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進了鎮子,進了別院,到了內院門口,自然有人來接,陳府該有的禮數不會失去。
巧真看了看內院客廳門口的丫鬟婆子,她長長的出了口氣,戰斗就要開始,她一定要沉穩,一定要冷靜。
有人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傳來了請她們進去的聲音,巧真和孫菊花隨著丫鬟走了進去。
巧真的頭微微抬著,進去後她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客廳內的人。
坐在首位的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面目剛毅,氣度沉穩,身上帶著絲凌厲之氣,仔細打量就會發現陳軒宇遺傳了他的外貌,只是陳軒宇少了他那份戰場上打磨出來的戾氣。
看他坐的筆直,雙眼有神,巧真知道,這樣的人心智堅毅,很難打動,不過如果他認可了你,就會盡力相互,真誠相對。
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婦人,婦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細長臉,眉目如畫,很是精致,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眼角布滿了細紋,出賣了她的年紀。
她的外表雖然柔,可卻有氣度,有大家風範,這是長期養出來的,巧真不及。
陳軒宇坐在左手的第一位,他俊朗非凡,雙目定定的看著巧真,眼內帶著關切,讓巧真覺得溫暖。
「拜見老爺夫人,老爺夫人一向可好?听說老爺打了勝仗封了爵位,老奴在這里恭賀老爺。」孫菊花首先跪了下去,這麼多年,她對老爺的尊敬早已融入了骨子里,跪下磕頭行禮是真自然的反應。
「起來吧。」剛毅的聲音響起,鎮國公陳佩叫了起,當初自己夫人身邊的人也就剩下了孫媽媽一個,他對她還是不錯的。
「謝老爺。」孫菊花爬了起來,然後又沖著陳軒宇跪了下去,眼淚都掉了下來。哭道︰「少爺,您終于回來了,可是擔心死老奴了。」她是真情流露。
陳軒宇急忙起身攙扶起了孫菊花,乳母對自己是真的有感情,他懂。「媽媽。我這不是平安歸來了嗎?勞你掛念了。你身子可好?」
「好,好,都好。」孫菊花拉住陳軒宇的手不住的看著。打量著,少爺瘦了,也黑了,不過精神還好。
「孫媽媽,今日老爺可有正事,敘舊的話等下吧,還是讓劉家娘子先拜見老爺吧。」雲夫人柔聲開了口,提醒著眾人。
巧真看了她一眼,聲音雖柔。可不懷好意,別人都叫她王家娘子,因為她被休了,不是劉家的人了,可她叫自己劉家的娘子,是提醒眾人自己曾經嫁過人。被休過,是輕視自己,可自己確實嫁過人,確實被休過,這是事實。自己並不怕人說。
巧真躬身行禮,道︰「民婦見過國公爺,祝國公爺安康。」聲音清脆,咬字清晰,听著很舒服。
鎮國公其實從巧真一進來就在打量她,這個婦人並沒有慌亂,很沉穩,表情自然,態度不亢不卑,沒有小家子氣,此刻行禮也不失大方,這點他還是沒挑的,若是進來一個眼珠子亂轉,或者抖成一團的人,怕是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起吧。」鎮國公叫了起,並沒有給巧真難堪。
巧真起了身,又對國公夫人行了禮︰「民婦拜見夫人,夫人安康。」
「呵呵。劉娘子倒是省事,連話都是一樣的,難道沒人教你禮節嗎?連如何說話問安都不會嗎?」雲夫人沒有叫起,臉上笑著,卻挑起了巧真的規矩。
「回夫人,說話民婦會,不然夫人也听不到民婦的聲音,至于禮節,民婦一個莊子的婦人自然沒有學過禮節,國公爺都沒有挑民婦的禮節,夫人挑了。呵呵,民婦還真不懂自己哪里做錯了。」軟刀子的話巧真也會。
「倒是個伶俐的,老爺他常年征戰,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不過我們在內宅這些規矩是最要講的,不然傳出去別人可是會說我們府內沒有規矩的。娘子說是不是呢。」雲夫人很沉穩,一個小小的婦人她要是都拿不下,她還憑什麼做一家的主母。
「夫人是說國公爺因為常年征戰所以沒有了規矩嗎?」巧真避重就輕。
雲夫人微微的挑了下眉頭,轉臉看了下國公爺,笑道︰「老爺,妾身可沒這個意思,倒是這個婦人不可小覷啊。」
鎮國公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點了下頭,沒說話。
