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難為 第62章 患難見真情

作者 ︰ 珍珠湯圓

`p`*wxc`p``p`*wxc`p`第六十二章

小碗和任書瑤下山之後,很快和趕來的崔學知會和,之後就被馬車送回了崔府上。♀

小碗衣著狼狽,剛回到紫藤閣,在院門口就被田媽媽和寒月兩個堵個正著。

「小碗姑娘,這是怎麼了?」田媽媽大張著眼楮,看著小碗沾上草屑污漬的裙擺,提高嗓子叫道。

「出什麼事了?」寒月冷著臉,毫不客氣地擠開母親,「少爺怎麼沒回來?」

寒月盤著髻,已是媳婦子的打扮,事實上她並沒有出嫁,早在去年就到了十八歲該被配人的年紀,寒月不顧母親淚眼相逼,毅然決定自梳,以管事婢女的身份留在了紫藤閣中,她用這種方式,也算是全了自己多年的心願。

「少爺晚一些就回來。」多說無益,只能添亂,小碗心里焦躁,更沒有心情與她細細解釋,更何況此事蹊蹺,不宜聲張。

「別走,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呢。」寒月一把拉住準備回屋的小碗,「下午的時候就見外院的家丁們都拿著家伙出門,沒有大事怎會如此,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們都關心少爺,可現在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碗蹙起眉,又累又餓又慌又急,實在是難以好聲好氣。

「你以為頂著個通房的名頭,這院里就屬你最大是嗎?少爺不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麼不讓我們知道,你到底實在隱瞞什麼!」寒月冷笑著,步步緊逼。

那邊田媽媽反過神來,嗷一聲嚎起來,「老天爺啊——少爺哪,少爺到底怎麼啦?早上還好端端地出的門,怎麼這半天工夫就出事啦!天哪,讓不讓我這老婆子活啦,我的心肝啊——」

小碗堵得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好險沒暈過去,她皺著眉呵斥,「少爺好端端的嚎什麼!我說過晚一些就回來,這話你們听不懂是嗎?都給我閉嘴!」不顧疼痛,狠狠將手腕從寒月手中抽出,轉身進了耳房。

心里惦記崔子卿的安危,小碗匆匆洗漱過,看著桌子上溫過的粥,一口也咽不下去,只獨自一人坐在床邊上,腦中一遍一遍將白天發生的事情回溯,仔仔細細回憶每一個細節,試圖抓住一絲線索,可千種萬種猜想都在紛亂的大腦中浮出。

就這樣揣著紛雜的心事一直捱到入夜的時候,小碗隱隱約約听到正屋里似乎傳來男子的聲音,她一愣,飛快地站起身,誰知坐得太久,腿竟然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她一又坐了回去。小碗狠狠心,忍著腳底針刺般的疼痛,毅然站起來,快步進了正房,才看到崔子卿正懶懶地歪在榻上,頭發濕濕的披散在肩上,一旁寒月正端著一碗梗米粥正要服侍他用餐,田媽媽坐在小杌子上默默抹著淚。

「回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小碗趕緊走過去,上下細細打量,雖然他神色有些疲憊,但難掩興奮之色,看起來沒有大礙,小碗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還沒休息?」崔子卿正坐起來,笑道,「寒月說你累了,早已睡下,我還讓她們小心不要吵到你呢。」

寒月!真是好樣的。小碗氣得牙癢癢,這麼大的事情還瞞著她,雖然兩人看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可現在豈是斗氣的時候。

「少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小碗進來,寒月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殷切地看著崔子卿。

「嗯……」崔子卿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想要開口,又有些猶豫。

「田媽媽年紀大了,先去休息吧,留寒月在也是一樣的。」房里的都算是崔子卿的心月復了,看他猶豫的樣子,恐怕這事有些蹊蹺。寒月也就罷了,田媽媽卻是個碎嘴又拎不清的,就怕是好心辦壞事,還是先請回去吧。

「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可疼愛少爺的心可是一點不少的,不讓我知道個前因後果的,我哪里能睡得著啊。」田媽媽不依不饒,又開始擰著帕子掉眼淚。

「田媽媽,您先回去吧,這里還有小碗和寒月呢。」已經停了半天哭泣聲,崔子卿也快受不住了,趕緊開口要請走這尊大佛。

听他也這麼說,田媽媽就有些泱泱的,不過還是不情不願地退下了,還不忘說幾句,「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待她離開了,崔子卿接過寒月手中的粥,仰脖一口氣喝了個干淨,又漱了口,才開口將後來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崔子卿再次上山,帶著家丁在歇腳亭子里勘查片刻,以往常打獵的經驗,根據草木被踩踏、樹枝被折斷的情況,一路模索著前行,竟讓他找到了垂著頭趴倒在密林里的任雲心,此時她正被五六個蒙面人圍在中間,眼看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指向她的後腦,崔子卿說時遲那時快,舉起彈弓,一粒金珠挾著巨大的勁力擊向那賊人的面門,那賊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趁著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崔子卿高喊一句,「放下那姑娘!」

