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難為 出游遇惡霸

作者 ︰ 珍珠湯圓

第十五章

「這幾日,我去了任大人府上。♀至于緣由,就是那任府嫡出的三小姐因著前些時候出的意外,頭腦有些個不大清醒。」杜嬤嬤停頓了一下,見小碗一絲情緒也未漏,這才滿意的繼續道,「任大人的夫人尤氏,這才特地邀我去做女師,希望能趕在中秋任三小姐出嫁前,把規矩都學好嘍。只是嬤嬤年紀大,體力不支,這一天一天的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我琢磨著,你這規矩也學的差不多了,正好跟著我去任府,可從旁幫扶一些。」

按著杜嬤嬤的習慣,她說這頭腦有些個不大清醒,小碗自己翻譯過來,那就肯定是腦子非常有問題。這任大人任知坤,可是杭州府轉運鹽使司同知,從四品的官員,在小小安陽城里可是比縣太爺還要大的官了,這任大人上任三年來跟土著判官孫大人可是相當不對付,這連馮婆子都能打听到的事情,可見是已是鬧到明面上來了。這種渾水,以小碗的性子,那當然是不想蹚進去的。

「難怪杜嬤嬤這幾日精神上都不大好,您年紀大了,還請注意自個兒身體。」小碗聲調和緩,一字一句,慢慢吐出,讓听者心中很是熨帖,「杜嬤嬤持身嚴正,這才得到尤太太青眼。只是……小碗自認年幼無知,舉止粗鄙,實不敢出現在貴人眼前。」

杜嬤嬤沉聲道︰「你切莫妄自菲薄,這三年教導下來,你也算是我的弟子了。」果然還是缺乏歷練,這一時半會兒還是擺月兌不了小家子氣,越是這樣,杜嬤嬤越是下定決心,果斷開口,「那就這麼定了吧,從後天開始,跟我一道去任府上。」

說完,又緩和了語氣,安撫道︰「知道你還是愛玩的年紀,陪著我這老太婆總是關在屋子里悶的很。明天端午節,我听任府的婆子說,泊月湖上龍舟比賽很是熱鬧,我許你一天時間,出去看看吧。」

***

盡管心里對去任府的事情還在怨念糾結,但想到可以獨自出門溜達,小碗還是激動地一晚上沒睡好,要知道,自從十歲以後,杜嬤嬤就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基本不允許她出門拋頭露面了,更別提獨自出去。

待到天一亮,她拾掇利落出了門的時候,小碗已經就把那點破事兒拋到腦後了。

安陽城里人聲鼎沸,走街竄巷的各種攤販的放開嗓子大聲叫賣。正值春夏相交的時節,男男女女都換上了鮮艷的薄衫,婦女們發髻上插戴著金銀絲或是金箔銅絲做成的小人騎虎形狀的艾人,有些還綴上了纓穗、鈴鐺,行走間一搖一擺,甚是喜慶。還有滿街的小兒們嬉笑打鬧,額頭上用雄黃酒畫了「王」字,脖頸、手臂上掛著長命縷,不時散開采了花草,又聚在一起斗草取樂。

小碗眯著眼楮享受著來自市井的自由氣息,呼吸間還有各種各樣的街邊小吃的香甜味道,她隨著涌動的人群朝著泊月湖方向走去,邊走邊吃,把杜嬤嬤教的禮儀全扔得遠遠的。這邊還在心里琢磨著,嗯,回去的時候給邢爺爺捎帶一些粽子,自打雜貨鋪出租以後他就不用出門干活,就呆在家里看書,整一個古代版老宅男。咦,這家的頭花看著新鮮,給扣兒捎帶上,今兒出門的時候不能帶上她,小丫頭的嘴巴嘟得都能掛上油瓶了。還有春丫,嗯,舅舅一家人都得買點禮物,下次回家的時候帶上,還有……小碗掰著手指頭盤算著。

「小碗姑娘。」

一聲清朗的嗓音打斷了小碗的遐思,她扭頭看去,一個穿著藏藍色織錦直綴的男子正從一匹高大的青花馬上下來,旁邊還站著個牽著韁繩的小廝,這人正是小碗的老熟人——薛家二少薛瑾。

「薛二少,薛公子,好久不見啦,看起來還是豐神俊朗啊。」

這薛瑾已經二十多了,據馮婆子的小道消息透露,他至今還未定親,不知道是他母親眼光太高,還是他本人過于挑剔,總之,這薛瑾已經榮登安陽城黃金瓖寶玉級別的光棍榜首位置,至少有四年光景了。有多少年輕姑娘想著、念著他,嫁了人,又生了孩子,這家伙竟然還一直單身,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想著想著,她眼光就開始不自主的往下三路走,走到胸膛位置才反應過來,哎呦,節奏有問題,又趕快低頭假裝整整腰上的香囊。