「夫人是打算讓民婦一直這樣,不打算讓民婦起身了嗎?」巧真大方的問著雲夫人。
「哦,瞧我,讓你這一打岔竟然忘了,快快起身吧。」雲夫人讓巧真起了身,眼神卻眯了一下。
「謝夫人。」巧真說完不再看她,沖陳軒宇行了一禮,道︰「公子安好。」
「好,快快請起。」陳軒宇看著巧真的眼神柔和,終于在白天見到了巧真,看清楚了她,她瘦了些,可精氣神卻很好。
「坐吧。」鎮國公開口讓巧真坐了,人家不是自己家的奴婢,雖然自己不想接受她,想要她知難而退,可現在沒有必要翻臉,所以還得客氣一點。
「謝國公爺。」巧真沒有客套,謝過後坐在了凳子上,坐的很直。
「劉娘子今年芳齡啊。」雲夫人先開口問了起來。
「民婦二十一了。」巧真平聲答了。
「哦,比軒兒小一歲,還好,我還以為比軒兒要大呢。」雲夫人看似閑話,可話里的意味卻不好听。
「劉娘子別怪我說話直,作為軒兒的母親我得替他考慮,總得為他選個品性賢良的才是,我想請問娘子,你當初為何離開劉家?」
雲夫人的話差點讓巧真樂了,氣的,這是要揭自己的短來了。
「被休的。」巧真的表情很淡然,把雲夫人想要的答案說了出來。
「為何被休?」雲夫人繼續追問。
「休書上寫的是無子,還犯了**之罪。難道這些夫人沒有打听出來嗎?既然夫人知道我曾經是舉人之妻,這些想來都應該知道,夫人想听民婦親口說也沒什麼不可,夫人有想過的就都問出來吧,民婦一定知無不言。」巧真並沒有暴怒,還很平靜,好像她說的這些並不會丟人一樣。
雲夫人倒是驚奇的看了巧真一眼,沒有想到她這麼沉穩,臉皮這麼厚,她都不覺得羞愧嗎?她不覺得難開口嗎?
「呵呵,老爺,不管怎麼說軒兒是咱們的長子,現在就是沒有了官職那也得娶個大家閨秀吧?要是娶個犯了**還無子的婦人,這傳出去府里顏面何存。咱們如何立足啊。」雲夫人不理會巧真了,她想要巧真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鎮國公也定定的看著巧真,他沒有想到這個婦人這麼大方的就把她的以前說了出來,她說的是,她的過往他們早已經打听清楚,也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可現在看她這樣淡然,倒是讓她驚奇,她不應該是委屈的抱怨嗎?不該掩蓋解釋嗎?為何她能這樣坦然?
「你于軒兒有救命之恩,我們陳家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家,你說說你有何要求,只要不過我都可應你。」鎮國公開了口。
「哦,不知國公爺用何報答民婦?要知道生命是無價的,公子的命也是無價的吧?國公爺能拿出生命等量的來報答民婦嗎?」巧真笑著反問了回去。
鎮國公一怔,她說的沒錯,兒子的命是無價的,在自己的心里兒子的分量有什麼可比得?自己能拿出什麼等量的來報答她?她倒是問住了自己。
「白銀千兩如何?保你這輩子吃穿不愁。」雲夫人先開出了她的價碼。
「不錯。」巧真笑著點頭,看著雲夫人臉上諷刺的笑容,她又接了句︰「公子在夫人眼內值一千兩銀子,還真是挺高的,若是陳三公子不知又該值多少?」
雲夫人的臉沉了下來,她這是在影射自己不是親娘嗎?肯定是孫菊花這個賤人和她說的,可惡!
「軒兒自然是無價的,可你也不過是踫巧救了軒兒,並沒出什麼力。所以才說給你白銀千兩,你不要誤解我的用心,不要挑撥是非。」雲夫人解釋,是怕國公爺誤解。
「夫人說的是,千兩白銀確實不少,怕是我這輩子都很難賺到,不過夫人可听過一句話。」巧真不慌不忙的問著。
「哦?何話,說來听听。」雲夫人也很沉穩。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報恩是成倍的報,生怕報少了對不住人家,怎麼到了夫人這里就覺得救命之恩小了呢,那什麼恩大?」巧真微微的笑著,她的話卻讓雲夫人心里突了一下。這個婦人好難纏。
「那你想要什麼?」鎮國公開口問著,他想听听這個婦人要什麼,想知道她是什麼打算,若是真不知天高地厚要嫁給自己的兒子,自己是斷不會應的。
「回國公爺,人都說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覺得公子,沒有等量的可比較,我既然救了公子,那公子有心報恩,那除了公子自己,還有什麼能比的。」巧真開口,意思就是陳軒宇是自己的人了,除了把他給自己,沒有別的。其實巧真不想這樣,可對方逼她,她不在意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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