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花作難是作難,但她心里作難,這身子也不會緊著好起來,想通了這點,也不作難自個了。
該吃吃該喝喝,咋的對自個身子好,便是咋個吃法,文婆子在大戶人家懂些養身子的法子,專門的替陳春花熬些湯藥滋補。
這修青磚樓房來賣的事兒,陳春花也給打消了這個念頭,不說老大和老三願不願,就拿她自個現兒這般,也操持不上那心思。
陳春花也沒將這事兒說道給人听憋著就是憋著,她是不想上秋菊屋里去說道,瞧著她那滿臉歡喜,她這心里又得作難的很。
趙香可是高興的很,第二日便上了陳春花屋里來,拿上了些物什,瞧著正在屋里暖和的陳春花,道。「妹子,今兒心思好啊!」
陳春花點了點頭,道。「姐兒,你咋來了?」
「咋的,俺沒啥事兒就不能上你屋里來走走了呢?」說著坐了下來,將手里的木盒子擱下,搓了搓手,掀起桌子下邊搭著的布罩子蓋在腿上,那是暖和的很!「妹子,俺听俺娘說道了,你也別作難,想著法子管了屋里男人才是要緊的事兒!」
陳春花听了這話,笑道。「俺作難啥,這咋的作難身子骨還不是這般呢!」她倒是不覺得趙香是來和她說寬心話兒的,陳春花是嘴里不說道罷了,那日趙香不收紅包,她尋思了半響才覺著,趙香定是以著她打發的紅包少的很,這才沒接。
若是這般,她是真省的了!
趙香听了這番話,臉色微微一僵,道。「那倒是啊,妹子能這般想的開,往後也不愁。就是懷不上娃兒,這管著自個屋里男人了,後邊屋里就是娶了小或是分了出去。那也是緊著你不是!」
陳春花听著這話,定定的瞧了瞧趙香。趙香心里一虛,扯了扯嘴角,道。「妹子,俺也就是這般隨口一說道,你可別往心里去,俺這不是為妹子想著打算呢!」
「姐兒說道的是啊,這大哥和三哥他們定是也不會有了那般心思。若真是有了那也無法子不是!」陳春花心里有些好笑,這趙香一張嘴,就曉得她要說道啥,感情是把主意打在了自個男人身上去了。
上回倒也听趙香說道過。她夫家小姑子的事兒,想是要說道個婆家。
趙香點了點頭,將桌上的木盒子打開來,道。「妹子,你瞧瞧。這簪子可好看呢?」
陳春花掃了那簪子一眼,狀似突然想了起來,便道。「姐兒,你不說道俺倒是忘了,上回收了你那簪子。俺大哥說道,那簪子俺可帶著襯不上!」說罷,便進屋將那簪子拿了出來!
趙香微微一愣,心想,真是心思好,先前送的那簪子咋能和現兒這簪子比得上,道。「唉,老大哥說道的對,這簪子的確襯不上妹子!」這一句話下來,就將話兒給反了過來。
陳春花連著搖了搖頭,道。「姐兒說的啥話,俺可不是那能帶簪子的料,俺大哥就是說道俺襯不上這簪子,帶著也白瞎了!」
「哎喲喂,這老大哥說的啥話,俺妹子模樣長的這般好看,那簪子襯不上俺妹才是,大老爺們也不懂得瞧,妹子,來,試試這簪子!」說完,趙香從木盒里邊將簪子拿了出來,便要往陳春花頭發上插上去。
陳春花立刻閃開了身,道。「姐兒,這使不得,若不然姐兒帶著給俺瞧瞧便是,俺去屋里拿銅鏡出來!」說完便進了里屋去!
趙香現兒倒是曉得了陳春花的心思,怕是不想接了她這簪子,等陳春花拿著銅鏡出來,笑了笑,道。♀「妹子,姐兒跟你說句實在話兒!」
「唉,姐兒你說道便是!」陳春花暗自冷笑一聲,將銅鏡放在了桌上,趙香瞧了瞧,便道。「你說,你屋里現兒情形這般好,咋就不讓老三分出來呢,老三分出來了,自是沒那般說道了,共妻共妻,這得多累人,就是擱外邊人說道也瞧不上!」
陳春花听著這話,打了個哈欠,道。「姐兒,這事俺可做不得主,三哥也沒那心思,俺不曉得咋回事,這會子犯困,若是明兒得空,再和姐兒嘮嘮!」
趙香看著陳春花不願听自個說道,心里有些作氣,道。「成,妹子先歇息罷,回頭俺在找妹子說道說道貼心話兒!」說著,將兩根簪子都收了起來,拿著離開了陳春花屋里。
見著簪子收了回去,陳春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不能輕易收人情,一旦收了,若是收的不好,那就是個麻煩事!陳春花那日收了趙香的簪子,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兒,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說她與趙香第一回見著面兒,就是和董娘一塊兒搭伙做生意,那也是後邊熟道了起來才交好。
現兒是明著了趙香的心思,怕是往後也不咋的想與她說道話兒了,若不是瞧在干娘的面上,剛剛她那番話,定是讓她上了性子!她屋里的事兒,還撈不著別人來多嘴多舌!
