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惠橙當天就逃離了鐘定的家,她回到自己的小窩,蒙頭就睡。第二天才回去會所拎自己的手袋。
媽咪听到許惠橙在會所,趕緊過來叮囑。「山茶,鐘先生那里,你可千萬不能再得罪了。」
許惠橙差點想說,其實她沒得罪他。但是她最後也只「嗯」了一聲。
「你先好好休息。等過完這幾天日子,大把的客人排隊等著你。」媽咪評估著許惠橙的打扮,還是不滿意,「我給你派個造型師。你很有潛質,就是品味太土。」
許惠橙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深v吊帶,搭配短裙,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媽咪,姐妹們都這麼穿的。」
媽咪皺眉,「你的這件,一看就是便宜貨,料子這麼差。」
許惠橙語塞。
「你現在是要陪大客戶,包裝好自己,以後就走高級路線。」
媽咪念念叨叨的,許惠橙只是虛虛地應答著,一口一句「謝謝媽咪」、「我會努力」。
媽咪沒有待太久,她很體貼似的,讓許惠橙回家休息。媽咪沒有詢問許惠橙被鐘定帶走後,有沒有遭到虐待之類的,她不關心這個。反正,許惠橙活著回來了,可以給會所賺錢就行。
許惠橙出了會所後,就卸下虛偽的面具。
途徑一家商店時,她向櫥窗的玻璃望了望。
她的這張臉或許不是媽咪所說的那麼花容月貌,只是選秀冠軍的頭餃,讓眾人跟風哄上。
她很恐慌這種得寵,她怕武哥更加不會放她走。
這個世界,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許惠橙在家休息了三天後,接到會所的電話。
朱吉武回國了——
媽咪對朱吉武這個老板,也是模不透的。
按理說,許惠橙是他帶進來的,那麼他應該知道她那夸張的濃妝下是怎樣的一張臉。
可他從來不提,由著她去接待那些平庸的客人。
一旦許惠橙沒有完成月任務,他就暴躁如雷,抽出鞭子往她的身上揮。
媽咪曾經見過那個場面。
她當時在和朱吉武匯報月度業績,說到許惠橙不過關,朱吉武立即眉毛一揪,「去把她給我喊過來!」
許惠橙剛進來,朱吉武就把鞭子甩了過去。之後任她如何哭叫求饒,他都不手軟。直到他覺得氣消了,才讓人帶許惠橙出去醫治。
這麼幾次後,媽咪才知道,那鞭子是特制的。許惠橙身上的傷口不算深,但是很疼。
想想也是,如果留下了疤痕,那就更加難賣高價了。
媽咪不清楚朱吉武和許惠橙究竟是什麼關系,她看朱吉武非常厭惡許惠橙。
後來,別的幾個小姐被朱吉武的鞭子抽打得遍體鱗傷。那些傷口,遠比許惠橙的重得多。
媽咪在風月場所打滾了二十幾年,不能打听的事情,她絕不多嘴。朱吉武對許惠橙如何處置,媽咪都袖手旁觀。朱吉武從來沒有提及過要特別關照許惠橙,媽咪也就只把許惠橙當成會所的普通小姐。
這次的選秀,媽咪建議讓許惠橙上台時,朱吉武很爽快答應了。
媽咪當時想,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朱吉武和許惠橙之間,應該沒有什麼糾葛吧。
媽咪在會所等著朱吉武的到來。她吸了口煙,瞄向坐立不安的許惠橙,說道,「山茶,你在比賽的表現,武哥很滿意。」
「是。」許惠橙的腦中一片空白,思維呆滯了。
旁邊的康昕見到許惠橙那模樣,有些同情。她听說過,許惠橙經常挨武哥的鞭子。
康昕斟了兩杯熱茶,先給媽咪端了過去,另外一杯,她遞給許惠橙。
許惠橙囁囁地接過,「謝謝。」
之後媽咪和康昕在說什麼,許惠橙都听不進去。她渾身冰冷,驚恐著武哥回來會大發雷霆,拿她出氣。她衷心祈禱時間可以過得慢點。
可惜,朱吉武很快就抵達會所了。
他穿著大風衣,劍眉虎眼,神情比外面的北風還冷。
媽咪艷麗一笑,「武哥,您辛苦了。」
「嗯。」朱吉武目光如炬,盯著後面頭都不敢抬的許惠橙,話卻是向媽咪說的,「進去說。♀」
一行人到了他的休息室。
媽咪先和他匯報著這個月的生意,他听得很不耐,揮一揮手,「就說選秀比賽的事。」
媽咪愣了下,然後趕緊改夸許惠橙,說她如何清麗如玉,俘虜了眾多嘉賓,最後被一個貴客以高價買下了。
「是麼?」朱吉武笑了,嗓音粗嘎沙啞。「山茶終于出息了。」
許惠橙低著頭,咬緊牙關,以此來抗衡內心的懼怕。
媽咪奉承道,「山茶現在是大紅人。」
朱吉武又哈哈大笑,「繼續,說說其他人。」
于是媽咪又把其他名次的,全數夸了一遍。
朱吉武听完了,說道,「你們去干活吧,山茶留下。」
許惠橙的心就揪起來了,淡妝都掩不住她蠟白的臉色。
康昕離開前,投來了憐憫的目光,但是她也無能為力。
當閑雜人等終于離開,朱吉武就控制不住了。他拉開櫃子,執起短鞭,惡狠狠地道,「過來!」
許惠橙瑟瑟地抖著,哀求道,「武哥,你別打我,我這個月任務完成了……」