然後率著眾家丁撲打上去,那伙賊人見勢不妙,帶著倒在地上人事不清的同伙作鳥獸散了。崔子卿到了近前才看到,任雲心抖得篩糠一般,身下還壓著驚魂未定地崔子閔。♀

「大爺?」小碗忍不住出聲打斷,崔子閔不是隨著高氏她們上去頂峰了嗎?

「說來也巧,我大哥剛把那兩個送上去,他又擔心半山腰上的妻妾,又執意下了山,趕巧跟挾持任雲心的那伙人踫個正著。不過文人到底是不中用,」崔子卿不削地撇撇嘴,「他還不如不出來呢,不光沒救下任雲心,還反倒被任雲心救了,連累她傷了臉面。」回想起當時那一幕,羸弱的任雲心發髻散亂,一只手捂著臉頰,還有血跡從指縫中流出,可她的眼神晶亮,一直盯在崔子閔的臉上,那種目光,現在的崔子卿已經完全能夠讀懂了。

「活著就好。」小碗心情復雜,任雲心是個苦命的姑娘,可另外一邊的劉香桂卻真的不見了。

「哼。」寒月冷哼一聲,「一個不受寵的庶女,想攀上門好親全靠那張臉了,如今,壞了臉面又壞了名聲,說不定還不如死去的好。」

小碗一愣,是呀,況且還被劫匪帶走了一段時間,恐怕名聲上也有妨礙……

「不知道能不能隱藏的住。」小碗蹙起眉,「這事要是透出去,大家都不好過。」

「家里的那兩個女人正在大殿里跟大和尚講經,撇得是干干淨淨,跟她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崔子卿聳聳肩,「說到底,也沒有影響到什麼。」

是啊,一個妾,還有一個不受歡迎的庶女,說起來,崔家還未必會為她們出什麼力。

「那劉姨娘怎麼辦,老爺沒說什麼?」

「還能怎麼辦。」崔子卿對此漠不關心,「算她倒霉吧。」

小碗頗有百味陳雜之感,在她剛成為崔子卿的通房的時候,劉香桂幾次明里暗里想要跟她搭上話,都被她嚴詞拒絕了,可能是看出小碗的堅定,她也消停下來,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在小碗以為她會就這樣過下去的時候,竟然出了這種事情。

「瞎想什麼?」崔子卿伸個懶腰,「回去睡吧,我看反正沒咱們什麼事兒,明天還有的熱鬧看。」

「原來小碗姑娘是菩薩心腸啊,我還道劉姨娘出了事,你最開心的呢。」寒月譏諷道,小碗跟劉香桂的關系,在紫藤閣也不是秘密了。

「就算不是菩薩心腸,也犯不著為這個開心。」小碗沉下臉不再看她,轉頭對崔子卿道,「還不能完全放松下來,我總覺得里頭有蹊蹺,不過先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應對。」

***

鵠鳴苑里。

「你還好嗎?」崔子閔端坐在正房內,神色疲憊不堪。

任書瑤剛走進來,正要從秋茗手中接過打濕的帕子,听了這話動作頓了一下,接過來擦了擦手,才慢慢開口道︰「我還好,今天多虧了二弟。」他們夫妻倆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任書瑤垂下眼,掩住其中難言的倦意。

