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琰見沐子凌對此並不感興趣,便也凝了笑意,畢竟不論怎樣,現下沐子荊去了高麗對他們而言是好事,而當務之急絕對不會是談論如何讓沐子荊永遠留在高麗。♀
提及聖旨,簡鈺琰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對策來,輕輕蹙了蹙眉,問道︰「倘若你回京,你說那皇帝對此事會如何處置?」
「他定然是巴不得我永無翻身之日的。」沐子凌不假思索道。
「那太後會如何處置?」
沐子凌默然了良久,方緩緩道︰「她的心思,我總是模不透。」
簡鈺琰想了想,道︰「倘若你能肯定太後會護著你,那此番回京也無不可,只是恐怕還是同之前一樣,只能韜光養晦了。」
想到太後與葉皎兮的關系,沐子凌垂眸沉思著,然而片刻後他便輕蹙修眉道︰「我不能肯定,也不想再等下去。」
太後之前就給柳悟清傳過信,很顯然她早就知曉此事,那就極有可能是謀劃者了,既然如此,沐子凌自然不會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雖然不知道太後為何要這般做,但他們既然動手了,他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簡鈺琰隨即便明白了沐子凌的意思,也不含糊,直接就道︰「風羽騎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即便這些年兵權不在你手上,但幾個心月復仍在,而且將士對玉門關督府韓明也頗有微辭,要想將風羽騎再要回來,也不是難事。」
沐子凌微微勾唇,確實,不是難事,所謂功高蓋主,在先帝打下江山後對朝中的將領殺的殺,革職的革職,因此現在能帶兵打仗的將軍少之又少,前些年還是他沐子凌鎮守的邊關,後來他被調回京都後便是那個不成器的韓明頂替了他,且不說此人真本事如何,便是阿諛奉承這一套,就早已令眾將領不滿了。
如果此時戰事起,即便沐子楠有多不願,但還是得讓沐子凌出戰了。
見沐子凌勾唇,簡鈺琰也知曉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繼續道︰「夷戎一直蠢蠢欲動,起戰事並不難。」
「莫忘了,連靖一帶還有舒貴妃的娘家舒氏。」沐子凌道,話雖如此,然從他淡然的聲音中便顯露了他並沒將舒氏放在心上。
果然,簡鈺琰也只是輕輕一笑,「難不成你覺得舒氏能成氣候?雖說兵力不少,但要對抗夷戎,怕還是沒這個能耐。」
沐子凌微微點頭,簡鈺琰繼續道︰「要讓夷戎開戰,便要讓他們看到時機才是。」
「安慶侯。」沐子凌接口道,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笑了。
安慶侯也算是先帝打下江山的一功臣,被封為侯爵,建府于南嶺,在先帝打壓功臣時逃過一劫。當今聖上即位後便已元老自居,跋扈異常,在朝野中已頗有微辭,一直遭皇帝猜忌。
片刻後,簡鈺琰又道︰「只是現在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時間太緊迫,在聖旨到達錦川之前將這些完成不大可能。」
「我明白,你說的不錯」沐子凌道,「得想個法子拖延才是。」
二人一時皆陷入沉思中,半晌後,沐子凌道︰「安慶侯一事就交由你處理了,可好好利用黃汶,聖旨我會應付的。」
簡鈺琰點點頭,對于如何應付也不多問,他只相信,既然沐子凌說會應付,他便一定能應付。
等了近十年,終于要在此刻結束等待了。
在簡鈺琰離去後,沐子凌在後園中又開始賞玩起花花草草來,此次到不似在簡鈺琰來之前時那樣的心不在焉,而是專心致志地修剪著一些無用的枝杈。
一旁的晏桑剛稟報完暗衛查得的消息——帶著聖旨前來的欽差已到達距離錦川不遠的鄴城,大約過個四五日便能到達。
沐子凌修建完一株牡丹,觀賞一番後又滿意地點點頭,方對晏桑道了句知道了。
見他這般,晏桑也知曉他心中已有打算。喜愛花草之人往往是閑情雅致之人,很顯然沐子凌並不是這一類人,因此他也很少撥弄花草。
晏桑見他微勾薄唇地修剪著枝椏,便知一直韜光養晦的主子,此番是要動手了。
微微帶著慵懶的動作,泛在唇邊的笑意,以及暗流涌動的黑眸,晏桑知道,那是有著睥睨天下的決心的神情。
次日,沐子凌便來到了蘇家山莊,見到了地牢中的蕾昔。
蕾昔看到沐子凌,驚了片刻,「真沒想到七王爺竟然會親自來見我。」
沐子凌擺擺手,屏退了眾人,方道︰「本王听晏桑說,你從前是母後身邊的奴婢。」
蕾昔聞言冷冷一笑,「原來七王爺前來是為了太後,恐怕王爺要失望了,我在三年前就被太後趕出宮了。」
然而沐子凌並不甚在意,只是問道︰「離宮後,你便找上了五王爺?」
「這可冤枉我了,不是我找上的他,是他找上的我。」蕾昔道,隨即便有些不耐煩起來,又道︰「王爺親自來見我,就為了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沐子凌淡淡一笑,「當然不是。」
蕾昔不免有些驚訝,「莫不是想從我這里知曉一些關于太後之事?恐怕我知曉的王爺您也早已知曉了。」
沐子凌並不回答,只是道︰「本王知道你冒充千面神偷暴露後沐子荊便棄了你這顆棋子,所以你才會被太後捉拿。」
听聞他說到棋子,蕾昔的眸中閃過一絲憤恨與不甘,又警惕地看向沐子凌,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沐子凌也沒有著急地回答,繼續道︰「我知道作為一顆棋子你很不甘,但你的價值也僅僅在于是一顆有用的棋子,如今對我而言也是如此。」
蕾昔微微蹙起秀眉,震驚地盯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對你有用?」
「沒錯,很有用。」
蕾昔仰頭冷聲大笑,「七王爺,你這是遇上麻煩事了,來求我幫你?」
沐子凌也不惱,只是道︰「本王說你有用,只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可別以為缺了你便不可,對本王而言,沒有你只是多饒你個彎子,可對你卻不同。」
蕾昔笑聲一滯,這話她自然明白,那是生與死的區別。
「想好了嗎?」見她不言語,沐子凌又問道。
蕾昔笑了笑,笑得無力,「我還有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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