為了這事兒,陳春花心里也想的多,生怕了這趙香回頭又來,干脆的打發六子去將干娘請來把話兒說道開!
二嬸子剛忙活完響午飯,便隨著六子一道來了,道。「春花,啥事兒?」
「干娘,你坐著,俺今兒真是有事兒和你說道!」說著,讓文婆子端著飯菜上了桌子,道。「干娘還沒吃響午飯罷?」
「等會子回去吃,喊梨花給俺留了飯!」
「等啥,一道吃了便是!」陳春花讓文婆子添了一副碗筷,老大和老三是擱場地里吃的,沒得著空回來,先前便喊順子回來說道了一聲。
兩人吃著飯,二嬸子還想著春花喊自個來啥事兒呢,見著她吃著飯沒吭聲,也沒緊著問她,等吃了響午飯,歇了一會子,陳春花這才瞧著二嬸子道。「干娘,姐兒啥時候回夫家那邊兒去?」
「她說道是待上一陣子,唉,這一陣子待下來,正月半都過了,回頭怕是要挨說道呢!」
「可不是呢,畢竟是嫁出去的閨女,哪能經常兒的待娘家的,姐兒心思也好,想著給夫家小姑子尋個婆家,今兒上俺屋里來說道了寬心話兒,上回姐兒送俺的那簪子,大哥說道,俺襯不上那簪子,便是還了姐兒,姐兒也是客氣的很,初五那晚上,打發二十兩銀票的紅包硬是沒收!」
二嬸子听了這話,瞪大了眼楮,道。「啥?二十兩銀票?春花你這是做啥呢,二十兩那般多銀錢咋的能打發紅包,這香兒固然是俺閨女,但還算不得那般親厚,你可不能因著俺的面兒白瞎了銀錢!」
陳春花自是瞧得出二嬸子的這話是真為她想著,道。「干娘,你這話說道的,姐兒這不是客氣著呢,沒收俺打發的紅包!」
二嬸子听了這話,是沒將話兒說道出口,自個閨女那心眼小的很,就是香兒收了那紅包,她也是不得準,定是要退回來,春花是為了她這做干娘的有些臉面,倒真是給讓人瞧走了眼,道。「春花,你屋里生意雖是做的大了,但銀錢那可是自個賺的,萬般不能亂揮霍了銀錢!」
「唉,曉得干娘是為了俺想著呢,姐兒也為俺想著,曉得俺身子骨不好,上門來給俺說道寬心話兒,她那話也是好的,若是真讓俺三哥分出去,俺也不會遭人瞧不上不是!」
二嬸子听了這話,才明著春花找她來說道的是啥,春花認了她做干娘,有啥玩意往她屋里送,這倒好,自個親閨女上她這兒來說道上春花屋里的事兒了!
「春花,你別听了她那瞎掰話,她那張嘴把不住,胡扯,你和老大和老三過活的好,村里人都瞧著,哪能分出去,有啥瞧不上瞧得上的,現兒幾十里地哪個不曉得這趙家村陳春花的名頭,上這來忙活人哪個不惦記著你的好,若是沒這忙活,好些人屋里去年因著漲水的事兒收成不好,光是管著納糧,納了糧還吃不到年關,更別說道一家子過個暖和年!」
陳春花這生意做起來,造福一方,連帶著周邊的村子,甚至更遠一些的村子里的人都上這來忙活,好些人屋里那是住的茅草屋,吃不飽穿不暖,好不容易等著收成了,這又納了糧,吃著上頓沒下頓,一听說這兒有忙活,有得吃飽,住的暖和,誰不想上這來忙活?
就是你平日的在屋里忙活地里的事兒,那吃不吃得上還是一回事,上趙家村忙活,工錢可是比外邊做苦力強得多!
雖說陳春花做生意是緊著自個謀賺頭,確確實實的管了不少人的肚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說道起來是夸張了些,但至少那些人屋里過活的沒般的苦便是!
二嬸子也曉得了陳春花的意思,說道了幾句話兒便回去了自個屋里,見著趙香了,便道。「你上春花屋里去說道啥了?」
趙香瞧了瞧自個娘,道。「咋的,她可是跟你說道了?俺這也沒說道的錯,她身子骨不好,懷不上,往後老大哥屋里總不得沒了後,若是老三哥分出來娶個媳婦,總比往後屋里娶個小的好不是!」
二嬸子听了這話,一巴掌揮在了趙香臉上,道。「你趕緊的回去,現兒去收拾收拾,明兒趕早回去,你倒是管的寬敞,還管著別人屋里的事兒去了,你那小姑子怕是沒了你就嫁不出去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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