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雪還在下,只是變得越來越小,後來竟如同連綿的春雨一般。♀
淋得一切都是濕漉漉的,整個梁府似乎是浸泡在了水缸里,腌得水滋滋黏糊糊的。梁灼和公孫瑾坐在桌子上,等著春榮姑姑去叫余氏出來吃午飯,吃完飯他們就出發離開這里。
「今早醒來,母後說她已經很久沒有為我唱那首曲子了,昨晚一唱,禁不住唱久了,早起還泛著困呢,求嚷著讓我讓她多睡一會,真是淘氣。」梁灼看著公孫瑾,不咸不淡道,像闊別了很久的親人在閑話家常。♀
「是的,很少見王妃這樣。」公孫瑾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清淨自然。
「是啊,母後還說她以後還要為我做好多好吃的呢,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再也沒人敢要了才罷。梁灼眼里閃爍著喜悅,低低笑道。
她與余氏這麼多年的隔閡,終于融解了,她還是她的母後,她相依為命的親人。
「郡主,奴婢喊了幾聲,王妃也沒應聲,那——」春榮走過來,面色訕訕道。♀
「沒事,母後一定是昨晚唱得晚了,貪睡罷了。我親自去叫她。」梁灼興奮地打斷春容嬤嬤的話,頭一扭笑著跑出去了。
公孫瑾看了春榮一眼,春蓉姑姑望著他滿臉淚痕的低下頭去。公孫瑾頓時慌了起來,起身追了出去。
「母後,母後」梁灼穿著一身石榴紅裙子,雙手提著長長的裙裾踢踢踏踏的一路朝余氏的屋子跑去。
也沒有打傘,到了屋子外面*的站在檐下擰裙子上的水,大聲喊道。
「母後,是我是我,是嫻兒啊,快開門!」梁灼一見里面沒有動靜,心想母後一定是和她逗著玩呢,對著門「 」又敲了幾下,推開門,笑道,「那女兒只好破門而入咯!」
走進去,本來以為余氏是躺在**榻上的,還想去撓她癢癢呢。卻見余氏穿著一身珊瑚涅鳳及地煙羅長裙站在紗窗邊,背對著她,脖子稍歪,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像是在想什麼似的。
屋里沒有開燈,昏昏暗暗的,所有的東西看上去都顯得霧蒙蒙的,渺茫不實。
「母後,想什麼呢?吃飯咯!」梁灼立在那,滿面含笑對著余氏甜甜地喊了一聲。
但說完後,猛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才發覺余氏的個子似乎比平時要高了些。梁灼心底納悶,母後向來不穿那花盆底子的繡鞋,今日這是怎麼了,還是踩在什麼台子上了呢?
梁灼就走到余氏跟前,正要開口,心里猛地一震︰
原來脖子上有根繩索。那繩子從屋子的雕花木梁上筆直地垂下來,直直地,只得可怕,簡直像是用繩準在空中「崩」地打下的一條線。
余氏的珊瑚涅鳳及地煙羅長裙色澤鮮紅艷麗,腳尖緊繃地伸著,地面與腳尖懸著一只繡花鞋的長度。
還有臉,
臉也不得不看,
「啊——」梁灼嘶喊著大叫一聲
……
那是年節過後的第五天,正月初五,雪很大,雪很小,雪很濕,都無關緊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