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是個妻管嚴 第二十章 抉擇之前

作者 ︰ 時鏡

第一日上課,似乎就這樣以失敗告終了。♀

馮霜止沒有想到,鄭士芳竟然會半路跑出去,還完全一副反常的興奮模樣。

因為沒有人告訴馮霜止,她應該怎麼做,所以馮霜止留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將《千字文》默了大半,壓在了書桌的邊角上,然後從學塾出去。

外面喜桃還在等著馮霜止,一見馮霜止出來就奇怪道︰「方才奴婢見那鄭先生忽然從里面出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馮霜止略微有些郁悶,也是滿月復的狐疑,只說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大約是看到什麼讓人驚喜的東西了吧。」

從鄭士芳離開時候的那句話,馮霜止能夠推算出大概的情況,只不過畢竟不怎麼敢肯定。

她順著原路返回,不在這件事情上多作糾纏。

「巧杏兒的事,有什麼消息嗎?」其實在默寫千字文的時候,馮霜止一直是記掛著這件事的,只是沒有機會問。

這個時候一出來就問,可見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了。

只不過喜桃搖了搖頭︰「這個還沒有結果,听說還在查。」

這一查,就不知道要查到什麼時候去了,馮霜止對此算是很清楚的,此事,怕是要後患無窮了。

只是不知道,巧杏一個女子,如何能逃出這深宅大院。

「二姨娘送出去了嗎?」

「听說已經到了莊子上了,應該沒有問題了」這是早上還沒談好的事情,喜桃知道馮霜止很關注這個,又說道,「大小姐在屋里哭鬧,早上听說老太爺跟老爺都不見她,一怒之下將屋里的擺設給砸了個干干淨淨。」

聞言,馮霜止頓時冷笑,「得,她倒是真的大小姐脾氣。」

砸了便砸了吧,會做人的三姨娘會想辦法給她添補上去的,只不過如果添補不上去——嘖,那時候,大小姐的閨房可就難看了。

「我上學的時候,三姨娘可派人來問訊過?」

「不曾。」

看樣子三姨娘倒是個沉得住氣的,馮霜止暗忖了一下,畢竟自己曾經答應了三姨娘,要為雲靜入學的事情出把力,現在三姨娘下了大力氣趕走了二姨娘,馮霜止自然不能毀約。

對君子不能毀約,對小人更不能毀約。

對三姨娘這樣還看不清面目的人,毀約就是將對方推向自己的對立面。

馮霜止的日子現在才走上正軌,可不希望出什麼亂子。

斗垮了二姨娘,倒是讓三姨娘坐大,這是之前馮霜止最失算的地方,相比起這一點,便是連巧杏月兌逃這件事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三姨娘太聰明,如果她不識相的話,威脅遠遠是要大于二姨娘的。

只盼著她別動什麼奇怪的心思,否則馮霜止下手也不會軟的。

「回房傳飯吧。」

腦子里的想法是一個接著一個地過去了,她抬手按住自己的額頭,有些疲勞,一路回了吹雨軒。

用過午飯之後,坐了一會兒就春困了,于是躺到床榻上歇了一會兒。

天氣漸漸地炎熱起來,喜桃偶爾給她打著扇子,不過打著打著,自己也睡著了。

等到馮霜止起來,後來梅香進來,叫醒了喜桃,說了兩句話,喜桃頓時清醒了,她讓梅香先出去了,自己卻等到馮霜止起身,才把這件事告訴她。

「小姐,有人看到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去了三姨娘那里。」

「沒記錯的話,另外一名貼身丫鬟,似乎是叫做晴嵐吧?」馮霜止一覺醒來,本來還有些不清楚,听到這消息,倒是一下清醒了個徹底。「以前張氏跟兆佳氏之間的關系就不怎麼樣,雪瑩跟她更不可能有什麼交集,現在去求人的話,怕是沒什麼作用的。只不過,雪瑩要是鬧心鬧心,也挺好。」