朱吉武面目猙獰,站起時還把椅子給撂倒了。他邁著大步,甩了甩鞭子,那鞭子在空中旋了個圈,落在她的左臂上。
她一顫,剛要往另一邊閃,那鞭子又卷到了她的右臂。她痛叫,「武哥,別打了……我听話,我去賣……」
她的求饒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朱吉武還是揮揚著鞭子。
許惠橙疼得哭喊,皮膚浮現一道一道紫紅的血痕。
朱吉武撒了一頓火,終于感覺這幾個月在國外受的氣都消了。見她匍匐在地上抽-搐不止,他扔了鞭子,粗喘著氣,「听說你過兩天就得去招待貴公子了,今天先饒了你。」
許惠橙神智有些模糊。也許是幾個月朱吉武不在,她的身子也嬌貴起來,耐不住疼了。
她被抬到了醫務室,那里的醫生,對朱吉武的手段都習以為常了。一般都是皮外傷,而且集中在手臂、背部的位置。
小助理在幫許惠橙擦藥酒時,同情道,「你怎麼總是沖撞武哥。」
許惠橙面無表情,嘴唇都泛著冷白。
朱吉武是個瘋子。
他打她,只是因為他想打她——
許惠橙覺得自己的命真的挺賤。
被喬凌那群人灌酒到發燒,又被朱吉武鞭打,可她居然復原速度還算可以。
生理期結束後,她就感覺稍微好受了些。
許惠橙在醫務室躺了三天。
那個小助理二十出頭,是個愛幻想的年紀,還有點黑-社會情懷,她居然神秘兮兮地說,「武哥可能對你有意思。」
許惠橙木木的。
小助理繼續說,「你這傷不算嚴重,疼一疼就好了。之前有個女的,被武哥打得都破相了。我覺得吧,傷在你身,痛在他心。」
許惠橙不理解小助理的邏輯,她也不想多談自己和朱吉武之間的話題。
她完全不開口。
許惠橙才剛剛離開醫務室,媽咪就找上門,說是已經約好了陪客的日子,讓康昕帶著許惠橙去買幾件新衣服。
許惠橙經過這一頓鞭打,元氣大傷,連職業的笑容,都裝不出來。她變得更加麻木、沉默。朱吉武一回來,她的生活里就再也沒了希望的光。
康昕看在眼里,只能言語安慰。
她和許惠橙逛了名牌店,都沒有收獲。
許惠橙看到那標價就搖頭,也不肯去試。
最後康昕實在沒法了,說道,「山茶,你去試試吧。我出錢買給你。」
許惠橙還是搖頭。
康昕嘆了氣,「你去試試吧,媽咪都交代了。」
許惠橙愣了愣,然後轉身拿起衣服進去試衣間。
她現在才醒悟到,康昕是帶著任務出門的,如果沒有完成,康昕會被罰。
許惠橙換了一身黑色透視蕾絲長裙,襯得她膚白剔透。可是俏臉上,一片死沉。
她推開門時,康昕眼楮都亮了。「山茶,這身很配你。」
許惠橙低眉。「就要這套吧。」
她回去試衣間,望著鏡中的自己,嘗試扯了嘴角,露出難看至極的笑容。
她的生氣在這幾天,一絲一絲流逝了。朱吉武的鞭打,讓她清醒了。她逃不掉,她要一直留在這里賣-身。她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暗域中還能堅持多久。
許惠橙換回衣服,主動買了單。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五位數的衣服。
這時,有兩個女人匆匆進來,過去和某個導購員說些什麼。
康昕和許惠橙都沒仔細听,轉身就走,她倆還沒踏出店門,其中一個女人甲就喝道,「站住!」
她倆都愣了下。康昕回頭看甲,見對方盯著她這邊,禮貌開口問,「請問有事麼?」
女人甲憤憤然,開始指責許惠橙是小偷。女人乙在一旁幫腔。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旁邊的導購員一听,忙說明事情經過。
原來甲在試衣服時,摘了耳環,她掛到了衣架上,走的時候卻忘記了。而現在,試衣間的耳環不見了。據導購員的敘述,甲走後,就只有許惠橙進去試衣服。
許惠橙抿了唇,「我沒有看到耳環。」
甲卻不信,直嚷嚷要搜身。
甲和乙都是常客,導購員也不便得罪,只好求救于經理。
誰知,這個經理,居然曾經光顧會所,他認出了康昕,並且用著一種蔑視的態度揭穿了。
康昕臉色變得很難看,僵在原地,似乎還要哭似的。
甲更加得意,推搡許惠橙,「雞的朋友,肯定也是雞。把我的耳環交出來。」
許惠橙後退了幾步,堅持道,「我沒見到你的耳環。」她不否認自己的職業,可是她不是小偷。
甲氣勢洶洶,「不要臉的女人。」說完還揚起巴掌去扇許惠橙。
許惠橙狠狠地反拍了回去。
糾纏間,甲的細高跟不小心崴了一下,她尖叫一聲,跌了個四腳朝天。
乙也動起手來,用指甲去抓許惠橙的臉。
許惠橙險險閃過。
乙不罷休,又要拽許惠橙的頭發。
突然,一件男性外套,隔空罩在了許惠橙的頭頂,擋開了那色彩斑斕的長指甲。
然後,男人的手扶在外套上,輕輕揚揚問道。
「小茶花,遇到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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