「小碗姑娘也是綽約多姿。」薛瑾眼中笑意不減,把馬屁利落的拍回去,「我遣人送去的西洋畫看著可好?」

「唉,別提了,本來假借邢爺爺的名義,還能有些新鮮玩意兒消遣。可你上次送來的西洋畫,正巧被杜嬤嬤看到,說是坦胸露乳,簡直傷風敗俗。要不是我機警,說不得就要被打爛手心了。可憐那些畫,漂洋過海來到大夏,現如今只剩下飛灰一灘。」想起杜嬤嬤看到西洋的肖像畫時,那種裂開的表情,小碗暗自回味,不由覺得就算被打也值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想著這種肖像畫,許是沒有大礙呢。要是看到……」說到這里,薛瑾突然住了口,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

小碗在心底猥瑣的笑了,她懂得,人體畫什麼的不要太沖擊眼球啊,不知道這狐狸看到是什麼表情,好遺憾沒有親眼目睹。

「這是要去哪里呀?」薛瑾很快就恢復過來,若無其事的岔開話題。

「隨便逛逛,一會兒去泊月湖看龍舟比賽吧。」

「今年的比賽甚是精彩,家父喜歡熱鬧,專門請了去年在杭州府奪魁的龍舟隊伍來安陽,昨天的游龍表演很是熱鬧,如果你昨天沒看到,今天的比賽就一定不能錯過了。」薛瑾看著小碗孤身一人,猶豫了一下,又道,「你可是獨自一人?岸邊人多,萬一被踩踏就不美了。薛家有一艘畫舫專門供女眷觀龍舟賽使用,如今家母、嫂嫂都在其中,我帶你去可好?」

「少爺!」捧硯猛地大聲j□j話來,咳了一聲,又恢復普通音量,」您跟王掌櫃約的時間到了,再不走可就晚了。「

小碗也被薛瑾的提議嚇了一跳,她可是惜命的很,腦袋被門擠了才會參和進去呢,為了看場龍舟把小命都搭上就太不合算了。正好捧硯給了梯子,她就坡下驢,擺了擺手,「你怎麼知道我一個人啊,大好時光,我當然是約了人的。可別耽誤了你的正事,趕快走吧。」

薛瑾知道自家那些事兒,也不再勸,轉身上馬,剛走出去兩步,又折了回來,看著小碗朝氣蓬勃的臉龐,神情復雜,「薛家的生意有一部分遷到杭州府,我也要跟著搬過去就近料理生意,可能下個月就要走了,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那,就預祝你一路順風,鵬程萬里了。」其實這消息小碗听來也不算特別吃驚,已薛家的魄力,薛瑾的野心,是絕對不甘心被困在安陽一座小城的。

看著小碗毫無芥蒂的笑臉,薛瑾把在肚子里翻了幾個轉的話又咽了回去,說了又有什麼意思呢,小碗還是個孩子呢。他輕嘆了一口氣,揉了揉臉,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很快他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從懷里掏出一只扁長木匣子,拋入小碗的懷里,「這個是端午節的禮物,彌補你因為西洋畫差點被打的損失。有機會再見吧。」

揮了揮手,頭也不轉的打馬遠去了。

小碗被薛瑾出乎意料的舉止弄的一頭霧水,呆愣地看向他遠去的方向,眨巴眨巴眼楮,又低頭看著懷里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烏木匣子。她吞了吞口水,先用手帕上擦淨了手指上的油漬,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只見暗紅色的絲絨襯布上頭臥著一面極其精致的西洋鏤空嵌綠松石的銀制手鏡。

這個……這和他們平時拿來消遣的小玩意完全不同,他們今日本就是偶遇,而這個被薛瑾揣在懷里物件,想必不是特地要送給她的,只是不知道那狐狸哪根弦抽了,竟然出手如此闊綽。

不過,這鏡子既然明顯和她「樸質」的風格不符,她還是自覺主動還回去吧,一介屁民,拿著這玩意亞歷山大。

剛準備蓋上盒子好好收起來,突然「砰」一聲,一股巨大的沖力撞在匣子上,小碗只覺得手掌一麻,匣子月兌手而出, 一聲掉在地上,手鏡滾落出來,其上瓖嵌的玻璃碎了一地。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小碗瞪圓了眼楮茫然地看著一地碎片,腦海里只有三個大字︰完蛋了。剛拿到手還沒捂熱呢,她這輩子模過的最貴的東西啊……她回過神來,迅速趴在地上把手鏡和匣子撿起來,這時她才注意到,打到匣子的不是什麼石子,而是圓滾滾一粒金珠。

此時,金珠正深深嵌入烏木之中。好大的力氣,要是打中她,那不就死定了,小碗驚魂未定。

「都破掉了還撿起來,你是撿垃圾的嗎?」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後方傳過來。

小碗還沒從驚訝中清醒過來,呆愣愣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手里拿著一柄金絲裝飾的彈弓,身著雲紋織金錦大紅箭袖,頸上福壽雙全羊脂白玉項圈,頭戴紫金冠,其上嵌著一枚珍珠足有鴿子蛋大小,真真照瞎了小碗的狗眼,這才叫做是富貴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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