「那就好。」崔子閔微微頷首,停了片刻,又問道,「你妹妹怎樣了。」

任書瑤坐在對面的軟榻上,秋茗蹲著給她捶腿,她半闔著眼揉了揉額際,「喝了安神的藥,如今已經睡下了。」

「那臉上的傷呢?」

「多半會留下疤痕吧。」任書瑤蹙起眉,輕嘆一聲,「這事都怪我,若不是我將絹花拿給她,也不會連累她受如此重的傷。」

「別想太多了,這都是命,那賊人將她誤認作你,才讓你逃過這一劫,又是為我,才會受了傷,你妹妹是我們倆的恩人,崔家和任家都不會薄待她。」崔子閔放緩了聲音,安撫她。

任書瑤苦笑著搖搖頭,「你不懂,她心事重的很,最是個膽小多疑的,真不知道等她醒來看到自己的傷疤會做出什麼糊涂事來。我寧願那賊人綁走的是——」

「休得胡說!」崔子閔迅速打斷任書瑤還未出口的話,「就因為她不是你,才能保住性命,要不那賊人早就帶她遠走了,就跟劉姨娘一樣,不知所蹤。」

任書瑤咬著下唇,只是微微搖頭,雖兩人沒有再說話,可在這彷徨無依之時,有崔子閔陪坐在身邊,心里隱隱泛起暖意。

就在此時,門旁一陣喧鬧,崔子閔眉頭緊鎖,沉聲怒斥︰「誰在喧嘩?」

「大爺,滕白姑娘她——」

「女乃女乃,滕白竟然——」

兩個丫鬟推搡著擠了進來,一個是芭蕉,另一個竟是竹葉。

「嚷嚷什麼,沒有規矩!」崔子閔站起身,就要退回到里間,他從不過問後宅之事。

「大爺,留步啊,奴婢有大事相告!」竹葉跪下來,面帶喜色的看著崔子閔。

「說罷,到底是什麼喜事啊,鬧到大爺跟前,還累得大爺教訓我沒教好你們規矩。」任書瑤冷笑,又是滕白。

「大女乃女乃,滕白那賤——」芭蕉大著嗓門剛要出口的話,被崔子閔冰冷的視線掃過,打了個抖,又生生咽下,伏在地上諾諾地低聲道,「大夫說她有喜了。」

「大爺,滕白姑娘有喜了!」竹葉提高音量,蓋過芭蕉的聲音,眉眼中都是喜色,殷切地望著崔子閔,「恭喜大爺,您有後了。」

「什麼?」任書瑤猛地站起來,眼中直冒金星,差點又摔回去。

「女乃女乃,您小心著些。」秋茗趕緊扶住她,怒視竹葉這個吃里扒外的丫頭。

「再說一遍!」竹葉剛開開口,就被任書瑤怒斥回去,「你閉嘴!芭蕉,你來說。」

「是。」芭蕉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她終于意識到情況好像不妙,她小聲道,「滕白姑娘說肚子疼,大夫診完四小姐之後就去了她那里,然後,就說她有喜了,不過受了驚嚇,有些不穩。」

「大夫開了幾劑安胎藥,只要按時服了,一定可以安然產下孩子的。」竹葉分辨道。

孩子,孩子,孩子……這幾個字在任書瑤心中不斷回蕩,她的憤怒、羞惱、疲憊、悔恨交纏在一起,化作不可遏制的怒火噴涌而出,她伸出手直指崔子閔,「你——」指尖不停的抖動。

「奴婢退下了。」秋茗很是機警,在主子們失態之前,趕快出聲示意。

「你們幾個都退下,門旁的都給我退的遠遠的。」崔子閔面沉如水。

等屋里只剩下夫妻兩人的時候,任書瑤毫不客氣的譏諷道︰「恭喜大爺有後了,也不枉費白天里往山上跑的這一趟,不如趕緊的放一掛鞭炮喜慶喜慶,您還拉什麼臉子啊。」

「遙娘!」崔子閔站起身,上前一步,「你听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不是你的種?」

「你!」

「你什麼你,你娘三天兩頭那話刺我,這下子可好了,你們可都稱心如意了吧!」

「任書瑤!」崔子閔逼近,一把揪住任書瑤的胳膊,「你講不講道理。」

「道理?」任書瑤尖叫,眼底卻隱隱泛紅,「她是你的女人,有了你的孩子,我是誰,我又算得了什麼?」

「遙娘,你听我說。」不顧任書瑤的掙扎,崔子閔死死拉住她,沉聲道,「這個孩子是個意外,我是不會認的,崔家從來沒有庶長子,你是正正經經的崔家大女乃女乃,犯不著跟個小妾計較什麼。」

「崔家。」任書瑤停止了掙扎,她露出一抹笑,眼淚卻瞬間涌了出來,崔子閔的一席話擊垮了她厚厚的心房,澆熄了她心中一直留存的一絲火苗,說到底,什麼都是崔家,他崔子閔呢,在他眼中,她任書瑤除了是崔家明媒正娶的大女乃女乃,還是什麼?她是人啊,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會呼吸會思考的人啊……

任書瑤絕望了,她點點頭,含淚帶笑,「是,大爺,是我誤會了,不過此事還是回稟母親,由她來定奪吧。」

崔子閔盯著任書瑤的臉,那笑容一直未變,這才松了口氣,放開了她的手,「遙娘,不要多想。」

「好。」任書瑤微笑著,眼中卻沒有絲毫光亮,就像一尊漂亮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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