她不用喜桃說,就已經猜到,定然是雪瑩為著二姨娘的事情,叫人去央求三姨娘了。現在大小姐幾乎等于被禁足,只有她的丫鬟能夠在各院走動。

馮霜止坐在了妝鏡前,又問道︰「消息誰傳來的?」

喜桃低聲道︰「以前大小姐身邊的那個微眠,曾經被二姨娘降為二等丫鬟,不過二姨娘發落到莊子上之後,就調回來,繼續在大小姐身邊當使喚丫頭了,仍為二等。♀」

微眠這個丫鬟,算是馮霜止的一顆棋子。

這一點,喜桃也是看清楚了的。敢在二姨娘最危險的時候,落井下石,站出來咬二姨娘一口,幾乎是直接導致了二姨娘被送到莊子上這樣的結局,這微眠雖然是個被欺壓的,但也是個心思狠想得細的。

馮霜止拿起梳子來,盯著上面密密的木赤,想了許久才道︰「我院子里,蘭馨調成一等丫鬟,以後貼身伺候我,以後找個合適的由頭,把微眠認過來,為二等丫鬟,但許給一等丫鬟的月錢。」

「這是為何?微眠是個厲害的,如果她在小姐身邊貼身伺候——」喜桃有些不明白,在听了馮霜止的話之後,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馮霜止放下那梳子,微微一笑,「正是因為她厲害,所以不敢放她在身邊。」

她的顧慮,從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喜桃一想,只覺得似乎也有道理,也就不去想了。

剛剛給馮霜止把頭發扎起來,正屋那邊就來了丫鬟,說是老太爺請馮霜止去一趟。

馮霜止心知這是要問一問今天上學的情況,她頓時就有些頭疼起來,應了一聲︰「我這就去。」

去正屋的一路上,馮霜止都在想,今天的事情要怎麼說。

一般來說,先生教學生,教到半路就跑了,這事兒要是由學生說出來,那就是對先生有不敬之處,更何況——這樣相當于在英廉面前告狀。

馮霜止能夠感覺得出來,鄭士芳不是個普通人,也會是個不同凡響的先生,如果因為這樣的小事就不教自己了……總覺得會有些遺憾的感覺。

不過,馮霜止這一回是想多了。

她剛剛進去,還未來得及見禮,英廉就已經出聲叫住了她。

「不必多禮了,快來坐下吧。」

馮霜止一愣,依言而行,只不過依舊是低著頭以示尊敬的,「瑪法叫孫女來——」

「鄭先生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你莫要怪他,實在是這種事情少見。」今天的英廉,臉上帶著一種難得的笑容,倒讓馮霜止想起上午時候的鄭士芳來。

她好奇道︰「看樣子瑪法是知道今日上午學塾的事情,孫女倒是好奇了,是有什麼事情,竟然能讓您與鄭先生都這麼開心?」

英廉模著自己的胡子,站起來,一手背著,在書房這一圈踱了幾步,笑道︰「這事兒與你沒什麼大的關系,不過倒是有些意思。咸安學宮的大名,想必你也是听過的。這一屆負責閱卷的里面,有一個叫做朱珪的,是十三年的進士,現在是個侍讀學士。鄭先生算是他的學生,不過兩個人更多的是友誼。這一次,朱珪說萬千份旗人子弟的考卷之中,必然無一能入眼。」

這一點,是之前馮霜止根據鄭士芳的話就已經推測出來了的。

咸安學宮遴選八旗子弟入學,現在的八旗子弟是什麼情況?提這個鳥籠子,甩著大辮子,往戲館茶樓一坐就是一圈,京城里頭大街小巷,哪里看不到遛鳥的八旗子弟?不能文,不能武,什麼本事也沒有——朱珪說出那樣的話來,盡管有些武斷,但也未必不對。

