識,仿佛只是對著一個普通的友人一般。
沐子凌對此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道︰「本王是這樣不分輕重的人嗎?」想來他確實將簡鈺琰視為友人而非下屬了。
「這話要是被她听見,恐怕你這輩子都無望得她芳心了,」簡鈺琰笑著道,與其說是揶揄,倒不如說是勸誡,「在女人面前,萬萬說不得她比不上其他這些話。」
「我不過是覺得當務之急不是這個,可沒說兮兒在我心里不重要,你可別瞎說。」沐子凌緩步踱至他身旁,在石凳上坐下,勾唇笑道。
簡鈺琰斜睨了他一眼,雙腳輕輕一蹬,搖椅便不輕不重地搖了起來,「那好,我便問你一個帝王時常面臨的問題,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沐子凌一邊斟了一小杯酒,一邊道︰「你這問題俗了。」
「怎的?回答不上來?」
「江山在手,美人在懷,又有和不可?」
簡鈺琰輕聲一笑,「總會遇到兩難時,你倒是快回答。♀」
沐子凌小抿了一口酒,回身看住簡鈺琰,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簡鈺琰有一瞬的失神,那樣的眼神他見過,就在十年前的邊關,沐子凌掃視了城牆下的數十萬大軍,爾後便側頭看向身旁的簡鈺琰道︰「本王志在必得,你呢?可願跟隨?」
那時候沐子凌正準備揮師進京,離那帝位只一步之遙,只可惜,最終還是沒能成。
而今日,簡鈺琰又看到了這樣的眼神,心領神會地輕笑起來,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便是江山美人皆在手了。
簡鈺琰自然不會再去深究當真遇到兩難時沐子凌會如何決斷,此刻他只知道,即便過了十年,眼前這位王爺的野心抱負仍在,一時間竟心潮澎湃起來,一如當年那個熱血的自己。
沐子凌見他怔住,輕笑道︰「怎麼?是不是忽然對我很敬佩?」
簡鈺琰回神一笑,道︰「是啊,敬佩的很,自打你從苗疆大難不死地回來後就更為敬佩了,你可知這般不管不顧地前去苗疆會落人把柄?」
說到此事,沐子凌便斂了笑意,道︰「我正要同你說呢,如今朝中已有不少人彈劾我擅離職守了,召我回京的聖旨恐怕不日便能到。」
簡鈺琰心下一凜,自搖椅上坐起,蹙眉道︰「回京可是萬萬不能的。」
「我自然知道,可眼下也不能公然抗旨。」
簡鈺琰蹙眉沉思了片刻,問道︰「听聞太後前段日子回宮了,這聖旨可是她的意思?」
「即便不是她的意思,她也不可能不知道有這麼一道聖旨。」
簡鈺琰一驚,「你的意思是太後她已經打算幫著聖上來除你了?」
「不好說。」沐子凌道。
「與太後硬踫硬沒有好處,你莫忘了,當年……」
沐子凌擺擺手,阻止了簡鈺琰繼續說下去,當年如何,他再清楚不過,一向敬重的母後這般作為,他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修眉輕輕一蹙,「我知道。」
見他這番,簡鈺琰也不再說下去,只是問道︰「那現下該如何?要動手嗎?」韜光養晦近十年,而今沐子楠已步步緊逼,也該到了反擊的時候了。
沐子凌沉思了片刻,道︰「我擔心沐子荊會有動作,他對外稱在府中養病,這種蹩腳的借口誰會信?前些日子千方百計想殺我,不知他現下又在搗鼓些什麼。」
簡鈺琰聞言朗聲一笑,將凝重的氣氛驅散了不少,沐子凌蹙眉看向他,卻听他道︰「對于他你盡管放心,昨日我剛收到在高麗的線人的消息,說沐子荊如今已去了高麗。」
沐子凌一驚,如今的高麗就是一個爛攤子,如若不是因為他當年答應了岳卿卿幫她復國,沐子凌是定然不是插手高麗之事的,這種時候沐子荊去高麗著實令人費解,「他想做什麼?高麗現在兵荒馬亂的,毫無用處。」
誰知簡鈺琰聞言笑得更歡,「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
沐子凌恍悟過來,亦是勾唇笑起,沐子荊這番作為,對他而言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然而同時也不免起了好奇心,問道︰「不知那位美人是誰?」
簡鈺琰故作神秘地沖著沐子凌笑笑,「你猜?」
沐子凌修眉一挑,「我可沒閑工夫去猜這種無聊之事,你不說便罷,替我想想怎樣將那聖旨擋回去吧。」
簡鈺琰一向八卦,巴不得說出來,見沐子凌興致不高,便道︰「此人你是斷斷想不到的,她便是高麗玥傾公主。」
這下即便是沐子凌毫無興致,也免不了驚住,玥傾公主,岳卿卿,便是同一個人,而現任高麗王,也就是玥傾公主的叔父,就是借了沐子荊的力方篡位成功,說起來二人應是仇人才對,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戀人的。
簡鈺琰也不管他的震驚,徑自繼續道︰「五王也算是玥傾公主的殺父仇人了,我猜著,恐怕此事是五王的一廂情願,你不是一直在幫著玥傾公主復國嗎?不如就讓她牢牢地將五王牽制在高麗,你也好一門心思地對付皇帝。」
「我還不至于要用美人計來對付他,把你八卦的心收收吧,」沐子凌道,「今日我喚你來本就是商討聖旨之事,別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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