馮霜止看英廉像是在吊自己的胃口,于是順勢笑道︰「好瑪法,您就說吧。」

英廉從前面踱到後面,兩眼眯起來,「我跟這朱珪有些不對盤,上次駁了他一句,說八旗未必無人——其實本來是氣話,可是現在竟然真真冒出了這麼一個人!就是你先生鄭士芳,今早竟然發現了一份答卷,文采風流,比之江南漢人士子也不差半分!」

參選的都是八旗子弟,忽然出了一個風采如此杰出的人,可把英廉高興壞了。

不過這事兒有些不尋常,馮霜止隱約想起些什麼,竟然有些不想繼續听下去了——上一世,咸安學宮里的確是有這麼個人的,人稱文采風流,也是一表人才。

只不過,這人叫和珅。

英廉又道︰「只不過還未到結果揭曉之日,怕是再過兩日就能夠知道消息了。這樣的人,日後必定大有作為!」

說著,英廉又大笑起來。

馮霜止也忍不住笑了︰「我看瑪法分明是因為贏了那朱珪老先生,所以格外高興吧?」

「朱珪不過一個侍讀學士,也敢妄言八旗無人,現在有他的好果子吃。」英廉有些得意洋洋,「後日照常上課,鄭先生會教你的,必不叫我英廉的孫女比那些男兒的學識弱。」

馮霜止斂衽一禮︰「瑪法厚愛,霜止銘記于心。」

「明日清明,府中也有祭掃,之後你可以帶人去你額娘靈前祭掃,也算是盡一份孝心,東西都是已經準備好的。」英廉嘆了口氣,「馮忠跟著你去,只不過莫要沉浸與悲傷,之後也散散心,四處走走。」

馮霜止還是個小女孩的年紀,四處走走,也不會別人詬病。

她垂下頭,答應了,又想到三姨娘的事情,于是道︰「說起來,三姨娘曾對霜止說過三妹妹入學的事情,以往二姨娘在的時候,姨娘不敢說此事,不過現在……卻托了霜止來說,想要三妹妹也跟著上學。」

英廉一怔,「嫡庶有別,更何況鄭先生不一定願意收她,怕是不能的。」

他倒是沒去計較馮霜止話里的意思,私心里,他對自己這孫女是相當滿意的,樣貌、談吐和心思,別的哪家姑娘能夠相比?

只不過,英廉以為馮霜止只是一提,不想馮霜止的目的不在于此。

馮霜止道︰「此事乃是三姨娘所托,霜止這邊若是出什麼差錯,怕是姨娘亂想,所以……霜止以為,不如給三妹一個機會,帶她見見鄭先生,興許能對了鄭先生的眼緣呢?」

「也對……」英廉一捻須,隨後就笑了,「你這一把算盤倒是打得好,你若怕她誤會,到時候我幫你說便好。」

馮霜止眼底忽然就多了幾分潮濕,此事原本是自己在算計三姨娘的,英廉並非看不出來,他只是沒有猶豫地站在了自己這邊而已。

英廉見她像是要哭,走過來模了模她頭頂,「很快就是大姑娘了,可別哭,你額娘去的時候也沒見你流淚,以後更要自強。明前茶一事,瑪法已經向聖上稟告請罪,道明了原委,聖上不曾怪罪,剩下的事情,都這樣揭過去吧。那跑了的丫鬟,馮忠在帶人找,會處理掉,你莫憂心。」

馮霜止平復心緒,點了點頭,之後又跟英廉說了幾句話,其間多次提到咸安學宮的事情,她只覺得一陣心慌意亂,後面借著用晚點的機會走了。

出來之後,她站在台階前面,遠遠地看了天邊的落日一眼,許氏臨走之前拉著她的手說,平安喜樂,順順遂遂,可是這一世,她要怎樣才能平安喜樂,順順遂遂呢?

曾任左都御史的錢灃是個清官,最後落得一個被和珅逼死的下場;至于和珅,十八世紀的世界首富,貪官權臣,卻是歷史上她真正的丈夫。

在這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選擇,只是沒有想到,再遇會來得如此之快。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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